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淵回頭看了看桌上那套夜行衣,這才滿意地微一點頭,過去以極快的速度換上,「走吧。」
「好。」木清洢點頭,也就放棄勸說,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兩人一起去,到時候也能有個照應。畢竟傾城是何情況,她還一無所知,有蒼瀾淵在身邊,她會莫名覺得心安……雖然她現在是不會把這種感覺說出來的。
兩人趁著夜色,機靈地躲開山莊的守衛,悄悄下了山,展開輕功,往傾城而去。
與絕城的神秘莫測、難尋其蹤不同,傾城就在離踏雪山莊百餘里外的華州,雖不是特別大,但氣勢宏偉,卻又透著幾許婉約,佈局上與踏雪山莊極為相似……當然,極大可能是踏雪山莊模仿了傾城的佈局,才一進華州,就能感受到它的富麗堂皇和無可比擬,又豈是踏雪山莊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來到傾城門不遠處,木清洢讚歎道,「大容王朝真是藏龍臥虎,單只是江湖派別,就能有如此氣概,瀾淵,你和皇上就一點不擔心?」江湖勢力太過強大了,對朝廷豈非是一種威脅,也難得孝元帝還能穩坐龍椅,不急不躁。
「你怎知父皇不擔心?」蒼瀾淵瞄了她一眼,對她的幸災樂禍很是不滿,「不過江湖勢力一向發展很快,此消彼長,留他們彼此制衡,也未嘗不可。」
「說的也是,」木清洢點頭,為君者的智慧在此也能充分得以體現,而且這種事有時候是要冒險的,說不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富貴險中求,保江山社稷,想來也是如此。」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江湖派別統一在誰之下。」蒼瀾淵眼中現出傲色,抬了抬下巴。
「碧天宮,」木清洢答的很快,意即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還拿來問我,「一宮雙城五幫……」話說一半,她眼睛一亮,「是了,我忘了你是碧天宮的宮主。蒼瀾淵,你行。」難怪他從不擔心這些江湖派別會起而反之,想來他們要反的話,首先要過碧天宮這一關吧,雖然長遠來看,這未必是最好的方法,但至少目前來說,朝廷和江湖能夠平安無事,蒼瀾淵當居首功。
「多謝誇獎,」蒼瀾淵一概將她的話當好話收下,提醒她道,「我雖未來過傾城,但手下辦事曾經來過幾次,大體地形也我說過,進去之後你且不可亂跑,跟我一起就是。」
木清洢點頭,「我明白。」
當下兩人戴好蒙面巾,貼牆行了一段,聽聽裡面並無異響,便飛身上了牆頭,極目所望無人經過,輕輕巧巧地飛身落地,猶如飛花落葉,聲音全無。
蒼瀾淵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伸一指中間一處高高聳立的閣樓,輕聲道,「那裡就是雪無雙的住處,先過去看看。」
「好。」
兩人避開守衛,一路潛行過去,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好,還是怎麼的,居然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閣樓下,沒有驚動一人。
木清洢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道,「難不成這雪無雙武功高絕,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護?」這也太出乎她的意料,本來她還以為,雪無雙搶了那麼多人的丈夫,一定會遭很多人忌恨,那些女人的親朋好友肯定會想盡法子要找她報仇,所以她周圍理所應當地高手環伺,保護她的安全呢。
蒼瀾淵冷聲道,「暗處有守衛,而且這閣樓中也有機關,普通人是進得去,出不來,雪無雙自然不擔心。」
木清洢挑了挑眉,「可我們已到了跟前,守衛怎麼還不出來,是知道我們的來意,所以任由我們進去?」
蒼瀾淵眼神微一變,「來了。」
木清洢神情一凝,果然見門前人影一閃,一名黑衣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木清洢上前一步,拉下蒙面巾,抱拳道,「木清洢,這是我夫君,特來拜見雪城主。」心中卻道費了半天勁摸進來,到頭來卻還是要客客氣氣拜見,之前他們是在幹嘛,躲貓貓嗎?
不過很顯然的,蒼瀾淵被她那句「我夫君」說到很是高興,也扯下蒙面巾,上前道,「請通傳。」
黑衣人二話不說,回頭就進去。
木清洢瞠目,「真這麼容易?」不用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打進去嗎?
