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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在雞動中推倒 文 / 浪味仙

    195.在雞動中推倒

    許峻嶺又說:「這些事我也考慮過幾百遍了,可以說掰開來細細考慮過了。」

    她艱難地問:「那你,你有什麼想法」

    許峻嶺說:「你倒想得好,世外桃源!在那些地方呆十年,中文報紙也看不到一張,中國人也看不見幾個,我倒成了什麼!中國話大概還能講幾句,中國字也還認得幾個,跟個文盲也差不多了。十年過去了也許就有了一筆錢,可這筆錢對一個文盲有什麼意義呢人到底還是個人吧!人除了活得舒服還有點人的要求吧!」

    她說:「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回去!」

    許峻嶺低了頭說:「我算特別沒有出息的一個,我也不相信自己就能辦好一個餐館,也沒有那份熱情。不是那條蟲就不要勉強去吃那棵菜。」

    她說:「今天算領教了你,好固執的人!我還打算要說服你呢。范凌雲和你分手,我總也想不通。怎麼可能呢,這麼好的一個人!到底還是有點實在的原因。對你這個人我是太,太——」

    許峻嶺搶上去說:「太失望了。」

    她馬上說:「失望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失望了。」

    許峻嶺望了她笑,她說:「笑什麼笑,沒人跟你笑!一隻貓呢,到生死關頭也會下死命跳一下,你怎麼就不能不死命跳一下人到底還是個人吧!我還是個女的呢,也不怕。不是為了自己的心,我已經坐享其成當個太太去了,什麼沒有我跟了你,只希望你也學學那隻貓,到生死關頭也跳起來一下!就這麼沒個剛性,我看錯人了嗎看你這麼固執我骨頭裡就恨,心裡就扯著疼

    !」

    許峻嶺說:「誰要跳也得到他自己跳得起來的地方去跳,不是說誰想跳在哪裡都跳得起來的。()我在這裡跳就等於往沼澤地裡跳,跳到裡面就陷住了,還跳什麼跳!」

    她說:「你迴避挑戰,你沒有勇氣,你不算個男子漢!」

    許峻嶺說:「你這麼說呢,也對。」他突然跳起來,瘋子似的抓了她的雙肩,把她拉起來推過去頂在冰箱上,拚命地搖她的身子,嚷道:「怎麼就不能跟了我回去跟你回南京也不行嗎會委屈了你這一輩子嗎」她閉了眼,任許峻嶺去搖,眼角有淚滲了出來。許峻嶺歎一口氣,鬆開了她。

    許峻嶺退回去坐了。她摸了椅子慢慢地坐下去,忽地一笑說:「我知道了。」

    許峻嶺說:「知道了就好。」

    她說:「我知道了。」

    許峻嶺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望了她。她說:「我知道了,你是一個愛國者,不回去你心裡不安,以為自己背叛了誰,你拐彎抹角不敢說出來。」

    許峻嶺說:「愛國者你是說對了,絕對是個鐵桿,這跟回去不回去沒有關係。楊振寧也算個鐵桿吧,他在北美活了一輩子。要說心裡不安呢,如果我真是個人物,如果真有誰需要我,如果真有點什麼需要我去承擔,我會不安的。可惜我又不是個人物,回去了還要佔一個位子,加重失業問題呢我想回去只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是強者,我適應性差。寂寞我受不了,老闆瞪一眼受不了,每天做自己不願做的事受不了,有錢人白人掛在嘴角那一點微笑受不了。我要逃走,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強者。」

    她「哼」一聲說:「什麼強者,根本就是個弱者。」

    許峻嶺點頭說:「是的,是的。」

    她手指點著許峻嶺說:「你騙了我,你騙了我!我還以為你是個男子漢。」

    許峻嶺吃一驚,說:「我怎麼就騙了你」

    她看著許峻嶺的神態,忍不住笑了說:「那天晚上!」

    許峻嶺不明白她的意思,問:「哪天晚上」

    她說:「救我的那天晚上,你把那個人打在地上。」她說著指一指地毯,「好有氣魄的。現在再拿點出來。什麼你都受不了,有一天錢多過他們了,還不輪到你笑男子漢能屈能伸,今天你再屈一下,我陪著你,把牙關咬得鐵緊去幹,干!怕沒有伸的那一天!」

