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方真再見到李墨翰,是在李家公司的總裁辦公室。()
方真想:李墨翰真是很會利用自己的多重身份作掩護。
總裁辦公室,這裡的密封度,李家太奶奶都安插不進眼線,因為是李家太爺爺生前辦公的地方。
太爺爺的這把鑰匙,傳給他李墨翰的父親,又由他父親傳給他。為此大老爺二老爺等人都頗有微詞,不過想著這辦公室鑰匙太奶奶作為妻子也有一把備用的,最終總裁位置花落誰家未見分曉,暫且都只是在暗中蠢蠢欲動。
現任總裁是李家太奶奶,這點毫無質疑。
偶爾李墨翰進總裁辦公室做什麼事,老祖宗都不開口,誰能開口。
今聽說李墨翰召yss的老總進了總裁辦公室洽談。二房的人坐不住了。大老爺在家中,不然聽見也會坐不住。
話說這yss企業近年來做的市場是越來越大,畢竟飲食行業只要做的好做的獨到,到哪個地方都能吃香。這塊肥肉,鍾氏的鍾尚堯已經盯上。李氏有意插手,上次李家辦宴時二老爺專門挑了張黃金請帖給方真,方真來赴宴時,李墨成專程與方真做了一次會談。可惜那方真半路竟是主動去與安知雅攀結了。後來才知道,因為安氏企業的關係,方真與安知雅兩人之前早已認識。
「讓人進去請示李墨翰,看能不能查探到什麼。」二老爺指示打下手的兩個孫子。
剛好夏瑤第一天來報道,李墨成與李墨琪商量之後,派出了夏瑤這張牌,有意考驗夏瑤。
夏瑤帶足了資料上門,通過門口的秘書向辦公室裡面通報了自己身份與來意。裡面滴的一聲,辦公室的門開了。
身影一閃,夏瑤靈活地鑽進了門縫又關上門。
於她的出現,方真想了許久,未能認出她是誰。
「李總,我把您要過目的文件放在桌上,行嗎?」夏瑤踩著七寸的高跟鞋,穩穩當當地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上,短裙下露出一雙極致的美腿,勾人心魂。
就是在生意場上看多了美女的方真,都不禁強迫自我地挪開視線。
「擱這吧。」李墨翰指尖點了點面前的大理石桌案,犀利地掃過方真一張臉。
一尺高的文件擱在了桌板上,夏瑤彎腰起身,短裙下的大腿撩了又撩,都顯露在方真面前。
方真都覺得有些臊了。
眼裡有了思索的李墨翰,收回視線,輕取案上的一杯開水,問:「你是李墨成的新秘書?」
夏瑤嫵媚地撥了把波浪長髮:「是,剛報到。是個新人,還得請李總多提拔。」
「與你家上司處的好嗎?如果處不好,可以到我這裡來。」李墨翰轉了下手中的玻璃杯。
「李總能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夏瑤符合著道。
「這位是方總。」李墨翰像是隨口介紹了句。
「方總好。」夏瑤向方真鞠個躬,長髮垂落時,又宛似拂過方真的臉。
方真不覺地吸口氣,能聞到她頭髮上濃郁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和方總在談點公事,你先出去吧。」李墨翰說。
「好的。」夏瑤笑道,轉身踩著七寸高的高跟鞋,噠噠噠飄出了辦公室。餘韻卻是停留在室內,方真一時腦子裡仍在想著她的紅裙子與那雙美麗的大腿。
李墨翰取出遙控器,打開了室內特備的抽風機。
嘩——
一陣颯颯的大風吹過,宛如打在臉上兩巴掌,方真混沌的腦子方是有些醒了。
「看來方總的確如外界傳言的,清心寡慾的獨身主義者。」李墨翰此話並無褒揚,相反,帶了些苛責,「方總該去夜總會鍛煉鍛煉。不然我今晚送你兩個美女。」
捏住鼻子猛抽口氣,方真真心「慚愧」:「李總,你不要取笑我了。」
「只能說,你蠻幸運的。到現在,還沒有遇到個上藥的。」李墨翰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綠箭口香糖,拋給他,「嚼一嚼,會好一些。」
乖乖將口香糖紙包裝拆了,放進嘴裡嚼,方真問:「她用了藥?」
「頭髮,大腿,都抹了麻藥的藥香。」李墨翰接著指向桌上作假用的合作議案,「彎腰擱文件的時候,耳釘上裝的隱形照相機,把桌上的東西全給照下來了。如果不在腿上用藥迷惑你,她照相的時候,刺眼的閃光燈會讓你察覺。」
「你有意讓她照相?」方真認定了李墨翰是個老妖怪,將夏瑤李墨成這些小妖精都放在掌心上耍。
「不這麼做,她怎麼回去交差?」李墨翰喝口水,「她是我老婆的朋友。」
方真差點將口香糖嚥了下去,不敢往下想夏瑤的究竟了。
