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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香巢探佳人 文 / 浪味仙

    76.香巢探佳人

    胡同裡沒有一個人,雪一直下著。雪片落到臉上,就跟別人吐了口痰那般噁心和難受。從胡同口到門口的距離中,許俊嶺一直體味著行屍走肉是怎麼一種狀況。當他踏進三代女性嗚咽的四合院時,渾身已完全被雪浸透了。

    北屋裡,婆孫三代哭得死去活來。那種晦暗不明而又使人痛苦,使人不顧一切而又徒勞無益的東西,再一次向許俊嶺襲來。不過他清楚,活潑可愛而又頑皮的許揚已經消失了,一切不可逆轉了。

    哭吧,哭吧,也許哭最能排遣女人心中的痛苦,正像男人們喝酒、打架一樣。許俊嶺轉身出門,進了東廂寢室,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便蒙頭大睡起來。

    一場大雪,使北京的氣溫驟降。在許俊嶺開著大奔去公司的路上,因雪厚路滑,已很少有騎自行車上班的人,就連汽車也不再擁擠。淒厲的風聲就像紅魚嶺的餓狼發出悲淒的嗚咽。去美國前後一個禮拜,公司裡因到年底,業績平平,眼巴巴地盯著沒發出貨的陝西這唯一客戶。零售給工薪階層的電腦,利潤還不夠給職員發工資。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電子信箱沒有許俊嶺渴望得到的郵件,他也懶得跟范凌雲通話,便又開著大奔朝府右街打道回府了。

    張建明的表兄劉朝陽,看人的神色,不知怎麼總跟皮影戲裡的臉譜一樣誇張。見許俊嶺進門,陰陽怪氣地笑了下,就大不咧咧地坐在北屋跟老太太商量著什麼。

    「張家的祖業,不能叫一個外鄉人給敗了。」劉朝陽沒頭沒腦地說。

    「來啦劉行長。」許俊嶺掏了煙遞過去。

    劉朝陽的右手做了京劇裡的亮掌動作說,「這兩天咽喉痛。」他沒有接香煙。

    「也真怪,下了雪啦,也不知怎麼弄的,鼻孔卻發乾發燥呢。」許俊嶺自己已點了煙說,「你在這兒坐。」轉身就要往外走。

    「俊嶺,你坐這兒。」老太太發了話,「你表哥來說,你把這四合院抵押了,貸了款了」

    「有這回事兒,跟前次一樣,就轉個手。」許俊嶺陪著笑坐下說,「你別管,這回西安那邊發了貨,回來就清了。」

    「清不了吧」劉朝陽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高深莫測地呷了口茶說,「據我所知,你公司西北有好幾家連鎖店已經倒了,新疆那邊連人帶貨都沒有了。這人熟理不熟,再過幾天,你的貸款不還,我可得拍賣這四合院了。」

    「哼,娃呀,還不讓我管。什麼時候,你把我老太太賣了,我就什麼也管不了啦。」老太太雙眉抽動著,除了她平時獨有的那種孤傲外,又生出一種橫了心的鋒厲。「今天把話說開了,這房產是我的,誰都沒資格動它。它是張家祖上跟大清皇帝入關後的祖業啊!」

    「老人家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許老闆今天就得給個答覆。」翻了臉的劉朝陽,步步緊逼地說,「不然,我就去起訴。你的車子,公司的電腦,還不知道值不值貸款的那個數目。」言外之意,他只要一句話,許俊嶺就會立馬變成窮光蛋了。

    「太誇張了吧」面對他那種粗鄙神態,許俊嶺感到一種侮辱似地悸動,可他仍大度地笑笑,看看他們,兩人都一言不發,而且臉上都掛著一種極易破壞的表情。似乎許俊嶺一旦有半點有失分寸的舉動,或者只言碎語,都會惹來殺身之禍一樣。他現在才明白,老太太原本對許揚寄以那麼高的厚望。儘管許揚跟四合院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可生在四合院,長在四合院,也就賦予了傳承光揚四合院的歷史使命。在老太太的腦子裡,這大體相當於清朝宮廷皇帝沒有傳人,便從民間偷梁換柱是一個道理。

    如今許揚沒了,許俊嶺這個人好像也完成使命了。就在他默不做聲,要弄清他們葫蘆裡到底裝著什麼藥時,門裡進來了一位穿著夾克衫,沒有系領帶,一臉階級鬥爭的漢子。他很瘦很高,說話慢騰騰的,戴一副眼鏡,一望而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身無寸箭之功的傢伙,就全憑上衣兜插著的那只鋼筆吃飯了。

