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扮俠士救美女
許峻嶺不要命地撲過去,抓住那人的胳膊,猛地往旁邊一推,他坐到了地上,眼鏡掉到地毯上。許峻嶺又踢他一腳,腳丫子疼得一彈。他雙手去摸索眼鏡,一邊問:「你是誰」
許峻嶺用腳把眼鏡拂到他手邊,他摸了戴上站起來說:「你是誰」
許峻嶺擺開架勢防備他撲過來,計算著他撲過來他就對著眼鏡一拳,一邊說:「你管我是誰,欺負女孩子,誰也管得。」
他並不撲過來,眼瞪著張小禾說:「好哇,小禾,你叫他來打我!」
原來高高壯壯卻是個孬種。張小禾站到許峻嶺身後指指他說:「叫他出去,出去就算了。」
許峻嶺指著門口說:「你老老實實走了,今天就算了。」
他說:「你是誰我們的事不要你管。」
許峻嶺望張小禾一眼,她說:「叫他出去,出去就算了。」
許峻嶺推他一把說:「還不想走是吧想死賴在這裡一夜嗎」
他說:「我們的事不要你管。」
許峻嶺說:「別他媽的自己跟自己多情,不要臉,誰跟你是『我們,了!半夜跑到女孩子房裡動手動腳,還是個東西嗎」
他說:「你這個人不講道理!你知道我是誰」
許峻嶺說:「你是,是……」
他有點得意地點頭說:「是的,是的。」
許峻嶺說:「就是,就是……」
他馬上又點頭說:「就是,就是。」
許峻嶺望張小禾一眼,她驚恐地睜著雙眼怯怯地望著他。許峻嶺又盯了那人說:「誰還不知道你是誰!不就是王八的一個蛋嗎你還以為自己是誰!一泡屎!我昨天排泄出來的,都酸臭了!」
他說:「你罵人!」
許峻嶺說:「是人我會罵他我從來不罵人!」
他還在那裡不動,許峻嶺上去掀他一把,他反過來掀許峻嶺,許峻嶺性子上來說:「咦呀,你還不服輸!」
狠命地掀他一把,他扶著牆壁才沒有倒下去。沒等他站穩,許峻嶺準備朝他屁股上踢一腳,張小禾把他一拉:「叫他走就算了。」
許峻嶺走過去,一把掐了他的胳膊,把他往門口推。他甩過來甩過去不肯走,一邊嚷:「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許峻嶺的手用力掐緊他的肌肉說:「關不關我的事」
他疼得一叫,老實了不再亂甩。許峻嶺把他架到門口,他回過頭說:「好啊,張小禾,你今天叫人打我了!以前你都不記得了,你看我要報仇的。」
許峻嶺說:「你要報仇!」手中用力一捏,他又疼得一叫,說:「今天你打了我啊,你自己別不承認
!」
許峻嶺說:「打了你,承認。」
他說:「我要去告你,你動手打了我!加拿大動手打人是犯法的。」
許峻嶺用膝蓋在他屁股上一頂說:「你也拿加拿大嚇我,老子反正犯法了再犯一下。狗奴才,告去吧你!你拿手捂人的嘴,誰先犯法」
許峻嶺把他架到樓梯口上說:「下次就沒有這麼客氣了,有膽的只管再來,反正我失業在家裡沒事。你要報仇,看你有幾個腦袋。」
說著把他往下一推。他抓著扶手在樓梯上站穩了,回頭還想說什麼,許峻嶺眼一瞪,他一步步走了下去。許峻嶺跟在他後面,押個犯人似的,挺直了胸得意著搖晃幾下。
他出去了,許峻嶺閂上門,從門上的小窗往外看。只見他鑽進了小轎車,發動起來,搖下車窗,衝著樓上喊:「張小禾,你叫這個男人來打我!婊子!」
許峻嶺猛地一拉門追了出去,罵一句:「什麼東西!」車燈一亮,車「嗖」地開動了。許峻嶺追幾步追不上,在地上亂摸想摸到一塊石頭,也沒摸到,只好一揚手把那塊想像中的石頭朝車那邊扔過去。
許峻嶺在門口站著,給張小禾一點時間,讓她平靜一下。外面一片濃黑,只是在很遠的地方有街燈亮著。赤腳踩在水泥地上他感到了涼意。對自己剛才的行動,他很滿意。他覺得自己也有了那麼點俠士的意思,很有力量似的。在加拿大他已經習慣了畏縮,沒想到自己今天這麼勇敢真的就動了手。有人需要他,特別是一個漂亮的姑娘需要他,這種感覺令人陶醉。
想起了魯智深三拳打死鎮關西,又遺憾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膽量,不然趁那傢伙喊著要報仇,一拳把他從樓梯上打下去,多麼瀟灑。許峻嶺想像著自己站在樓梯口上一拳打過去的那種神態,和他滾下樓梯在下面趴著的樣子。這樣想著他在黑暗中奮身舞了幾拳,很有點慷慨激昂的意思,又有點無賴的味道。對著黑暗他神經質地笑了。