「這樣一來,他們暫時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李墨翰按照原有的計劃開口,「我們來談回正事。」
「有什麼新的指示?」方真的表情馬上變得忒嚴肅。
「賈艷榮將在後天乘坐飛機抵達紐約城。與史蒂芬見面有可能在機場。」李墨翰道,「你通知m10和她的部下,注意股市變動。至於該注意哪幾支股票,我相信她心裡有數。」
聽完這句掩去重點的,方真心裡頭又腹誹了:你們夫妻早在床上心心相印了,何必還讓我這個中間人假惺惺的當傳話筒。
剛這麼想,又聽李墨翰問:「m10有什麼問題要你傳達嗎?」
方真僵硬地笑了笑:「沒有。」
安知雅真是一句疑問都沒有。
不知道老婆知道多少,李墨翰揉了揉眉。這次不同上次,這次他是執行任務不能有半點心軟。
「還有其它吩咐嗎?」方真看他為難的表情,心裡頭樂,故意再問了句。
「嗯。暫時沒有了。」李墨翰道。
方真起身離開。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李墨翰還在想,這事能瞞老婆多久。
——婚後強愛——
知道賈艷榮要來,並與鍾氏會面,是鍾尚堯提供的消息。
當時,莫女士代表李氏,在一家酒店的商務客廳,與鍾尚堯進行有關合作項目的會談。談到一半,安知雅殺到。
想到上次她的囑托,莫女士完美地借口退出場地。
安知雅與鍾尚堯兩個人面對面。
鍾尚堯點了根煙,沒有抽,讓那根煙燃著火放在煙灰缸邊像是發怔,以表自己矛盾的心境,道:「你對我哥哥的事知道多少?」
「不算多吧。」沒有籌碼,不會與他談判,安知雅給兩人的茶杯加水時動作沉靜從容。
「說來聽聽。」
歇下手,安知雅捧著杯子吹杯口的熱氣:「有人和我說,他是軍火商。還有人對我說,他不是因為被政府通緝喪命,是因內部的爭鬥。」
「胡扯!」鍾尚堯一掌拍到桌上,「我哥哥是優秀的學生幹部,是黨員!」
對於他的發怒,安知雅視而不見:「我只知道,我姐姐是受你哥牽連死掉的。然後最近一段時間,我才知道,我姐姐喜歡的人不是你哥。所以,你哥和我姐姐什麼關係,我真的挺好奇的。」
聽著她這些似出乎意料的話,鍾尚堯怔了。
「對了,當年拆散你哥和我姐姐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安知雅問。
鍾尚堯不知覺地口漏了:「賈艷榮。」
賈氏,又見賈氏,當真陰魂不散。
安知雅冷笑:「你哥一死,她當不成鍾氏媳婦。她現在還與你們家來往嗎?」
「你不要胡思亂推。」鍾尚堯說到這裡還是挺有信心的,「她今是中國中藥協會高級顧問,中醫藥研究所名譽所長,中醫藥院校客座教授。」
是隻老狐狸啊,與賈雲秀以前一樣,不自己開公司躲避風險,卻比賈雲秀更勝一籌,冠著學者與官帽之名,四處騙錢斂財。至於底下與賈雲秀一樣握有多少支私人或是家族控股,難說。
之前查賈氏,比自己想像中棘手,在於戴賈氏之名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哪個才是主幹。現在,鍾尚堯一說漏口,有了線索。
見她默默不吱聲,鍾尚堯眼色暗沉:「你的消息有多少可信度,我不好評價。」
「鍾總。我覺得我現在我和你又在一條船上,但是,連我都自己沒有信心,你會不會像上次那樣背叛我。」安知雅坦率的,直言的,與他正面對視。
想到那一次自己的狼狽相,鍾尚堯直接拿起煙抽了一口,由於不是會抽煙,給嗆著,邊咳邊說:「上次是你設的套,不是嗎?」
「如果你按照我們之前協議的去做,我需要被趕出來幫自己另起東山嗎?」
「你說的都是有理呢。安知雅!」鍾尚堯喘著氣,胸腔裡的這股躁火不知是為什麼翻騰著。
「既然你都承認了我說的有理,你自己為什麼不正面這一點。」安知雅適可而止,擱了茶杯,「今天說到這吧。感謝鍾總提供的消息。」
穿上大衣走到門口,背後忽然一隻大手抓住她胳膊,抓的很用力讓她感到了一絲疼。擰住眉,一回頭,見到他駭人的一張臉。
「鍾總?你喝醉酒了?」安知雅沒有用力甩他的手,冷冷清清地提醒他這裡是什麼場合。
固然門關著,但是裡面聲音太響會驚動到別人來看的。
他瞪得有些駭人的眼睛,從她漠然的小尖臉,再下移到了她的手臂上自己那隻手,一時間反倒是愣了,好像不相信這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他究竟想做什麼?打她?罵她?
