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常其咎說話間便要抱著綠毛龜打算去後院,初九連忙給攔著。「我沒有時間照顧它們,你還是帶回去吧,而且,這種烏龜也很名貴,放在這裡也不妥當。」
「你放心,這種烏龜是貢品,沒人敢偷,至於照顧,我不天天來你這嗎,我來照看它們便是。」常其咎說完就將綠毛龜給丟進了池子裡。
初九無語的看著在水裡的綠毛龜,心道這常其咎難道忘了自己昨天與他說的,希望他最近不要再來的事情,這綠毛龜一放,豈不是又得天天來,這常其咎的記性,當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你放心,你以後一直帶著它們,我會照顧它們一輩子的。」常其咎說著看向初九,那眼睛發亮,本就無儔的相貌,此時更是美的驚人,看的初九有些發懵。
「可好?」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說不出什麼感覺,就好似輕輕撩撥著她的心弦,他抬手將她鬢角的亂髮攏入耳後,手指觸碰她的耳垂,那被碰觸的地方,就好像被火灼燒一般,頓時發紅。
初九蹙眉,有些猶豫,「好是好,只是我有些怕……」
常其咎低聲問道:「怕什麼?有我呢。」
「烏龜的壽命可達萬年,我們根本活不過它們。」
初九說出自己的想法,常其咎一愣,隨即挫敗的用扇柄敲了敲腦門,笑了起來。「你這女人,真是有些可恨啊。」
「何為可恨……」為什麼可恨?初九不解,她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言語間也並未有什麼得罪人的尖銳話語,怎麼這常其咎是這麼個反應。
想再問緣由,那常其咎卻只是笑,並不告訴她,更是弄的她滿頭霧水,結果,這常其咎又在她這園子裡呆了整日,哪怕只是看著她看醫書,時不時給她打扇,遞上茶水,也消磨了整日。
夜深人靜,天色陰沉連月光也瞧不見。
「好疼啊,不要,不要……」
「主人救我,主人——」
又是小女孩的聲音,初九因為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並未睡的很沉,聽到聲音便掀了被子,下了床榻,回頭看十一睡的香甜,她為其掖了掖被角。
然後皺眉掌燈,走了出去。
循著聲而去,才察覺聲音又是從書藥房中傳來,推開門一看,初九算是徹底傻了眼。
因為她見到一株人參在拉著一根冬蟲夏草往一個很小很小的瓷瓶裡鑽,那聲音正是冬蟲夏草發出的。()
那冬蟲夏草竟然在看到她之後,又拚命的喊她「主人」,聲音淒慘的好似被人拉出賣掉的小媳婦。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初九把燈放在桌案上,蹲下仔細打量。
這兩個東西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一個拚命往裡面拉,一個拚命的掙扎著不願進去。
初九有些納悶的看著那瓷瓶,心道難道裡面還有螞蟻不成,但轉念一想,似乎也不對勁,螞蟻怎麼會在瓶子裡,或許是其他的蟲子。
初九思索著,卻一直無視掉了那喊著「主人」的聲音。
只是……等整個人參進入瓶中,初九這才連忙伸手抓住冬蟲夏草,只是這個決定顯然是錯了,她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明亮的地方,似乎……是她的家。
這一想法讓初九心裡猛地一咯登,坐起身來看著眼前的白牆,她回來了?
或者,她根本就只是黃粱一夢,在蒼家的種種,都只是一場夢境罷了,蒼裕和是假,婉娘是假,十一和虎子,甚至王不留行他們也是……全都是做夢,其實她根本沒有死。
這種想法讓她欣喜若狂,下床走動,想要去自己的書房看看,卻察覺出不對勁起來。
她竟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伸手想捏一下自己,看看這是真是假,卻尋不到自己的手腳,她開始瘋狂的四處跑動,卻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難道,自己是虛無的?
她這樣想著,忽然畫面一轉,她看到有人在做手術,那主刀的人,正是她。
雙眼中滿是疲憊,身子在搖晃,有人為她擦拭著汗,勸著讓她休息一下,她搖了搖頭。
「那邊交給你了。」她頭也不抬的說道。
有誰應了聲「好」,然後……
「不,你不能這樣,會害死他的,快些放開!」她大聲的喊著,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的聲音好像被吸收了一般。
虛無的身體無法阻攔任何事情,那巧妙的微小創傷被遮掩住,那雙手的主人看向那主刀的人,然後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這是一條人命!」怎麼可以拿病人的性命來競爭!
她怒喝一聲,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一瞬間,四周的景象盡數消失,手中一空,指甲陷於掌心,讓她瞬間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伸手摸摸自己的頭臉,鬆了口氣,至少能摸到自己了。
「人參哥哥,她是誰啊?」
「哼,就是那個說我品相尋常的大夫!」
有孩子在對話,初九卻看不到對方在哪裡,只得打起精神,告訴自己要鎮定。
忽然,黑暗中有什麼在閃爍,那是一對金色的瞳孔,隨後是第二雙,第三雙……各種各樣的眼睛,各種大小與顏色都有。
他們笑著,說著什麼,初九想聽清,卻什麼也聽不到。
忽然,一雙如燈籠般大小的血紅瞳子出現在黑暗中,「主人救我。」
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雖然不知道那孩子的主人是誰,但是聽她的聲音來看,應該是被這血紅瞳孔的怪物抓住了?初九想著便往那聲音跑了過去,似乎是有什麼向她撲來,她伸手去揮,感覺似乎是蝙蝠之類的東西,可是當她想抓住一個仔細瞧瞧為何物,卻抓了一把空,眼前卻是豁然開朗。
這裡……
初九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難道這裡就是所謂的世外桃源?
只是為什麼都是裝束古怪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小的,他們或美若謫仙或醜如惡鬼……
而此時,他們都詭異的看著她,藥香也越發的濃郁,甚至到了嗆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