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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怕她聽到那些話。就事論事,他並沒說錯什麼;若是當著她的面,也許他只會把意見表達的更到位。
只不過後來就不斷的有朋調侃他,說景自颯是什麼人啊,你不捧著就算了,還批評她。
也有人開他玩笑,說james想必是碰過一鼻子灰的。懶
金子千統統一笑置之。
他說沒碰過,鼻子上沒灰。
慕容說,那是你沒得著機會。
金子千就說,什麼沒機會啊,怎會!
後來好幾次,在不同的場合遇到過景自颯,只是沒有搭話。
想到這個,金子千特地請了位老師專門教他普通話。嚴格來說,他要求的是學習「北京話」。那段時間,他偶爾會在清早起床,跑到小飯館兒去,叫一碗豆汁兒、來一個焦圈兒,學著老北京的架勢,將那碗被慕容形容成餿了的刷鍋水的豆汁兒喝光……聽一耳朵皇城根兒下老少爺們兒的京片子,他會覺得全身舒泰,一天的工作都有精神。
他母親那陣子也是時常會上來,發現了他的這個「怪癖」,很是驚訝。特地跟著他一同去下了回館子,也認真受不了豆汁兒那怪味。回了香港,還同他祖母抱怨。只是祖母很開心,說是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像子千這樣喝慣了咖啡的,懂得欣賞酸豆汁兒。只是他母親更疑心他的動機。()
他自然是不肯承認。蟲
何況,那時也算不上什麼動機。
但母親和表姐一起有所密謀,母親言談裡,似乎也是有暗示的,他只做聽不懂。
他很快可以用帶著京腔的普通話和人交流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京城浸淫了很久了。他蠻得意的。
隱隱約約的,是有那麼一個念頭,也還記得,所以羨慕,有一口漂亮的京片子的人。
學普通話,有陣子還是挺流行的。
那年慶典之後的招待會,很多重量級的人物參加。金子千陪在母親身邊,這口流利的普通話,竟然讓他在眾多操著英文、粵語的人群裡顯得很出眾。他有點兒得意,但是並不露出來。素日很是活潑開朗的樣子,在那個場合也要更加收斂一些。
金子千中間離開了一會兒,再回去,看到金夫人正同兩位長輩交談。其中一位,是泰和國際的容芷雲,他自小便認識的;另一位年長男子,正是當日主賓之一,景和高。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即刻上前去。
金夫人看到他,示意他馬上過去。
金子千微笑,得體的上前打招呼。
一開口,便令景和高點頭,聽得金夫人介紹這是誰,又點了點頭,微笑著伸出手來,金子千雙手握住——那是一雙厚實而綿軟的手,溫暖至極——金子千忙問候。
「我知道你!」景和高點了一下金子千。
金子千驚訝。金夫人和容芷雲也笑了,直問怎麼回事。
景和高笑的有點兒神秘,只是擺著手,正要說什麼,就有秘書來請他離開一下。景和高表示了一下歉意,就要離開,特意對金子千說:「以後有機會見面的,我們再聊……」
金子千看著景和高急匆匆的離開招待會,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回頭看到母親略帶疑惑的眼神,似是不方便這就追問緣由——但一邊的容芷雲沒有什麼顧忌似的,挽了他母親的手臂,笑著說沒什麼,對子千有印象沒什麼奇怪的,子千的千業文化,成長很快……
金夫人應著,還是覺得不妥。
容芷雲便笑了,也點著金子千,說:「子千啊,想必你批評景自颯的言論,她父親是上了心的。」語氣是半開玩笑的。
金夫人忙問是怎麼回事。
金子千倒笑了。將前因後果跟母親解釋了一下。末了說:「您說呢,不至於吧,這麼小的事情……」他留意到母親和容阿姨交換了個眼神,笑道:「那幾句話,景小姐都未必放在心上。」
容芷雲只是笑。
金夫人想了想,也笑了,說:「哎喲,那照這麼講,今晚的音樂會還是非去不可的了?」
金子千笑著,說:「您親自鑒定。」
金夫人點頭,道:「景夫人當年,一曲動香江,她女兒來演出,旁的不說,捧場是一定要捧的。更何況,你這個小子……」金夫人話沒有說完,容芷雲在一旁接口道:「子千也是心直口快,瞧著景部長並沒有怪他的意思,倒是很喜歡的樣子。只是子千,你這口京片子,越來越地道了,我這個老北京,新詞兒上還得請教你了。」
金子千笑著,和容芷雲聊了起來。從老北京的小吃、潘家園的淘寶大集、到佳士得的秋拍,聽的金夫人一愣一愣的,直說鈞一啊,我看你這幾年生意做的倒不見得好,馬上就成了京城混混兒了。
金夫人也會用了兒化音,金子千笑的十分開心。
金夫人後來再三的要他一起去聽那場音樂會,他也再三的推脫。是真的有事情要處理,而且晚班的飛機,他要趕去慕尼黑。
他在飛機上剛坐穩,接到母親的電話。電話裡母親就說,要他以後不要亂講話,雖然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景小姐的專業水準不容置疑。
他翻出兩本書來,擱在面前的小桌上,摘了眼鏡,揉著發酸的鼻樑。
他沒和母親說,他原本的意思,也不是說她的專業水準差,只是,她……身邊的座位上坐下一個女子,帶著一股清涼的香氣。他拉下了眼罩,又和母親說了幾句話,收線。路途遙遠,他想先睡一覺。
聽到一陣鈴音,是《clairdelune》,很好聽。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手機,但不是,他已經關掉了手機,而且,他的手機鈴音沒那麼清脆。
是身邊女子的。但她沒有接聽。隨即也應該是關掉了。
飛機起飛了。
她拿著座位上的電話,撥通了講。
一開口,金子千渾身一震。
沒錯,就是「一震」。反正除了這個詞,他暫時選不出來別的詞彙,可以形容他當時全身的肌肉被那一聲清脆的「嗨」所觸動時的反應。
景自颯。
他轉了轉手腕子,讓自己放鬆一下。
聽著她在電話裡笑,說今晚的演出勉強算成功。就是不知道之前批評她不懂得控制情緒的那個祿蠱在不在場。那邊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什麼,她笑的厲害,但是並不放肆。只是說沒關係,我並不是很在意,他說的也沒錯。
金子千在眼罩下的眼睛,仍是忍不住翻了翻。
祿蠱,她竟然叫他祿蠱。
她這個紈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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