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琉璃無比驚悚地看著眼前這可怕的一幕,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觀地死在她的面前,比港台拍的那些黑、道匪徒片更加血腥而可怖!
倉庫的大門被人猛地踹開,大群全副武裝的裝甲隊員像洶湧的激流般衝了進來,旁邊幾個窗口的玻璃也同時被擊碎,無數桿黑壓壓的機槍伸了進來,瞄準屋內那幾個剛剛反應過來,正要抄傢伙的綁匪們。
其中一個綁匪將程琉璃拉過來擋在胸前,手槍抵在她的腦袋上,聲音嘶啞地吼著,「別動,退出去,誰敢動一動我就打死她!」
話音沒落,他的腦袋已經爆開了花!雙眼大睜著,他眼定定地看著自己抵在程琉璃頭上的手槍墜落在地,緊接著,他碩重的身體也像沉重的面袋,轟地撲到在地。
嫣紅的血,乳白的腦漿,涔涔溢滿一地……
其餘的綁匪,立即停止一切動作,背靠著背看著眼前這近乎戰爭爆發的一幕,眼神驚懼。
迷彩服裝的隊伍中,一個身穿白襯衣的男子緩緩放下手裡的槍。
彷彿電影中的慢鏡頭,程琉璃沾著深重露珠的長睫毛緩緩地抖啊抖,她的樣子看上去有點疑惑,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夜斯洛嗎?
在她的印象中,夜斯洛一直都是西裝筆挺,冷峻沉著的,就是那種自紅塵中來,紅塵卻永遠挨不上他半點衣袂的風範。
可是眼前的男子,卻真是狼狽得可以——西服沒有穿,被雨雪打濕的襯衫只繫了中間的兩個扣子,水珠順著濕漉漉的頭髮滴下來,掉進敞開的衣領裡……
不是的,他一定不會是夜斯洛!
夜斯洛泰山壓頂而色不變,夜斯洛籌謀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他絕不至於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狼狽不堪到這種地步!
她再撲動一下睫毛,勉力支撐住因無力而半垂下的沉重眼皮,在眼神開始徹底渙散之前,看到那個跟夜斯洛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神色驚悸地撥開裝甲部隊,衝了過來——
下一瞬,她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下,倒在一個被雨雪淋得透濕的寬厚懷抱!
濕漉漉的懷抱,隔著單薄的白襯衣,因為男子灼燙的體溫而蒸騰起氤氳的蒸汽,卻彷彿可以給她世界上最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就好像是,躺在他的懷抱中,就可以不管不顧任何事,就可以將一切的重負完全脫卸,即使是天塌地陷,也自有他來頂著,他來撐著……
可是,這是多麼不應該啊。
他是自己的仇人,是雙手沾滿楚易倫的鮮血的魔鬼!
她怎麼可以對一個魔鬼,產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依賴心理?
眼前英俊的面容漸漸模糊,聲嘶力竭咆哮呼喊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她靠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裡,垂下眼瞼,距離昏沉的黑暗之谷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擦過她臉上火辣辣的摑痕,以及破碎嘴角沁出的縷縷血漬。
下顎緊繃著,眼裡的眸光如此暗沉,就像他正在用某種野蠻的力量,克制體內翻騰的情緒!
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幾乎與此同時,程琉璃在他懷中猛地痛呼出聲,全身如同弓弦般僵硬繃直——在她的背部,剛才被玻璃碎片扎到的地方,在被夜斯洛抱起的時候更深地刺進肌膚!
那種痛,彷彿入骨侵髓,痛得她整個人都在痙攣。
夜斯洛迅即將觸到她傷口的手臂移位,在探頭看到她扎進身體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以及毛衣上那些****的鮮血之後,
他已經鐵青的臉色越發陰鷙,潭底的深邃猶如激流湧現,聲音裡有著克制不住的顫慄,「怎麼樣?痛不痛?還有別處受傷麼?」
程琉璃扯起嘴角,一個破碎又傷感的笑,她搖著頭,笑得眼淚墜落下來,多麼可笑,她找顧斂兒是要給他致命一擊的,可是現在,卻還是要依靠他,才能逃出危險境地!
「乖,不哭了,沒事了,沒事了……」
夜斯洛托著她的後腦,將她的臉埋在他的肩頭,他的肩膀好寬,彷彿能夠撐出一方天地。
程琉璃不想哭的,哭是軟弱的表現,她將臉轉向一邊,努力地將頭仰起來,緊緊咬著血跡殘留的破碎嘴角,不讓眼淚流下來……
「醫生——」他招呼了一聲,立即有身穿白衣的人抬著擔架,將她小心翼翼攙扶著俯臥在擔架上。
「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帶你回去。」
他站起身來,提腳朝著那群綁匪走去,一步一步,腳步緩慢而篤定,程琉璃側頭看著他,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能感覺到此刻從他身上輻射出的強大壓迫力。
仿若傳說中的死神,令人心驚膽顫!
被上百名裝甲部隊團團圍在一起的幾名綁匪,臉上依然帶著面具,可是已經不難想像他們面具之後的本來面目,已經畏懼得失了人色!
夜斯洛順手抄過旁邊一人的衝鋒鎗,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掃射之後,慘呼震天,血流成河!
所有的人全都撲跌在地,堆作一團!卻無一人死去,所有人都只是被射中下肢,動彈不得而已!
夜斯洛抬起衝鋒鎗,用槍管逐一掀開他們的面具,邪肆的笑容緩緩浮上唇角,「我以為是誰呢,原來都是被我開出極夜幫的敗類——」
揪住距離他最近的一名綁匪,「光頭劉,你受什麼人指示,說出來可以留你個全屍——」
光頭劉看著他,突然詭異一笑,「夜斯洛,你放心,從我們口中你是得不到任何訊息的……」
齒關隨即一動,口角立即流出鮮血,眼睛還依然大睜著,身子已經軟軟地朝一側倒去!
夜斯洛看向其他綁匪,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嚼毒自盡。
他迅即放手,鷹隼般的目光投向一個胸口插著玻璃碴子的綁匪,大掌捏住他的腮幫,逼迫他將藏在牙齒中的劇毒吐出。
額頭上掛著哭臉面具的綁匪施施然舉起雙手,一臉的胸有成竹,「夜老大,如果你肯放我一命,我願意供出幕後受什麼人主使!」
夜斯洛薄唇一扯,看著他微笑——那微笑,讓所有人心裡發毛。
「用不著!」他目光陰惻地盯著他,「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你剛才動了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