因她屢次踩踏他的自尊和底線,羞辱他的家人。
不是,都不是……
他的手指頭微微地抖了起來,連自己的內心深處都在打顫。
趁他指頭一軟,她從中掙脫出來,打開門,從容地走了出去。
門彭的一聲,他忽然聽到的,是自己的世界好像塌了。他站不住,搖搖欲墜的。
小翁進來時,看著他臉色蒼白好像大病一場,嚇得驚慌失措,跑過去扶著他坐下,又是倒水的,叫著:「鍾總,鍾總!你覺得怎樣?要不要叫醫生?」
雙手蒙住眼睛,鍾尚堯心裡痛苦得想大哭一場,啞著聲音問:「小翁,你告訴我實話。」
「鍾總,你說什麼?」小翁幫他拿著水杯的手都在抖,他這個樣子是自己前所未見的。哪怕鍾尚堯之前被父親母親不留臉面大聲斥罵,哪怕是生意失敗受到侮辱,哪怕是見著自己最尊敬的親生哥哥去世,都不見這樣。
「我聽說,之前我媽就很討厭她。」鍾尚堯開始的話聲有些不著邊際的。
但是,小翁一聽馬上意會到是什麼回事,急急忙忙跑去鎖了門,才敢回來和他說這話:「鍾總,你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安夏穎小姐,不是你和雙方家長都滿意的嗎?」
「你什麼時候察覺的?」鍾尚堯挪開的手指後面,露出了一雙野獸一般的眼睛,充滿了痛楚的猙獰。
小翁咕嚕嚕喉嚨裡連吞幾口水:這事,還用說,早在第一天他在中藥鋪面前攔著安知雅,自己作為他的資深秘書,都已經發現他不對勁了。他是個多高傲的人,有做過攔女孩子的事嗎?說是對她的能力感到興趣誰都知道不成道理的。因為公司裡面不乏年輕又漂亮有能力的女職員,怎麼沒能引起他興趣呢?所以,鍾夫人對安知雅第一時間起了防備的心思是有理由的。再說了,之後,他說要搶孩子,可是,說只是為了哥哥的遺念,從情感上完全說不過去。又不是他哥哥的親生孩子,與他有什麼很深的關係?
「小、翁!」秘書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鍾尚堯從小翁複雜的眼色裡看到了旁人眼中真正的自己。
是嗎?是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連自己什麼時候愛上她的,都始終不願意承認!