蒼瀾淵挑眉,不置可否。之前他派手下來辦事,都是依禮而見,並未與之起衝突,雪無雙脾氣為人如何,他亦不知。
不大會兒,方纔那名黑衣人復又出來,冷聲道,「城主已經睡下了,你們半夜三更來打擾,不嫌失禮嗎?回去,明天再來遞拜貼拜見。」
木清洢差點笑出聲:你進去之後再出來,才知道我們打擾了你家城主啊,剛才幹什麼了?「有勞這位大哥,我們有急事拜見城主,還請她見我們一面。不瞞您說,我們是趕了兩個時辰的路才過來,這再回去,天也該亮了……」
「那你們就一邊等天亮,」黑衣人毫不客氣地頂回去,「要敢硬闖,別怪我不客氣!」
木清洢氣極反笑,不過想想是他們偷偷溜進來,人家沒怪罪,還讓他們天亮再拜見,也算不錯,為免節外生枝,也就忍氣道,「也罷。瀾淵,我們到那邊去。」
黑衣人轉身進去,眨眼消失了身影,真個是神出鬼沒。
蒼瀾淵微一頷首,與木清洢交換個眼色,隨即離開。趁著這個時間探一探傾城的情形,也不錯。
兩人都是內功深厚之人,雖一夜未眠,也並不覺得疲累,在傾城中轉悠了幾個時辰,大概城中人一向如此,覺得他們兩個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並未過來阻止。不多時,東方已現出魚肚白,天也亮了起來。
木清洢和蒼瀾淵回到閣樓,天亮之後才看出它的全貌,很高,足有現在的五層樓那麼高,通體裝飾著各種珠寶玉器,還真是奢侈。「煩請通報,木清洢拜見城主。」
昨夜那名黑衣人已經不見,出來的是一名十幾名的婢女,也並不多問,點了點頭後,走了進去。
木清洢好笑地道,「這些人真奇怪,跟踏雪山莊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相似。」
蒼瀾淵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說。
不大會兒,那名婢女走了出來,「城主請你們進去。」
真好說話。木清洢一抱拳,「有勞。」即與蒼瀾淵一起進去。還別說,這裡面跟踏雪山莊中北宮語的大廳極為相似,只是更為大氣一些,服侍的婢女也多一些而已。
不過,讓木清洢和蒼瀾淵都大為意外的是,居中座上那個女人卻不如北宮語那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嫵媚動人,而是著一身月白色素衣,一頭秀髮也只用一根玉釵隨意攏住,未戴其他首飾。不可否認的,她確實生的一副傾國傾城貌,肌膚吹彈得破,明眸皓齒,鼻樑高挺,一點朱唇,很容易讓人心動。
可此時的她臉容卻有些蒼白憔悴,淡鎖愁眉,似乎有什麼為難之事。聽到有人進來,她抬眸看過來,眼神有些發直,隔了一會才道,「你們,找我什麼事?」
木清洢心中泛著嘀咕,上前道,「冒昧拜見莊主,實在是打擾了,我想向莊主打聽一個人,不知道莊主肯不肯賜教?」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應該顯得比較坦誠吧。
「說吧,」雪無雙換了個姿勢倚著,似乎很累,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我能幫的,一定幫。」
「那就多謝城主了,」木清洢淡然一笑,「展傲竹展先生,可在傾城嗎?」
木清洢原以為,雪無雙聽到展傲竹的名字,多少總會露出一些愧疚,或者不自然的反應,也至少說明她對於搶了別人的丈夫還是心有不忍的,可誰知道她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微微皺起細長好看的眉,眼神困惑,「展傲竹?是哪裡人,什麼身份?」
蒼瀾淵無聲冷笑,心道北宮語為了展傲竹,恨了這麼多年,恨盡天下男人,更是恨不得將雪無雙碎屍萬段,卻原來這個女人根本沒把展傲竹放在眼裡,她的男人多的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誰是誰,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木清洢也被雪無雙的反應給切切實實噎到,隔了一會才道,「城主好氣魄。展傲竹是踏雪山莊原本的莊主,他的夫人名叫北宮語。」
「踏雪山莊?」雪無雙喃喃低語,似乎想起來了,「哦,就是原來的天下第一莊吧,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展傲竹我見過的,他……應該還在吧,我不太確定,不如我讓他們幫你查一查?」
木清洢撓了撓眉心,「那就有勞城主了。」
「無妨,舉手之勞,」雪無雙一揮手,叫過一名婢女,讓她出去做事,「兩位請坐吧,應該要一些時間才能查到。兩位遠來是客,總不能怠慢了,來人,上茶。」
「多謝城主。」木清洢也就不跟她客氣,與蒼瀾淵一起坐了下去。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趟來的真是太意外了,原本她還以為雪無雙必定不會輕易讓她見到展傲竹,還會百般阻撓他回去,怎麼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無妨。」雪無雙彷彿不勝疲累地揉了下眉心,話也少說。
木清洢察言觀色,已經看出她有心事,不動聲色地道,「恕我多言,我看城主愁容滿面,心事無限,是否遇到了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