    「郝大律師。」劉朝陽坐著沒起身,嘴裡卻**辣地喊,「你真是個紅蘿蔔,誰離了也就做不成了宴席。」

    「拜託。要不是你大行長請啊,我還真忙得走不開呢。」郝律師坐了,端過許俊嶺倒的茶水呷了口說,「老人家立遺囑,時尚啊!」說著便打開了皮夾子。

    「我苦哇。」老太太突然哭了起來,「本就開懷遲,生了兒子建明不久,丈夫就去世了。誰能想到,磨了半輩子寡,總該有好日子過了,子孝媳賢,可好景不長哇,我兒子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嗚——,嗚嗚嗚。後來有了孫子揚揚,日子也剛走上了道兒,誰能想到哇,小小的孩子,又患了心臟病。」老太太突然憤憤地提高了嗓音,「我的孫子可憐啊,叫美國人給害了啊!嗚嗚嗚。去時一家三口,回來呢,就他兩大個人,我的寶貝孫子,叫他兩口子活活給扔到海裡了……。」

    老太太十分悲傷,哭了一陣後,用袖頭擦了眼淚說,「你給我寫,按你們的格式,我死後,這四合院的唯一繼承人叫張娜!」

    劉朝陽在郝律師寫遺囑當中,拿眼睛睃了許俊嶺兩睃,但終沒有說話。其實,許俊嶺才不在乎這皇城根兒的四合院哩。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四合院給他,他還嫌累贅呢。再說,這四合院三個女性中,目前就他跟娜娜合得來了。四合院有什麼好,老古墓一個。

    北京政府明文規定,不能拆除,不能改造,要保持原質舊相,原汁原味。嘻,別聽劉朝陽吹了,關上門就能與世隔絕,走出去四通八達,很適合動靜自如的居住條件。聽杜雨霏說過,張建明車禍不久,劉朝陽便迫不及待地向她求過愛,只是在老太太住院借錢的問題上走錯了一步棋,最後輸給了許俊嶺。香油調苦菜,各取心頭愛。現在看來,劉朝陽是看上這四合院了。

    「老許——,」劉朝陽怪怪地喊了聲,許俊嶺怎麼聽著都像「老鼠。」郝律師把寫好的遺囑給老太太看。

    「是許子的許。」許俊嶺端起茶杯,舒舒坦坦地品著茶,儘管他心裡極其憤怒,臉上卻掛著盈盈笑意。

    「不管怎麼說,總歸都是坑蒙拐騙。」劉朝陽說,「郝律師是我們行的法律顧問,下來就該幫我擬起訴書了。不過,還有十幾天時間哩,湊齊我那筆貸款,你怕是有難度的嘍。」

    「陽子,給姑媽看看,看還有沒有不到的地方。」老太太把遺囑遞給劉朝陽,彷彿許俊嶺這個入贅的半兒根本不存在。

    「哈哈哈。」許俊嶺「霍——」地站起身,忍耐實在到了極限,把茶杯「啪——」地摔碎在台階上,開著大奔往亞運村趕。媽的,杜雨霏雖然沒出面,也肯定是串通好了的。就是老太太和那個陰毒的劉朝陽二人的詭計,杜雨霏又能怎麼樣她是娜娜的母親,她不會扔下女兒和四合院跟他許俊嶺走的。車在氣咻咻跑了一程後,許俊嶺把車停在路邊的泊位,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收件箱,裡面果真有范凌雲的郵件——

    小鳥戀愛了,螞蟻同居了,蒼蠅懷孕了,蚊子流

    產了……。我該怎麼辦

    許俊嶺我的胸口悠了一下,隨即血液直往腦門竄。他給亞運村那邊打了電話,沒人接。他點支香煙,又打了范凌雲辦公室的電話和手機,不是沒人接,就是不在服務區。他十分落寞地打開收音機,播音員圓潤的聲音,像磁場似地吸引了他。說有一年輕女子,昨晚在豪宅遭強姦殺害後,被毀容肢解。案犯在毀屍滅跡中受驚逃離現場,留下裝屍的兩隻蛇皮袋。目前,案件還在進一步偵破之中。

    天,難道范凌雲……。許俊嶺不及多想,一踩油門徑朝他們的香巢而來。

    許俊嶺曾在晚報上看到過一則新聞,說是一位漂亮女士某日凌晨被殺身亡,她是在一個雙休日的早晨走下樓梯時,被迎面一個青年用槍打死的。子彈洞穿了顱骨,沒有打鬥場面。過了兩天,新聞又有了後續。殺手已被擒獲,是被殺女士的男朋友。原因是女士棄他而去,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槍殺地點就在幽會的樓下。范凌雲難道沒談過戀愛沒有男朋友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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