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他目光陰惻地盯著他,「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你剛才動了我的女人!」
哭臉的神色明顯一愣,「我……」
話音還未落,夜斯洛已經扔掉手裡的衝鋒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旁邊抄起一把斧刀!
一刀砍了下去,一隻手掌飛了出去!鮮血直潑濺出幾丈遠!
滿身是血的綁匪殺豬一般地嚎叫著,在血泊裡來回滾動!
那樣的情景,絕不只是血腥而已……
夜斯洛擦擦臉上的血,抬腳踩在他身上,用刀挑開他的長褲……
接著狠狠地掄起砍刀,向擋下砍了下去!
偌大的倉庫,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勸阻,除了慘烈的哀號呼救什麼也聽不見!
程琉璃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刺穿孔了!
終於等到夜斯洛將刀丟在地上,她總算找回呼吸,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剛鬆了口氣,卻看到他向不遠處的一根鐵棍看過去,伸出手去,立即有人將那根鐵棍撿起來遞了過去!
砍刀和鐵棍最大的不同,就是刀口鋒利,會讓死亡來得更快,折磨的過程也會非常迅即直接。
而棍子,會讓痛苦變得沉重拖宕,蔓延至永無止境。
每一次鐵棍打下去,都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響,都能看到鮮血在空中狂亂飛濺。
程琉璃躺在擔架上,雙手穿過凌亂的發,緊緊摀住雙耳,依然不能隔斷那撕心裂肺的痛呼!
痛呼漸漸變得低弱,成為嘶啞的呻、吟,到了最後,連呻、吟聲也停止了……
程琉璃幾乎是呆愣地看著依然不停掄棍狂打的夜斯洛。
這個一身是血的男人,就是剛剛抱著她的那個人嗎?
是嗎?是嗎?
剛才抱著她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安撫她的手掌是那樣溫柔,剛才埋首在他胸膛的心跳是那麼具有安全感……
可是現在,他彷彿是嗜血的惡魔,面目猙獰,幾近瘋狂!
程琉璃極力控制住全身的顫慄,假若有一天,這個人發現她的真面目,他會對她怎樣?
他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將她活生生打死!或者,會用更殘忍的方法令她生不如死!
眼前一黑,她恐懼得幾乎要再次昏厥過去……
「琉璃!琉璃!!你醒醒——」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霸道強硬的口吻……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努力望向他,扯開一個笑容,「完了嗎?」
「完了。」夜斯洛扔掉手裡的鐵棍,湊近她,拂去貼在她臉頰上被汗濕的長髮,語氣溫柔,「我會找到顧斂兒那個賤、人,讓她去給那個欺負你的淫棍陪葬的!」
程琉璃歎了口氣,又像是舒了口氣,終於放任了自己,不管不顧地墜入昏沉沉的黑暗之中……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的聲音傳來,忽遠又忽近,似乎隔著一整條街的喧嘩,又像是近在咫尺。
出於本能,她費力地辨別著:
「……傷口要不要緊?」
「……玻璃碴子刺入得很深,必須要手術……否則,容易感染……」
「她有沒有……」
「已經檢查過了,小姐沒有受到性侵犯的痕跡……」
「她在發高燒,怎麼回事?」
「看情形,應該是傷風著了涼,服些藥物應該很快會好起來……」似乎有人在摸她的脈搏,「但是琉璃小姐有孕在身,藥物選擇方面需要格外謹慎……」
「你說什麼?」夜斯洛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好幾個音節,滿滿得都是不可置信的驚與喜!
「我說藥物選擇要謹慎!」
「不,前一句!」
「我說琉璃小姐懷有身孕,所以……」
「你確定麼?真的能夠確定麼?」大喜過望的聲音,灼熱得幾乎要將她融化。
「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九成九也是有的,看脈象,怎麼也有兩個多月了,難道,洛少你還不知道嗎……」
程琉璃的心,像是突然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冰窖!
兩個多月?是啊,她的月事的確有兩個多月沒來了!
以前月事確是不准,偶爾有推後的跡象,可是像這樣一推推倆月,還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莫非,她真的是有了?!
不!不會的!上蒼不會這麼殘忍!在她還來不及手刃仇敵的時刻,就懷上了這個不共戴天的魔鬼的孩子!
她不要!她不要體內凝結著撒旦的骨血!
她寧肯這個胎兒化為膿血,也不要它繼續生長在她腹內……
聲音仍然迴盪在耳邊,只是彷彿漸行漸遠,直到她再也聽不見……
四周,徹底地安寧與靜謐下來——
清醒的時候,程琉璃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夜氏醫院的vip病房內。
四周非常安靜,只有心電監護儀器發出輕輕的機器嗡鳴,輕得彷彿是一隻小小的蜜蜂,卻更顯出周圍的靜謐。
睫毛輕閃著,還沒動作,先發現了埋首在她床鋪旁邊的夜斯洛。
睡著了的夜斯洛,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剛毅的修眉有了幾分柔和的曲線,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顫動,薄薄的嘴唇輕抿著,勾勒出非常迷人的線條,即使睡著了,也充滿了薄情野性的味道。
晨曦在他凌亂的黑髮上鑲了一層金邊,他睡得似乎很不安穩,筆直蔥蘢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眼窩陷得很深,下頜遍佈淡青的胡茬。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睡眠中褪去惡魔般的邪佞殘忍,但依舊英俊得如同地獄修羅。
真是好笑,自從被這個惡魔拉進他的生活,她就彷彿與醫院結了緣,不是生病,就是受傷,隔三差五總會來這個地方報道。
是報應麼?
她身形微動,因為極度的乾渴,而掙扎著想要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杯清水。
夜斯洛警醒地睜開眼,眼瞳是夜一般的漆黑,裡面卻有著奇異的神采在熠熠閃爍,「寶貝,你醒了?」他起身攙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順手拿過那杯清水,體貼地放在她的唇邊。
她的嗓子像是著了火般火燒火燎,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將那杯水喝得乾乾淨淨。
「還要喝嗎?」他準備按下呼叫器,讓護士再去倒杯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