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奈落鎮,方天笑在旅館裡要了一個單間,把東西放好,洗刷過後便睡了下去。
當醒來之時已經是夕陽西沉,他將自己的東西整理一翻,發現只剩下口袋裡的十四張符菉。
手臂一翻,符菉自燃,須臾化為灰燼。這些符菉對於此時的他已經無用,從碰到三鬼到與三鬼一翻斗陣,讓他意識到雖然鬼物剋星諸多,但面對這些只是靠時間積累起來的存在竟不能處於壓倒性的優勢,從而說明如果面對那些被人刻意培養出來的邪物,這些符菉只怕不過是可笑的玩笑罷了。
不過當時另外的原因也是因為太陰葵女花志在必得,時間不夠,還要布下六相誅邪陣和九星隱元封印大陣,又要留存實力應對晚上的戰鬥。
種種原因之下才造成當時那種情況。
九星隱元封印大陣是以得自山中的石頭所布下,乃是他最拿手的手段,也是最適合當時情況的陣法,一來當時他是準備作為最後手段在不敵對手之時才啟動,免得對太陰葵女花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
二來他的六相誅邪陣,每一相便是一種陣法,而六相亦不是所謂的佛家六相,而是以天罡三十六為根基布下的道家六相,所謂的六相只是一種說法,實際是有天罡之數布下的陣法,每一相便是三十六符菉。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相則是因為將九星隱元封印陣融入了進去少用了一些符菉。
加上保護莫湘兒姐妹和金磊的十二張符菉,需要大量的符菉才能完成這一切,所以他不得不以中下品符菉應對,把中品符菉放在主要地方,其它次要地方只是下品符菉。
好在雖然鬼物實力高深,卻並沒有諸多手段,如今想來他仍然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僥倖贏來的勝利罷了。
如果將對手換成古墓裡那些存在,他怕是只能以七星步逃命。
這也讓方天笑意識到,自身的根本問題是實力不夠,手段單一,因為不可能每一次面對對手都會被自己料中,也不是每一次戰鬥都會給自己時間準備,也不是每一次都會有空間讓自己布下陣法的。
手段只有符菉和陣法顯然不夠,仍然需要其它攻擊手段,甚至是保命的手段。想到這些,他更是意識到,攻擊和防禦手段是自己急缺的。
而他眼下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提高符菉品級,大量煉製上品符菉以備不時之需。
但他的符菉之術全部只是基礎之術,即便是上品符菉也不可能對那些邪物造成致命傷害。
除非,他能夠找到高階符菉的煉製之術,只是這談何容易。
卻在此時,方天笑暮然感覺身體一震,體內的那道太陰葵女花靈元在這一瞬間盡數消散。
「終於完全煉化。接下來就該可以衝擊第二層,聚元。」感應到肚子咕嚕咕嚕的叫。
方天笑離開旅館,來到街上,不知不覺間竟又走到自己曾經的家門口。
他家裡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家麵館,做的燴面非常不錯,以前店裡忙的時候,他便常常跑去買一份給老頭子,自己吃一份。
只是如今麵館仍在,原本做飯的老夫妻卻換成了年輕的兒子。
方天笑要了一碗燴面,量足味道也不錯,不過似乎少了什麼東西,他極快的吃過之後,看著街道上已經開始往家趕的零星之人,生出了隨便走一走的心思,便索性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隨便遊蕩。
兩年前的破落小鎮,不但從道城通往鎮裡的路變成水泥路了,小鎮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如同他家裡曾經的藥鋪變成了現在與藥鋪完全不相干的飯店一樣,這兒路面加寬了,所有的臨街鋪面也變得整潔統一了,一些地方已經蓋起了小四層的高樓,一切都在向著鋼筋水泥彙集,隨處可見的電纜線四通八達的通向每一個街口,每一幢小樓,每一個房間。
月光不在是夜裡唯一的燈光,這大街道上是隨處可見仍未打烊的各種店面。
他如同一個孤獨的守望者,只能在夜裡的燈塔上看著這一切。
一切已經不屬於他,而又屬於他。
驟然間,他看到一個背影拐入一個黑暗的街道之中:「會是誰?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啊,是於文!」方天笑猛然間想起,這個背影是於文的,快步追了上去。
周嘯不是說於文追鋪馮炕子的時候消失了嗎?應該是進入了古墓?為何在這兒又出現了?難道他逃了出來?
