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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這裡,他只能看到握在一起的手。
沒想到她這麼快回來。她說,給她幾天時間。那個時侯,他想著,給她。給她。她沒跟他要過什麼。幾乎是從來沒有跟他要求過什麼,她也從來沒有這麼拗過他。這回,他就允了她。懶
竟然這麼快。
他想轉身離開,可是轉不開。緊盯著樓下的車子。看著她開車門,看著車門開了,她好久都不下來,看著她下了車,只是不肯就進來,看著她,望著那車子遠去……穿著他的外套。
他放下了紗簾。
已經決定的事情,他不會再猶豫。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寬大的床。有他剛剛躺在上面的痕跡。寂寞的,孤孤單單的痕跡。他把門關好了,下樓去了。
她,一會兒,也該上來了……
自颯看著佟鐵河氣定神閒的喝著水的樣子。
他臉上、眼中,此時,平靜無波。她卻覺得,驚濤駭浪,就在眼前。
「阿端回來了?」她走近了一些。眸子裡的光變的清寒。「你回答我,是不是阿端回來了?」
她抓著teddy熊的手,有一絲痙攣。
醉是醉的,但不是醉的人事不省……那一絲一縷的記憶,還就是不會放過她。她記得的那些,足夠讓她此時遍體生寒。而最最令她恐怖的是,佟鐵河的表情。
自颯只覺得自己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只是心裡還存著一點兒僥倖的念頭。或許……她猜錯了,阿端不會這麼快;鐵河不會那麼做……可是,這個teddy熊……蟲
「她回來過。」佟鐵河坐下來。水杯放下。他受傷的手,長時間的握著杯,已經疼到麻木了。這點兒傷倒算不了什麼。就是疼的這麼狠,讓他有些意外。
「現在人呢?」自颯聽到自己的聲音,含有一種怕人的尖利。
「走了。」
走了。跟顧惟仁。
他看著地上的那一點星光。是扔了他給的星星,走的。
氣的渾身打顫,看著他,好像他是世上最骯髒的物事……再也不要看一眼,再也不要碰一下,把他給的全都扔了,全毀了。
在她心裡,他從此破敗不堪,不值得再看一眼了吧。他和顧惟仁,在她心裡,總是天壤之別。
他眉尖一挑。
自颯覺得自己要昏厥了。
走了。走了?!
自端回來了……她是看著自端走向顧惟仁的,走之前,望向她的眼神,看的她疼。她親愛的妹妹阿端,她沒有看到她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阿端要奔向的那個人,是她心裡的那個……她知道自己該阻止阿端。這個時侯,不能讓她那麼做。可是終究是不能夠。總有一次,她希望,阿端是能夠遂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後果如何。阿端痛苦。而鐵河,鐵河孤獨……她看著鐵河,知道他孤獨。她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這是背負了太久,她一直也不敢去深思去探究,總是在嬉笑怒罵中,面對這兩個人。而其實,最害怕面對他們的,正是她。
「你跟她說了什麼?」她瞭解佟鐵河。
「不需要說什麼。」
「佟鐵河!」自颯喊著。
「我穿著浴袍,你在我床上,我還需要說什麼?」
自颯張著嘴,好半晌,她伸手過來,抓住了佟鐵河的衣領,「佟鐵河,你還是人不是?你怎麼能這麼卑鄙?你怎麼能拿我傷害阿端?」她此時,恨不得拿刀,把佟鐵河身上捅幾個透明窟窿!她額頭上冷汗涔涔,「阿端……阿端這下……」
佟鐵河由著她抓著自己的衣領,只是巋然不動。
「我們,這就分開。」他低聲說。
聲音這麼低沉,在自颯聽來,卻不啻為響雷。
她盯著佟鐵河的眼睛。
深幽幽的一對黑眸子。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恨不得生出一雙利爪,把這有著冷靜到狠毒的目光的眼睛給摳了去。
「佟鐵河,不准!」自颯臉上漲的通紅。眼睛更是紅。
佟鐵河鼻子裡重重的出氣。
「不准!你聽到沒有?」自颯牙齒摩擦,嘴唇下巴都有些變形了,「你不准!我不背這個黑鍋!我tm和你分明是什麼事都沒做,你利用我,你拿我傷害阿端!佟鐵河,我廢了你……」
再刻毒的話她都說得出,她心慌的什麼似的,額頭上不停的冒著汗,嘴巴干,喉間似有火在燃燒。
「颯颯,」佟鐵河拉住她的手,看著她。
自颯喘著粗氣,怎麼喘,都覺得不夠。好像自己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我沒騙她。」
她只是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也只是相信了她願意相信的。那都是她需要的。
而她……她竟然,也知道。
他轉開了臉。
「我卑鄙,你呢?」他語氣沉沉,「颯颯,我至少還給了她選擇的機會。當初我問過的,她願意不願意的。」
他穿過晨霧光曦,上山去找她,站在她面前,他是清清楚楚的問過的。
自颯死盯著他。
「她說好。我才鬆口的。」
「佟鐵河……」
「你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颯颯。」他慢慢的說著,「可你吞的那一瓶藥裡,有幾顆是有效的?」
「你怎麼知道的?」她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被汗浸透了。
他笑了起來。
「颯颯,」他真的在笑,「我瞭解你,遠比你知道的要多。你倒不是不敢死,也不是不敢嫁給我,你的的確確是,捨不得力昭。那會兒,除了他,你什麼都能捨。」
為了和她愛的人在一起,她什麼都能捨。
景自颯,是這樣的。
「佟鐵河,」過了好久,自颯才開口,「佟鐵河你知道你這樣有多可怕?」
能戳人心窩子的時候,一點兒都不留情。真下得了手。
被他這樣,狠狠的,揭開了傷疤。
她心口窩疼。
佟鐵河點頭。
「我可怕,而且卑鄙。」他冷冷的說,「我當初喜歡的是你,我想娶你。我娶她,是因為她長的像你。」
他的聲音極清晰,半點兒顫音沒有。
自颯專注的看著佟鐵河,想著,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阿端……」
佟鐵河就在這個時侯轉過了身,他正對著窗口,外面,天已經開始亮了。
自颯繼續說:「阿端,她怎麼肯的?你知不知道?」
佟鐵河只是不動。
「我吞藥……是她發現的我。我跟她說,阿端我今天要早睡覺,別過來和我睡了……那些天,她一直在我房裡睡的。她不放心我。她最不放心我。」自颯吸著氣,胸口是越來越沉重的感覺,這些話,這麼多年,她沒敢提起一個字,即使是力昭,那個在她心目當中最重要的人。「在急診室裡,我神志不清的時候,我還能聽到她哭……你知道阿端的那個哭聲,她不輕易哭的,可一哭,就是扒人心肝的那種……真是討厭,最恨她哭了……」
佟鐵河的手,扶在了沙發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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