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煙頓時面如死灰,癱坐在地。
靖凝皇后更是嚇的花容失色,本能地上前一步:該死的木清洢,居然不動聲色地派人去了太醫院,她到底是人是鬼,怎麼這麼多心眼,可以同時安排多少事?
孝元帝從不懷疑暗衛的辦事能力跟忠心,將紙接過看了看,頓時憤怒地甩到靖凝皇后面前,「舒靖凝,你自己看!」
靖凝皇后哆嗦了一下,根本沒能勇氣拾起來看一眼。因為正是她暗中吩咐飛煙,以自己氣血不順為由,索要紅花,這能假得了嗎?可是,她明明就讓飛煙給那晚的當值太醫塞了銀兩,讓他別做記錄的,怎麼……
「皇后娘娘一定以為,給了當值太醫銀兩,他就不會記錄飛煙去索要紅花之事?」彷彿看透了靖凝皇后的心思,木清洢好心解釋,「實話對你說了吧,我也不怕父皇責怪,事實上在看出你對靜妃娘娘和鈺妃娘娘所懷的龍胎難以容忍之時,我就跟瀾淵商議,早做防備。」
「正是,」蒼瀾淵冷聲道,「太醫院那邊是本宮過去吩咐所有人隨時警惕,凡是有人索要不尋常的藥物,都要仔細記錄,任何人不得麻痺大意,更不得隱瞞不報,否則嚴懲不貸!」太子行事之果敢,誰人不知,有他親自吩咐,太醫院那些人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聽嗎?
所以,當飛煙塞銀兩給當值太醫,讓他別做記錄時,他表面答應,暗地裡仍舊做了記錄,並將此事稟報了蒼瀾淵,後面的事,就毫無懸念了。
「你、你們……」這下連靖凝皇后也淡定不了了,冷汗涔涔,喉嚨又乾又痛,說不出話來!枉她自認為機關算盡,一切都天衣無縫,卻原來早已落入旁人算計之中,卻還不自知,這是天要亡她嗎?
孝元帝似乎並不意外蒼瀾淵和木清洢所說,在看到靖凝皇后慌張而恐懼的樣子時,更是一拍桌面,冷聲道,「舒靖凝,你還有何話說?」
「臣妾冤枉!」到如此份上,靖凝皇后終於不淡定了,一下跪倒,用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硬生生逼出幾滴眼淚來,「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臣妾沒有做過啊!」
該死的木清洢,又是你幹的好事!你給本宮等著,待過了眼前這一關,本宮一定要你好看!
「皇后娘娘這話就太言過其實了吧?」木清洢才不怕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不怕死地繼續逼問,「飛煙是你的人,她做的事,你會不知道?就像高陽一樣,如果沒有人指使,飛煙會大膽到謀害皇嗣,用膝蓋想也能知道這其中的訣竅,皇后娘娘又何必否認!」
蒼瀾凌是又驚又怒,「木清洢,你一而再、再而地提起高陽,到底想說什麼?本王就不明白了,本王跟母后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咄咄逼人,非要逼死我們母子才罷休?」
「錯,」木清洢手一擺,阻止蒼瀾淵的責難,意即我能行,「首先,『木清洢』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做人不能這麼沒有禮貌,第二,不是我們要逼死你們,是你們不讓我們安生,這順序得弄弄清楚,不然旁人還以為,是我們容不下你們呢!」
「你……」
眾妃從未見過蒼瀾凌吃過這等大虧,無不瞪大了眼睛,驚奇莫名,何況有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在,哪裡有她們說話的份,就只安靜看著好了。
「夠了!」靖凝皇后擺出一國之母的架子來,厲聲道,「木清洢,你少在皇上面前賣弄你的口舌,本宮看你冤枉這個,冤枉那個,還上癮了是不是?本宮不管你做了什麼,這紅花之事,本宮不知道,你休想冤枉本宮!」
「皇后娘娘不知道沒關係,自然有人知道,」木清洢早知道她不會痛快承認,所以也不急,看向飛煙,「飛煙,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讓太醫院的那晚的當值太醫來跟你對質,嗯?」
飛煙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更沒想到事情如此輕易就敗露,半條命都嚇掉了,哪裡還狡辯得了,哆嗦著看向靖凝皇后,「皇后娘娘……」
「喊什麼,關本宮何事!」靖凝皇后不愧是蒼瀾凌的老娘,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是一脈相承,「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承擔責任,本宮不管!」
「娘娘!」飛煙急了,「娘娘不能這樣啊,娘娘……」果然還是她最笨的,真的相信了皇后娘娘的話,結題現在她成了替死鬼,還真如太子妃所說,她是第二個高陽!
「飛煙,是不是你做的?」蒼瀾凌逼上兩步,眼裡是濃烈的殺機,「說!是不是你受了旁人指使,來誣陷母后,是誰讓你如此做的,還不從實招來!」
這話真是妙啊,不但把靖凝皇后給撇乾淨,更成了飛煙是被別人收買來陷害她的,旁人沒有真憑實據,又能奈她何!