    許峻嶺說:「外面都是一些什麼人,你知道誰都在把命拼出來,出頭輪得到我做個夢呢,也要有個夢影子!」

    她低了頭,說:「那就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了。你把命拿出來拼一次不行嗎」她突然站起撲過來,頭往許峻嶺胸前一撞。許峻嶺忙站起扶了她,她用頭頂了許峻嶺的胸,雙手抓了他的胳膊,帶著哭聲說:「我好恨啊,你!我心裡好恨好恨啊!我真的不該認識了你,心裡好慘好慘啊!」

    她又用頭不要命地一下一下撞許峻嶺的胸,撞得許峻嶺透不過氣來。又抓了他的頭髮把他一下一下往牆上碰,嚷著:「我心裡真的好恨好恨啊!」

    她踢許峻嶺的腳,指甲用力掐他的胳膊,說:「我踢你,掐你,咬你,我才解了恨!」又一口咬了許峻嶺的胸,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許峻嶺忍了疼,手摸了她的頭說:「你踢,你掐,你咬,我不說什麼,這是應該的。」說著抱了她的頭就哭了起來。她一把抱住許峻嶺,伏在他肩頭,放聲痛哭,「孟浪,孟浪!」雙手摸索上來抱了許峻嶺的頭。

    許峻嶺也抱了她哭著,「小禾,小禾!」

    他們抱頭痛哭,又在淚水模糊中拚命用力地親吻,淚水流到了一起。她的手錶硌著許峻嶺的面頰,硬硬的一塊,好疼,她用了那麼大的力氣。他吻她的眼睛,嘗到了淚水的鹹澀。她喘氣著說:「孟浪,不分開不行嗎」

    許峻嶺說:「行,行還不行嗎」

    她說:「那你留在這裡了」

    許峻嶺說:「留吧,留吧,可是留在這裡我能做什麼呢,我是一個廢人。」

    她猛地推開許峻嶺,說:「我知道你歸根結底還是這句話。」

    擦著眼淚不理他,委屈地抽泣著,低了頭回到自己房子裡去。許峻嶺跟在她後面,說:「慢慢再商量。」

    她說:「我不喜歡聽這句話。」進了門她突然用力把門一關,想把許峻嶺關在外面,許峻嶺連忙把一隻腳伸到門縫裡,「哎喲」一聲。她鬆了手,在床邊坐了。他在椅子上坐了。她偏著頭,發出一聲聲絕望的歎息叫人心疼。他心中產生了一種要保護她的衝動,伸手想把她摟了,卻被她擋回來了。

    她拿支圓珠筆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在夜的寂靜中聲音特別分明。許峻嶺也不做聲,在心裡默數著那聲音的次數。數到五百下的時候,他心裡忽然有點恨她:「跟我回去真的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嗎真的要了你的命嗎」又一次絕望地去設想跟了她留下來的可能性。

    數到九百多下的時候,許峻嶺想著已經沉默得太久,到一千下他就要找句話來說了。還沒想好怎麼開口,一千下到了,她也在心裡默數。她把筆一丟,說:「盂浪,你不知道我心裡好恨你!」

    許峻嶺說:「我是可恨,是可恨。你不知道我心裡好恨自己。怎麼就爭不來那口氣!」

    她說:「錯就錯在我不該搬到這裡來,怎麼就碰上了房東的熟人,知道了這裡有房子。在圖書館多呆一分鐘也碰不到了。知道隔壁是個男的,我再猶豫一下就好了,偏又急著找,心裡想反正不理他就是了,沒想到卻是你!命呢,誰又說得清楚是誰在安排,上帝他安排巧了也不能就巧成這樣。上次也是,到移民局去第一次怎麼就碰到了他。我得罪誰了,誰在陰毒我吧。」

    許峻嶺說:「我們朝前看,前途其實很好的,好多人都羨慕呢。你怕斷了在這裡生根的機會,就不怕斷了在中國的根!想起這一點我也不敢不回去了。哪一條才是你自己真的根呢」

    她說:「孟浪,你說的話,句句都對。憑良心說我也認為你選擇了回去這條路是對的,你呆在這裡會活得很痛苦。只是對完了還是不解決我的問題,你說怎麼辦」

    許峻嶺說:「我說怎麼辦,你是知道的。」

    她說:「問你呢,道理不解決我的問題,你說怎麼辦」

    許峻嶺說:「張小禾你逼得好緊,才知道你好厲害。怎麼辦跟了我回去,保證你會幸福。」

    她輕笑一聲說:「仗著自己那幾十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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