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說著,一面怒不可遏地上前,對著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夜斯洛高高舉起巴掌!
「伯伯,你誤會這位哥哥了!」突然,眼前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女孩笑靨如花地開口,小手卻非常堅持地將夜嘯天的衣袖緊緊拽住,
「這些是薔薇花園作廢的雷管,我奉命要把它們埋在花園地底下,這位哥哥不過是在幫我挖地,有什麼不可以嗎?」
夜斯洛表情依舊淡淡的,眼裡的震驚與詫異被他掩藏得很好。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純真可愛如天使的小女孩竟能撒出如此彌天大謊,而且面不該死心不跳!
看她那麼無辜清澈的目光,那麼燦爛單純的笑臉,任誰看了,都會認為從這樣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口裡說出的,絕對絕對不會是謊言!
而實際上,夜斯洛在心底冷冷地笑,看來,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個世界,就算是如此小小的女童,都學會了爾虞我詐,雖然,她謊言的初衷,完全是為了他!
「哦?」夜嘯天的動作果然凝固在空中,卻是仍有疑竇地看了看女孩,「你們薔薇莊園有私造雷管?」
如果傳了出去,這可不是什麼小新聞!在全球鑽石市場日益呈現壟斷勢頭的薔薇夫人,私造雷管究竟想要幹什麼?
「這個——」女孩聲音軟軟,笑容軟軟地開口,軟得像是蓬鬆如雲的棉朵,讓人完全沒有了攻打的著力點,「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下人,什麼也不敢知道,什麼也不能知道——」
一句話,說了等於沒說,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夜斯洛心裡,不禁對這個小女孩生出了幾分欽服。
她才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這打太極的本領,卻是他這種貴少爺萬難及其一的。
只是不知,這個小女孩是在怎樣艱難的生存環境中活著,才小小年紀,就學會說話行事如此滴水不漏,圓滑無礙?
「你們不是在埋雷管嗎?用什麼工具,難道是手?」夜嘯天再次提出疑問,如果說是徒手刨土,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他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會親自動手。
更何況,他目光斜睨看向夜斯洛那乾淨修長得宛如上好瓷器精雕細琢的一雙手,纖塵不染,這雙手會幫她刨地掘土?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用的是這個。」小女孩不慌不忙,像是變戲法般從旁邊的石凳下拉出一把花鋤。
幾乎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薔薇廣場傳來陣陣的爆竹聲響,天空也出現五色斑斕的巨大煙花,那煙花如此絢爛,映照得女孩的臉燦若星辰。
「請大家後退——」女孩突然笑吟吟地開口,伸手奪下夜斯洛手中的打火機,點燃火苗之後拋向那堆雷管!
那些雷管本來就掉在一堆枯葉之中,打火機燃起的火苗將枯葉點燃,熊熊的火光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將雷管完全包圍!
「危險!」所有人都是一驚,迅速地朝後退去。
夜斯洛也被女孩拉著,退到安全距離之外。
轟的一聲巨響,雷管發出爆裂聲響,只是那聲音跟不遠處的煙花綻放聲響差不多,而雷管的爆裂,也只是將近在咫尺的半邊薔薇花樹的葉子全部震光,而枝幹甚至都是完好無損的。
除了夜斯洛的面色略有尷尬,其餘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看著這麼「威力驚人」的所謂「雷管」。
徒有雷管的外表,簡直連普通炮竹的威力都沒有,只怕這些「雷管」的作用,就是拿來給薔薇莊園裡的下人們炸樹用的。
聽說薔薇夫人喜好栽植,經常從國外運些匪夷所思的植物,載了移,移了植,這些雷管保不齊就是埋在樹根下摧毀那些沒有價值的花樹之用的!
一干人不由得意興索然。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個美麗非凡的女人在眾人的簇擁下款款走了過來。
露肩的黑色天鵝絨禮服裙襯得她氣質清傲,脖頸修長,頸間戴著一條流光溢彩的鑽石項鏈,只是薄施粉黛,然而通身的氣派,竟是有種王后般的貴氣。
小小程流離一見到她,立刻低眸垂手,侍立一旁,恭聲道,「夫人。」
薔薇夫人對程流離的話充耳不聞,連目光也未在她身上停留分毫,只是對著夜嘯天展顏一笑,
「夜總,大家都在廣場上賞煙花,您和貴少爺怎麼卻躲在這後花園,難道,我這後花園還有比煙花更能吸引您的東西嗎?」
薔薇夫人笑意盈盈地走近,「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您,剛才才聽有人說您朝後花園來了,怎麼,我這園子不錯吧?竟能吸引你和少爺留在這裡這麼長時間?」
薔薇夫人本是無心的一句話,但此刻落在夜嘯天耳中,卻帶出了別一番的警告意味。
這個小小女孩是奉薔薇夫人之命來埋雷管的,但看薔薇夫人對她的冷淡模樣,應該是不滿她的所作所為被「外人」知曉吧?
那麼現在,是要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呢,還是給彼此留個台階下?
久在江湖混的夜嘯天當然知道應該怎麼做,他也隨即打起了哈哈,眼睛瞅著站立一旁的程流離,當然沒有忘記話中帶話,
「你這薔薇莊園的花園如此之美,我都有點流連忘返了!花美,人也美,就連月亮,都好像比我夜氏莊園的更圓一些,哈哈、哈哈……」
薔薇夫人的神色有點狐疑地瞥了旁邊頭不敢抬的程流離一眼,「人美?夜總莫非有幼、齒之癖,竟看上了我這小小女僕?」
夜嘯天笑容絲毫不減,「怎麼,我要說喜歡,難道夫人真的捨得送給我?」
這女孩看起來伶俐得緊,年紀雖小,已經出脫得美人胚子一個,而且,薔薇夫人能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想必定是當心腹來對待的。
夜嘯天何許人,身邊美女無數,其人再是好色,也絕對沒想去染指這麼年幼的女孩,這句話不過是以退為進。
薔薇夫人眼光稍微愣怔了一下,緊接著笑容倏忽開遍整個臉頰,「那也未嘗不可,流離,從此以後,你就是這位夜嘯天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