「奴婢沒有!」飛煙「哇」一聲哭了出來,連連叩頭,「奴婢真的沒有!不是奴婢,是、是皇后娘娘讓奴婢……」
「賤婢!」靖凝皇后驚怒莫名,一聲大喝,「你胡說什麼?本宮乃大容王朝的皇后,豈容你誣蔑!來人,將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娘娘……」
「慢著,」木清洢不緊不慢一抬手,阻止上前來拿人的侍衛,「皇后娘娘,這事情還沒問出個子丑寅卯,你就要殺人滅口,目的性會不會太強了!」
「木清洢,你少狂!」靖凝皇后恨得咬牙,要上來咬她一口一樣,「飛煙是本宮的人,本宮要如何處置,難道還要問過你這成!這種背叛主子、誣陷主子的賤婢,死有餘辜負!來人,拖下去!」
「我說不行!」木清洢眼神一寒,凜然大喝,「誰敢動一下試試?」
眾人從未想到她的內力竟是如此深厚,被她這一嗓子震得耳朵嗡嗡直響,連蒼瀾淵都驚奇又好笑:愛妃給惹急了,後果還挺嚴重,他以後得悠著點兒才行。
「你、你……」靖凝皇后白了臉色,驚魂未定,「你竟然敢……皇上!木清洢眼裡哪裡還有臣妾這個皇后,你就不替臣妾說句公道話嗎!」好個孝元帝,自打過來坐下,就幾乎沒說什麼話,全讓木清洢這賤人問來問去,好像她就是生死判官一樣,皇上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孝元帝冷冷道,「朕已說過讓清洢查清楚此事,她無論用任何方法,朕都不過問,朕就等一個結果。」
「可是皇上……」
「舒靖凝,」孝元帝眼神一寒,「若是你不曾做過半點虧心事,又何必怕清洢問下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絕不可能隱瞞得了,你是不是還想繼續騙朕一輩子?」
靖凝皇后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皇上這話什麼意思?分明是意有所指,難道……他已經知道當年東宮大火,是她所為?「臣妾、臣妾當然沒有什麼事瞞著皇上,皇上是不是、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孝元帝冷哼一聲,不再看她。
靖凝皇后終於慌了神,看向蒼瀾凌,卻見他咬牙切齒,一副窮途末路,卻又不甘心的樣子,顯然也沒了好主意。
木清洢拍了下手,「好,言歸正傳。飛煙,你繼續說,到底怎麼回事?」
事到如今,飛煙也豁出去了,反正如果不說,木清洢也早晚能查明白,到時候死的就不止她一個,靖凝皇后這樣的主子,也不值得她拚死相護!「是,太子妃!皇后娘娘一慣容不下後宮妃嬪,尤其靜妃和鈺妃娘娘懷孕之後,她更是氣憤難平……」
「飛煙!」
「舒靖凝,住口!」孝元帝鐵青著臉一聲大喝,「你再多言,朕絕不輕饒!」
靖凝皇后又是連退三步,開始感到絕望: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嗎!
「……奴婢雖然很害怕,但如果奴婢不聽皇后娘娘的話,就、就性命不保,」飛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來,皇后娘娘想辦法要除掉靜妃和鈺妃兩位娘娘腹中胎兒,就讓奴婢在燕窩粥裡下打胎藥,卻沒成事……」
靜妃和鈺妃雙雙臉色慘白,不約而同地摸向肚腹:如果不是木清洢一直提醒她們,遇事多留個心眼,只怕孩子早已不保!皇后娘娘,你還真是惡毒啊!
「皇后娘娘不甘心,就想著借謝貴嬪生辰之時,讓奴婢偷偷將紅花摻入菜中,反正這紅花只對懷孕之人有用,其他人用了,也是無妨,」飛煙哆嗦著,幾乎語不成聲,「可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早有防範,還是沒能成事……」
事已至此,已是真相大白,孝元帝森然道,「舒靖凝,你還有何話說!」真是好啊,陪伴他這麼多年的帎邊人,原來竟如此惡毒,幾次三番要害他的子嗣,簡直天理難容!
「臣妾冤枉!」靖凝皇后唯有咬牙不認,才有可能躲過這一劫,「臣妾沒做過!皇上,你不能只憑飛煙一面之辭,就定臣妾的罪!她、她根本就跟太子妃串通好了,要害臣妾啊!請皇上明查,太子妃一直跟臣妾不和,皇上是知道的!」
「是啊,父皇!」蒼瀾凌也跪了下來,「母后怎麼可能害父皇的子嗣,這分明是小人挑撥,父皇一定要查明真相,還母后一個公道!」
「我早知道你們不會承認的,」木清洢仍舊一派氣定神閒,冷笑一聲,「不過,皇后娘娘你也別再有僥倖心理,這些年來你的所作所為,後宮誰人不知,今日既然到了如此份上,那就一併說個明白,論個清楚!……父皇,兒臣還有一些證人,就侯在外面,請宣他們上殿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