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被打得飛跌出去!懷裡的湯姆也滾落出很遠!
幾乎有好幾秒鐘,他的耳中轟轟地聽不到任何聲響。
淚水差點痛得落下來,鼻孔的鮮血流得更多,甚至劃過嘴唇,劃過下頜,流向脖子,可是他不敢擦,幾秒過後,他才依稀聽到湯姆狂亂的吠叫,以及父親震怒的責罵:
「你還敢對著我狡辯?我夜嘯天的子嗣,人中龍鳳!沒有跟狗廝混在一起,像狗一樣懦弱的兒子!」
「我沒有……」他囁嚅地反駁。
「那好,」父親殘佞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給我把它殺了!」
他驚愕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
「殺了那隻畜生!」父親冷聲重複,指著旁邊吠叫不已的湯姆,「給我把它殺了,不然,我就叫人活活打死它!」
他握緊拳頭,看著眼裡閃著興奮光芒的父親,不肯去接那把匕首,「不要,湯姆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能這樣做……」
「朋友?」父親冷笑,「朋友是什麼東西?能值幾斤幾兩?我告訴你,做人,尤其是做一個男人,絕對不能心軟,感情是世界上最沒有用處的東西,你越早學會這一點,對你越有好處!明不明白?」
他臉色蒼白,執拗地看著父親,「……我不能……」
夜嘯天雙眼一瞇,怒笑出聲,一個眼神示意下去,立即有好幾名保鏢將繩索套在湯姆脖子上。
「你們想要做什麼?」他大驚失色,想要命令湯姆趕快逃命,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夜嘯天冷笑一聲,吩咐其中之一的下手,「老李,拿棍子,給我把那條狗照死了打!」
「是!」老李點頭,迅速取來一根胳膊粗細的棒子,對著湯姆辟里啪啦地打了過去。
一下,兩下……
小小的湯姆發出悲慘的嗚咽聲,它的腿被打瘸了,嘴巴鼻子都淌出鮮紅的液體,身上的毛髮被棍子帶得到處亂飛。
可是卻被繩索牢牢地套住,無處躲避,無處掙扎。
「不!不要!爹地!!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湯姆!求求你!求求你!!」
夜斯洛哭得撕心裂肺,卻被兩個保鏢牢牢地壓倒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可以!除非,你親手殺了它!」
匕首遠遠地被夜嘯天甩了過去,正好插在夜斯洛身邊的草坪上。
小小的夜斯洛,看著那把匕首,渾身顫抖著,不敢置信父親說出的話!
「那只是一隻沒用的狗!別人打它,它不會做絲毫反抗!你是願做一個強大的控制一切的人,還是做一隻隻會搖尾乞憐的狗!」
「不!求求你!不要!!」小小的夜斯洛,淚水瀑布般地在臉上奔流。
「殺了它!不然,我就活活打死它!」
「爹地,你打我吧,我求求你,你打我吧,放過湯姆,放過湯姆吧……」
夜嘯天的神色愈加暴狂,「老李,繼續打!」
啪!
啪!!
啪!!!
令人心膽俱裂的棒打聲在他的哀求聲中不絕於耳,只是那只被打的狗兒,慢慢地,已經發不出任何悲慘的叫聲,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烏黑的眼珠依然大睜著,有氣無力地瞅著距它不遠處的小主人,裡面盛滿了痛楚、期待和無盡的哀求……
小小的夜斯洛突然明曉了一切,這次父親看來,是真的要他親手殺了湯姆,否則就讓手下一棍一棍慢慢打死它。
「夠了!我殺!我殺了它還不行嗎?」
夜斯洛爆發出憤怒嘶啞的吼聲,在隨從鬆開手後,他拔出地上插著的匕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慢慢地,慢慢地朝著湯姆走去。
小小的湯姆,全身筋骨盡碎,已經站不起身了,可是看到主人搖搖晃晃地接近,雙眼依然散發出期待光芒,氣喘吁吁地,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去舔他的手掌。
湯姆,他最要好的朋友,他所有的精神寄托,童年裡唯一溫暖和快樂的記憶……他把臉埋在湯姆長長的絨毛中,嗚咽著,
「好湯姆,不怕,不怕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夜斯洛將小小的湯姆抱在懷中,深不見底的眸底,突然撲簌簌滾落一串晶瑩。
然後,他將手中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插進懷中狗兒的心臟處!
滾燙的血噴濺出來,流得他滿手滿身都是。
狗兒那雙烏黑純淨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最信任的小主人,可是連哼也沒來得及哼出聲,軟軟的身體在他懷裡抽搐了幾下,心臟跳了一下,又一下,然後就永永遠遠地停止了!
那雙像黑瑪瑙般晶亮的雙眼,也終於慢慢失去了神采。
夜斯洛伸手,將狗兒烏黑溫柔的雙眸合攏,視線呆滯地轉向自己的父親。
「一刀斃命,很好!」夜嘯天施施然地拍了下巴掌,滿足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幕,
「你是狗的主人,不是它的玩伴!為了讓你永久地記住這一點,我會把這隻狗做成標本,放在你的房間中,****提醒你戒慎你……」
童年,再也沒有了任何歡笑愉悅!
不到五歲的他,已經體驗到什麼叫做心如刀絞,什麼叫做心碎欲裂,什麼又叫做心如死灰……
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不久,母親也慢慢神智失常了。
她被父親常年禁錮在頂層的一間套房中,不見日月,除了三五僕人,誰也不能相見。
就連他,也只是在每月固定的時間裡,由僕人們引領著,遠遠地透過門縫看她一眼。
母親依然很美,雖然目光呆滯,瘦削得也愈發厲害,雖然皮膚白得像是失血的百合花瓣,可是依然美得令人魂靈出竅。
父親三不五常仍會過來,每次過來都對他不聞不問,只是直接跨進母親的臥房。
不多時,母親臥房中就會傳出模糊的,淒慘哀痛的呻吟……
經常會持續整晚時間。
年幼的他咬著唇,在有一次真的忍不住之後想要強闖那間臥室,進去拯救母親。
卻被門口站著的保鏢攔在,拎小雞一般扔得遠遠的。
他在門前嘶吼,咆哮,大叫,然後父親走了出來,一把揪著母親的頭髮,拖著母親走出門來。
父親全身赤果,只穿一件寬大的睡袍,母親赤著腳,長髮凌亂,衣不蔽體,眼神驚惶,雪白的頸肩和長長美麗的大腿都果露在外。
門外的保鏢,幾乎立即都直了眼。
「臭小子,你再敢叫,我就在這裡把你母親做了!」夜嘯天看著他,眼神狠毒如野獸,扯著母親的長髮朝後一拉,母親被迫仰起臉來,嘴裡發出淒慘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