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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燕雀泛舟 文 / 澍荷

    第三日,休息了一日的她便帶著九竹、若雲在京中的茶樓、酒樓等各處逛了一圈回來了。第四日,她依舊帶著九竹和若雲出去遊玩,而今日她決定卻東郊的燕雀湖泛舟。

    當府上的眾人用艷羨的目光送三人離開時,若雲要多開心有多開心,不過,待三人抵達燕雀湖後,江梅卻對著另外兩個欲泛湖行舟的人說道:「你們倆在這等我就好!」

    「什…什麼?」若雲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的小姐,不帶他倆玩就算了,讓她一個人筏舟,她可不放心……

    「我要去見一個人。」江梅懶得看二人一眼,便準備上船,

    正待若雲要跟上去時,卻被九竹製止了,「大小姐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變過。」說罷他小心地扶著主子上船。

    最後,兩人只得立在岸邊擔憂地看著江梅吃力地划舟遠去。

    江梅慢慢划著舟前往湖心,而此時湖心已有一葉小舟停在那自由漂蕩,舟中坐著一位峨冠博帶的男子,那男子約莫三十多歲,他一手執著羽毛扇,眼眶濕潤地看著來人,待江梅的船隻靠近後,他一手拉住船隻,將兩隻船栓到了一起。

    他拉著江梅走進小艙內,隨即坐下,倆倆對視了半天,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菡兒,七年了,終於能見到你了!」他一手扶住江梅的肩,一手輕輕地將她面龐上的淚珠拭去。

    而此時的江梅已經淚流滿面,她一面含著笑一面輕輕抽泣,男子輕輕攬她入懷,如兄長般撫慰她。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讓她放下全身的戒備,放心撲在他懷裡抽泣,除了當年將她從襄陽府救出來的珞玢外,便那只有眼前這個從十四年前就追隨她的男子了。

    這麼多年來,她永遠一派從容和淡定,永遠給人以信心和信任,從未有過一絲放鬆和懈怠,唯獨今日,在這個最懂她的人面前才爆發了內心最深處的情感。

    「你想哭就哭出來吧,這些年我們都不在你身邊,苦了你了。」男子輕輕拭去她的淚珠,溫柔說道。

    江梅慢慢穩定情緒,逐漸回到往日的風範,「湛哥哥,十四年前,我們三人一起從襄陽逃出來,那時顛沛流離,相依為命,好在最後在梅花谷站穩了腳;七年前你入京後,珞玢大哥開始獨立經營倚雲閣,如今倚雲閣業務越來越廣,事業也越來越大,我相信,它將是我們最強大的後盾。」

    她漸漸坐正身子,接著道:「你們走後,我便開始雲遊天下,當然我也沒閒著,看病是其次,我更是交了一大幫朋友,暗中也佈置了不少玄機。」說著她臉上的笑意變得深沉,「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已經走過三國的各個軍事要塞,約莫弄清楚了各國的兵力和據點。」

    「嗯,我都知道,我也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傳說。想當年,你本是集將軍和公主的優點於一身,你更有男兒氣概,反倒是大公子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男子深邃的目光一直看著她。

    一聽到他提起的舊事,江梅雙目微垂,心中滿是感傷。

    「好了,都過去了,我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既然回來了,那活著的人就讓死去的人死得更有價值吧!」男子安慰道。

    「是,你說得對,我此生只為完成父親的遺願,北定中原,廓清宇內,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她望著遠方,語氣堅定,透著一股霸氣和莊嚴。

    「讓天下再無孤兒,讓百姓安居樂業。」他加了一句,眼眸清澈如水,當年他就是被雲凌波救回的孤兒,華夏分裂,戰亂頻仍,又有多少白骨掩埋其中而無人得知。因此,不管是倚雲閣還是曉月樓,對於最普通的貧苦百姓只有一個宗旨即多施恩惠。

    「這些年你在京城還好嗎?沒有人對你起懷疑吧?」江梅擔憂地問道。

    「沒有人起疑,我很好,當年我本是襄陽府上名不見經傳的食客,府內的人都不認識我,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他輕輕笑道:「想來,那個時候也只有你愛跟我玩沙場泥將點兵。」

    「哈哈,所以我慧眼識珠,在府內發現了你這個軍事奇才!」江梅這一點一直自鳴得意。

    「你不也調皮,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偏經常扮成書僮,隨軍入戰場。」男子敲了下她的頭,憐愛道。

    「呵呵….能跟爹爹和那麼多位大哥在一起才真是快樂呢…」說著她腦子裡似乎浮現出當年依偎在爹爹膝蓋上的情景,那樣的日子是多麼美好和愜意啊。

    她隨即閉上眼睛,掩住心中的痛苦和傷心。

    男子斂著眉看著她,無聲無息,最好的安慰其實是無聲的陪伴。

    許久過後,江梅終於回過神來,輕聲歎道:「對不起,讓你一人奮戰這麼久……」

    「傻丫頭,現在我們匯聚京城,終於可以大幹一場了,終於能把我們多年的謀劃變成現實。」男子安慰道,

    江梅聞言臉上的笑意逐漸化開,「好!」

    「等成功那一天,我們三人一定再聚首,像七年前在倚雲閣那般,喝個酩酊大醉,再一起快意江湖!」男子展顏道,心嚮往之,人間至樂莫若與摯友親人一起攜手江湖。

    「好!我們一言為定!」兩人如往一樣擊掌為誓。

    這時,湖邊的九竹和若雲已經等得有些著急了,燕雀湖很大,湖面上也有不少船隻來往,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哪,安全否?