二房東披了衣出來,擰亮了台階上的燈問什麼事情。
許峻嶺說:「跟一個朋友吵起來了。」
他說:「沒打吧門拍得砰砰響的。」
許峻嶺說:「推了兩下。」
他說:「加拿大可打不得架的。」
許峻嶺說:「知道,人家是法治社會。」
他進去了。許峻嶺上樓時故意把腳步放重些,給張小禾一個提醒。他知道她會給他一個說明,可是他並不需要。他倒很願意避開那種場面,聽她訴說感到羞愧的事情他也會感到痛苦。
上了樓許峻嶺看見張小禾的房門大開著,只得走了進去。她正坐在床沿發呆,見許峻嶺進來,抬頭望他一眼,很羞怯的樣子。許峻嶺說:「睡了吧。」想退出去。她嘴唇張合幾下,突然雙手一捂眼睛,叫一聲:「孟浪!」倒在床上,伏在枕頭上哭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地抽動。
許峻嶺想安慰她幾句,又不知怎麼說,怕反而會觸及到那件事情。他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拖過一張椅子,接一杯水放在上面,掩了門,悄悄退了出去。
許峻嶺不閂門倒在床上,等待著張小禾可能會來找他。正昏沉沉有了點睡意,門「咚咚」響了,他說:「請進。」
張小禾進來,看出她已經洗了臉梳好了頭髮。許峻嶺指著唯一的一張椅子叫她坐了。她笑一笑說:「今天謝謝你了。」
許峻嶺看出她的笑是預設好了的,看起來她還是決心給他一個說明。他說:「這謝什麼呢。」
她說:「不是你還不知怎麼樣呢,他老說老說不肯走。」
許峻嶺說:「有機會幫你一點忙我也很高興,說真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他把襯衣袖子推上去,把胳膊伸平,捏緊拳頭,往胸前一拉說:「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強壯,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又捏一捏手臂說:「肌肉呢。」
她一笑說:「他比你壯些,沒你勁大。」
許峻嶺說:「明天你有課沒有」
她說:「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他說:「你餓了沒有,我給你倒杯牛奶來。」
她說:「剛才那個人不講道理。」
許峻嶺說:「那也不怪。天下事要明白道理是容易的,要克服偏見**是困難的,所以天下總是多事。道理總是蒼白無力的。」
她說:「這個人是約克大學的,他姓劉。」
許峻嶺說:「約克大學在加拿大也算個好學校了。」
她淒然一笑說:「剛才那個人,剛才那個人。」
許峻嶺說:「剛才那個人,臭狗屎別提他了。」
她說:「說起來呢,也不是什麼有光彩的事。」
許峻嶺乾脆說:「我早知道了,他是約克大學計算機系的一個博士。」她身子往前一探,驚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許峻嶺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把范凌雲告訴他的跟她講了。她說:「你知道得這麼詳細,也不早說。怎麼加拿大也跟國內一樣,什麼事傳得比電還快。」
許峻嶺說:「還是這些人嘛。」
她說:「你早知道了也好,我還鬆了一口氣,要自己去說那些事總是很困難的。」
許峻嶺說:「有什麼呢,加拿大!有這樣的事是正常的,沒有這樣的事是不正常的,看做正常是正常的,看做不正常才是不正常,加拿大!」
她說:「我總覺得那樣不好,可不好又是我自己那樣做了。想起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一步步就那樣走下來了。」
許峻嶺說:「要是他國內沒有人,其實也可以,他專業好,將來工作沒問題。」
她沉吟說:「也不能只往錢上去想。」
許峻嶺笑了說:「把你們姑娘看小了吧!」
她有點生氣說:「畢竟人和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