因為自己家與她家複雜的關係,令他望而生卻,情願讓自己討厭她遠離她,卻是一步步地繼續深陷了進去。
他沒有意識到李墨翰的勇氣,以至於連真相都不敢承認。
「鍾總——」小翁不知從何安慰起,但是現在面臨的現實,作為一名下屬必須提醒上司自律,「她是李總的妻子很多年了,而且也有了孩子,他們不可能分開的。」
「有了孩子離婚的夫妻也不少。」額頭抵著手的鍾尚堯,掩蓋住了臉上的一絲一毫,說。
「鍾總!」小翁慌的差點要給他下跪,「你千萬不能這麼做,鍾總!你想想其他人,想想你家裡人——」
「我家裡人?」鍾尚堯冷冷的笑聲從肺腑裡衝出來,「我一直都懷疑我和我哥哥是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所以她說的沒錯,為什麼連我爸爸媽媽都同意要收彎彎,這事太奇怪了。」
忽然聽到這麼一句與往日裡的孝子形象鍾尚堯完全不同的話,小翁的腦袋嗡嗡嗡地響,懵了。
「小翁,你還年輕,有些事尚不夠成熟。」手拍在小秘書肩膀上,鍾尚堯狹長的眉眼間夾出一道與眾不同的光,「但我知道,你是我身邊少數對我真心的。」
「我不是很明白。」小翁慚愧地低下頭,論辦事的經驗和資歷,他真的很年輕。但鍾尚堯比他年長沒有多少,已是一副歷經滄桑看透世間。
「這世界上有很多種父母。就像這歷朝歷代出來的皇帝,對待自己的子孫有很多種方式。有人即使到死的一刻,都要攬著權下葬。」鍾尚堯道,「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意承認。」
「孩子不是大人的玩具。」小翁絞盡腦汁,為他終想出了句適宜的話。
鍾尚堯點著頭:「我不能像我哥哥一樣死掉,更不能讓她,像她姐姐一樣受我牽累死掉。」
反正,只要不是失去理智想做出奪人之妻的事,小翁覺得暫時可以安心了。這李墨翰是什麼人,他小翁雖然不大清楚,但從道聽途說裡來判斷,不是個好惹的男人。他作為忠心耿耿的臣子,一點都不願意上司為美人放棄大好江山。
只要掠過小秘書臉上一眼,鍾尚堯也能猜到小秘書在想什麼,苦澀地獨自在心裡頭舔著剛裂開傷口,道:「這幾天,我不想和安律師見面。」
「這——」小翁感到不妥,但理解他心情。
「你不要誤會。她近來應該要陪我父親去見賈艷榮。我插手我父親會不高興。等他們見完面了,再說。」鍾尚堯一點一點地恢復到以往嚴肅冰冷的聲調。
不知該怎麼答應,又摸不清主子的意思,小翁給他再倒杯水:「鍾總,我腦子沒有您靈光,您要我做什麼,直接吩咐我,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鍾尚堯斜飛的眉眼向他射過去:「你先告訴我,你平常怎麼回答我父母的問話?」
小翁的手打了下抖後立馬冷靜下來,臉上戴著無比堅毅的真誠:「鍾總,你要我說什麼話,我照您說的去說。」
真心是夠,但智商不夠。鍾尚堯的雙手在他肩上語重心長地拍兩拍,一時無話。
——婚後強愛——
安知雅走出酒店會客廳後,與莫女士又談了談,主要針對財務上的一些問題。
「李家這次的家政報銷,又多了幾筆賬。」莫女士說。
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夾,頁面上劃出了幾道紅槓槓,表示有疑問的賬目。
本來這二房奶奶知道她上任cfo,應該更為謹慎才是。安知雅琢磨這其中的緣故,莫女士與她一樣想法:「我擔心其中有詐,不敢當面質問。安總,如何定奪,由您決定比較合適。賬面付清是在三天後。」
然安知雅已把文件合起,交回給她,直接下令:「按流程辦事,有疑問的問題當面問清楚,是對的,給她,不對的,不給。」
莫女士面上顯出一些為難。
「我這不是為難你。」安知雅俯瞰她表情,一語洞出天機,「她只不過是想藉機挑事,想與我談話,而我現在根本不想抓家政的事情。」
莫女士剎那恍悟:「他們這是想聲東擊西。」
在家政財務上先下手,挑釁她安知雅的極限,這是二房的主意,恐是二老爺的主意。家裡的賬本,不管怎麼說,比起公司的賬本,都是小事。如果能抓住她安知雅在理財上的一點錯漏,再從家內賬本說到公司賬本,在安知雅未能坐穩公司裡財務位子時除掉這顆眼中釘,二老爺打的這算盤實屬美妙。
安知雅冷冷地在內心裡笑兩聲:看來,這二房的女眷近來太閒悠了,所以被二老爺的話糊弄得團團轉,得給她們找點樂子折騰才行。