那黑影拐入黑暗的街道之後,速度加快了許多,方天笑以七星步追了下去,卻仍然只是僅僅能夠勉強跟上於文的腳步。
速度不可能這麼快?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方天笑詫異于于文的速度之快,饒是他變成了修真者,竟然跟不上於文的腳步。
兩個在黑暗的街道之中七拐八拐起來,方天笑暮然間意識到前面的人已經發現了自己,並且故意將自己往某一個地方引的樣子。
不過事涉及於文,他也只有跟上去,於文是他在這個世界,在奈落鎮唯一牽掛諸多的人。
前方的街道開始變得熟悉起來,小鎮的變化很大,卻仍有部分建築仍是兩年半以前的樣子。
他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地兒,熟悉的門牌號,於文的身影跑到這兒之後徹底消失。
33號,前天夜裡他被血屍鳥的鳴叫引到這兒,想不到今天被疑是於文的背影再一次引到這兒。
於文只是一個警察,他曾經和方天笑講過,他不是本地人,警校畢業時候,因為成績名列前茅,有人找過他,讓他到奈落鎮調查人口失蹤的事情。
他來到奈落鎮直接就是隊長,他以為這不過是一個迷案,就像是大多數山裡人失蹤,最後被發現的時候,很多都是他殺或者它殺。
如果是他殺,靠近大山往往是最容易毀屍滅跡的。
而如果是它殺,它們根本不會毀屍滅跡,你會在山裡找到亂七八糟到的骸骨。
他曾經懷著破案被賞識的想法,來這兒之後便展開了一通調查,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虎嘯嶺。
那個被鎮裡人列為禁地的山嶺之一,他曾經生出一窺全貌的心思。
可是卻在一次意外受傷之後再也沒有提近虎嘯嶺調查。
這是於文的全部過去,方天笑還清楚的記得,於文那次意外,老頭子看過之後,只是搖了搖頭,治不了。
後來於文卻好了,他還一直好奇是什誰治好了老頭子也治不好的病。
老頭子的醫術有多神,方天笑以前不知道,但是修煉之後他知道了,老頭子當得起神醫二字。
大部分疑難雜症到了老頭子手裡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幾乎都能徹底根治。
一個神醫,為何會藏在一個小山鎮?
對于于文的好奇,就像他如今對於老頭子的好奇一樣,方天笑最終還是貼在了門上。
門內上屋的門口,那男子雖然背對著方天笑,可方天笑仍然清楚的認得,那就是於文,他和趙船站在燈光下,上身是一件皮衣,下身是深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運動鞋,在他的腳底,方天笑看到了泥土的氣息。
『於文』開口了,「不行了,必須盡快想到辦法,我們必須找到入口,不然你我都……」
這男子一開口,方天笑更加確認,那就是於文。
趙船打斷了於文的話,道:「怎麼可能,不是已經壓制?」一把抓起於文的手腕。
如同中醫一般捏在了於文的手上,片刻後開口沉聲道:「怎麼會這樣。」
然後把手放在自己的脈搏上,醫者不自醫這個道理方天笑知道,天下所有的醫生都知道,趙船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讓方天笑好奇的是,趙船身為修煉者難道感應不到自己體內的狀況,竟然靠號脈來觀察自身,這當真是奇怪之極。
「怎麼會這樣?」趙船再一次抓住於文的手臂。
方天笑有些搞不明白,以於文的實力想要看一次難道不夠?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敢相信的事情發生了。
可什麼事情是一個修道者所不敢相信,需要再次去確認?唯一的解釋就是與修道者有關。
方天笑驟然想到這一點,自己也嚇了一跳,難道說於文也修道了。
以他的實力顯然單憑眼力是分辨不出來的,更何況是在晚上。
只是似乎也只有這一點能夠解釋為何於文的速度竟然能夠快過自己。
「怎麼樣?」於文有些坎坷不安,「如果是真的,我們就要盡快做好準備,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方天笑聽到這句話,忽然感覺脊背涼颼颼的,他雖然知道背後什麼也沒有,不過卻仍然轉頭看了一眼。
漆黑的夜色下,一切都沉寂下去,雙目之中仍然只有黑暗,方天笑明白這種感覺是因為兩年半以前兩人看馮炕子詐死的錄像之時,於文曾經這樣說過差不多的話,而那個時候方天笑還問過對方,對方卻沒有解釋。
「三個月,給我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後若再找不到,我與你還有馮炕子一起前往落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