    終於,江梅已經慢慢划船歸來,她遠遠地就看見來回踱步的若雲,知道讓他們擔心急了。還是九竹敏銳,他立即發現了江梅,於是拉著若雲在岸口等她。

    江梅一上岸,就給二人來了一個嫣然一笑,頓時若雲是想說她幾句都不成。不過心思細膩的九竹倒是發現自家小姐俏皮了些。

    也許是見過了一個能讓她倍感安心的兄長,倚靠了一個寬闊結實的臂膀,才能喚起她沉沒了多年的少女之心。

    江梅和若雲坐上馬車,九竹駕著馬車一路在東郊的山林裡穿行。

    車內的江梅因划船勞累便躺在馬車裡小憩起來,一邊的若雲給她錘錘腰背,助她睡眠。

    突然,一隻信鴿扑打過樹枝朝九竹飛來,九竹漸漸停下馬車,接住信鴿,看了一眼腳上的布條,掀起車簾對著裡面的人兒說道:「大小姐,沐世子在這附近。」

    江梅聞言睜開眼,「知道他幹什麼嗎?」

    「信中只說他午後便帶了人,來了東郊的山林。」

    「那便去看看吧!」說著繼續閉眼歇息。

    馬車繼續前行。

    忽的江梅驚起問道:「若雲,今天是什麼日子?」

    「六月初一!」若雲隨口答道。

    而江梅一聽到「六月初一」這幾個字,渾身一顫,眼中酸痛,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若雲大驚,「大小姐,怎麼了?」連忙用手帕幫她擦乾淚水。

    「沒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而已。」江梅揮了揮手,無力說道。

    那年這一天,母親、哥哥、嫂嫂,阿箐嬤嬤還有華纓,還有雲家上下幾百人口,還有…….

    再過了一會,馬車又停了下來,九竹把江梅從車裡扶了出來,江梅一眼便瞧見了沐府馬車旁的峻青及荀伯。

    兩人見是江梅,便稍稍見禮,雖說只見過江梅一面,但她半夜給無陵治病療傷,讓沐府上下都很感激。

    「沐世子也在這裡?」江梅輕聲問道。

    荀伯指了指林子裡,告訴她沐簫和在裡面。

    江梅留九竹和若雲在那等候,只身前往山子裡頭,她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沐簫和依舊一身白衫立在前面,她慢慢走近,便看到了十幾個無牌的墳塚,那一刻她佇立不動,腳下如有千斤重,全身血液凝固,心上如有一塊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然而她漸漸走過去,踏在樹葉上的吱吱響聲引起了沐簫和的注意,沐簫和轉頭發現了她,微微一愣,隨即轉身過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江梅走到了他的身後,他無言,她亦無言,她記得當年,她聽聞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聽聞京中的人半夜還能聽到鬼哭狼嚎,那是冤魂的哭聲呀……她強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淚,保持臉色鎮定。

    沐簫和依舊怔怔望著墳塚,拿出一支竹簫,緩緩吹起,霎時樹林裡的萬物都被包裹在簫聲裡,她整個人也嵌在裡頭,心神隨簫聲而動,如泣如訴,最後,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江姑娘,怎的也在這?」他終於出聲,

    「我在燕雀湖泛舟,路過此地,看見了侯府的馬車,便過來了。不曉沐世子在此祭奠亡靈,多有打擾」江梅淡淡答道,聲音裡讀不出一絲情緒。

    「只是為何,都是無字墓碑呢?」江梅故意裝作不解。

    「呵呵,我也想知道他們是誰啊?」他苦笑一聲,「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燒成灰燼或只剩下殘骨……」他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江梅無言以對,二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許久過後,她才出聲道:「聽聞沐世子十幾年未進京,想必這些都是十幾年前的亡人吧!既然昔人逝去良久,何必苦於內心,不肯放下呢!」江梅語調悠長,看著他這樣自苦,實在是於心不忍,自己已經連累了他這麼多年,真的不能讓他繼續痛苦下去,他該有新的生活。

    沐簫和並不答言,自從來到京城後,便夜夜感覺到當年哭喊的冤魂,如不查出當年的真相,他於心何安哪,何況,那人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江梅像看透了他心境一般,「世間有些事,弄清楚了便是無趣,凡事不可太盡,難得糊塗方能好活。」說完她便轉身離去,生怕多留一刻,自己便控制不住情感,只得徒留他一人憂傷惆悵。

    其實勸別人放心的人,往往自己更為放不下,江梅苦笑,自己不是比他還執著嗎,不過痛苦一個人背就好了,她打定主意,疾步而行。

    江梅回到縣君府時,天色已晚,容與見她面無血色、虛弱無力,頓時大驚不已,他邊扶她往內走,邊用眼神質問九竹和若雲,而兩人皆搖搖頭,表示不知。

    容與見狀只得忍住疑惑,對著江梅道:「大小姐,靈樞、素問和雲柯在裡房等候。」

    江梅未出聲,只是點了點頭,這三人均是她培養多年的下屬,此時也是受她命令進京。

    裡屋幾人見到江梅的神態均是大驚,若雪趕忙接過江梅,用內力給她緩緩舒入一股真氣,穩住了江梅的心神。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若雪問道,雖說若雲平日愛玩笑,跟江梅沒大沒小,可真有事來若雲往往不敢開口,只有若雪一如既往地問該問的,說該說的。

    「我竟然不知,雲氏一族當年還有墳塚,想來應該早去祭拜的。」她聲音低沉,有些頹弱無力。

    容與等人恍然大悟,倚雲閣對雲家一案查了很多年,雖有不少收穫,但遺漏這麼重要的事情,容與等很是愧疚。

    「大小姐,我等辦事不力。」容與自責道,

    「不怪你們,恐怕這事只有沐世子本人知道,何況他久在寧州。不過幸好有他,雲家眾人才得以入土為安。」江梅心裡很感激他,他終究還是不負她所望。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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