要給二房女眷找樂子並不難。大房奶奶和三房,近來更是閒悶,因為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誠如安知雅和李墨翰那天說的,安知雅任cfo,與她們沒什麼干係,二房仍是大權在握。因此,她們倒是真想讓安知雅鬧出些什麼事來讓二房失勢。
這個不難。安知雅樂於成全。她本人並不大贊成李太奶奶那一套李家以平衡為原則的治家方針。俗話說的好,有競爭才有活力,才能優勝劣汰。免得這些女人整天窩在家裡頭悶悶不樂,儘是想些背地裡害人害己的損招。競爭,要公開,要陽光,這樣的運作機制方是引導李家回歸正常的軌道。
回到家,敲門先進老祖宗房裡請示。
老祖宗這病,這段日子,約翰夫醫生報憂不報喜的,外人聽著都三分懷疑,像她和她丈夫是內行人,聽了都得打上七分專業質疑。不排除,老人家為了暗地裡觀察全面局勢,稱病躲在了幕後。這才是李家太奶奶的本色。
全姨給她開的門,見是她,眉開眼笑的:「太太,太夫人剛睡著。」
「沒事。我進去坐坐,看望老人家。」安知雅知道她這話是說給旁人聽的,依著她意思往下接嘴。
全姨側開身子,安知雅輕聲輕步走了進去。
背後的門合上。躺在床上的老祖宗咳咳吐著喉嚨裡的痰,似是很虛弱的樣子。
這老太太真能裝,都到這功夫了。
安知雅搓著手來到老人家床邊,問:「太夫人,需不需要我給你拍下背。」
「不用了。」老祖宗連忙睜了眼,這會兒頂怕她的。那是這個曾孫媳婦與曾孫子一樣本事,病這種事她瞞不住的。
「太夫人。」安知雅在全姨搬來的凳子上坐下,也不含糊了,正面請示說,「我想在家裡設個財務監督,太夫人如果您同意,我想在三房或是大房裡頭,挑個女眷幹這事。」
「你說什麼?」老祖宗坐了起來,嚴峻地看著她。
清楚老人家肯定會有抵抗,安知雅更是慢條斯理把理由都給揀清楚揀明白了,好讓老祖宗看清事實:「本來,財務就應該是出納一塊,會計一塊,這樣方是可以避免自己內部貪污。現在家裡財政都是握在二房手裡一個人做主,其它房裡的人早就不大高興了。但想到這制度是太夫人立下的,有太夫人的威信在,一時來改不實際,好在公司裡頭內外立財務監督的事,是常事,也是好事,這點太夫人作為掌管公司的領導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們公司裡的財務是沒有辦法幾天跑一次李家督查的,所以,在家裡立監督,一是方便,二是陽光,三是更有利於家中財產的運用與利用,減少各房之間彼此的罅隙。如果太夫人認為只對二房立監督不適合,可以各房互相立監督督查彼此的職務與工作。」
「你——」老祖宗喝口水來喘口氣,才繼續說,「你知道不知道,這麼一做,這家裡就鬧騰了。」
銜著淡淡的嘴角,安知雅說:「這家裡本來就鬧騰。即使不立監督,家裡頭不見得能在底下安寧,各自都盯著彼此。用的招數,說實話,太夫人您不是不知道,那是連剛出生的孩子都能利用。而且每次鬧起來都是驚天動地,不好聽的說,他們是撕破臉皮,失的卻是太夫人您的威信。所以,這制度該立的,還是立下,這樣一來,彼此按照規程辦事,太夫人您多些耳根清淨,自然長命百歲。」
聽到最後這句長命百歲,老祖宗啐一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說吧,她們又怎麼犯到你了?」
這是最後一招壓陣的,安知雅一點都不會含糊:「她們不知從哪兒掰出來的主意,儘是想著,如果讓我勞心在家裡財務上,我在公司賬面上必能少些功夫。」
「扯淡!」老祖宗吐了茶水。全姨趕忙拿毛巾幫老人家擦臉,勸著息怒。
這種陰損公司的事情,不用想,老人家都猜得出是二兒子想的勞什子主意。
「你在公司裡面礙著他們哪只腳了?」老祖宗又問。
「礙是暫時礙眼。他們覺得,我坐著都是威脅,不敢動作,這不想著先把我踢下去,方便伸手伸腳。」安知雅說。
老祖宗聽著她這一串比喻豐富的話,不得樂了,少有的誇一句:「雖然你說話刀子嘴,偶爾這樣,也挺討人歡心的。」
安知雅真是不善於被人誇,老祖宗這一誇,她倒是悶了,馬上收住嘴。
知道她是真心為家裡人想的,老祖宗平心靜氣地躺回床上:「這事兒你看著辦吧。既然你都當cfo了,這點權力是應該給你的。」
此話豈不是應承了以後連這種事兒都不需要報備給她老人家了。安知雅乾脆利落地起身,道句:「謝太夫人。」之後旋身出門,立馬收拾二房去。
老祖宗瞪著她快步走的背影,冷冷地哼一聲,眼裡卻蓋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