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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朝陽 文 / 區區某某

    賈赦嘴角一彎,默默的攤開被子,重新鑽入其中,打個哈欠,漫不經心道:「大爺十二就歡場裡混,後院頭牌無數,就那丫頭的小眼神……」頓了頓,眼角瞥了一眼皇帝。皇帝又不會人人愛!他先前讓人侍寢,話音落下,滿屋啞然,雲華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中帶著一絲厭惡的目光,他不會看錯!

    更何況少女懷春暗戀的小眼神,他足足好奇心癢癢,猜了七八年,還沒猜對張氏心有所屬誰呢!是個男人,就算「兄弟」,心裡還是有點吃味。

    這麼好的女人被豬給拱了啊,而且那頭豬沒準不知道!!!

    神色驟然一變,賈赦微不可查的歎口氣,抬眸看了一眼司徒錦,淡淡的接道:「後院爭鬥無非這幾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賊喊抓賊又不是沒玩過!」

    「所以?」司徒錦看了看鑽被窩的賈赦,又想想案前堆積的奏折,不由胸悶。

    「所以不管他真真假假,後宮鬥爭兵不血刃的太廢腦子了,直接暴力拆了戲檯子,不就好了?!」賈赦嘟囔著。

    司徒錦眼皮驀地一跳,「那你想?」

    「問你嘍,若是尋常鬼,還好說,可是元後阿~~」賈赦話語腔調陡然正色起來,「不說皇帝身份,是個男人,痛痛快快給句話啊!!你小妾不說逝者為大,動你女人,別說你不動手打女人!」他當年跟張氏搭伙過日子,張氏去的不明不白,張家潰敗,皇權威逼,內裡他被孝道所迷,又無能抵不過王家,但是動他的人,他當時就趁人不注意,啪了一下王氏。

    狠狠一巴掌,然後他直接撞祖父牌位去,頭破血淋。

    年少義氣啊~~可他還不狠,而且一鼓作氣,再而衰!他大概就是祖母說的帥不過三秒,就萎了的人。

    司徒錦聞言,面色驟然黑冷煞人,「大……」暴喝的話語卻抵住舌尖,怎麼也說不出來。

    為帝者,身邊美色如雲,傾國姿色也不少見,但終究不過兩種人,一是政治棋子,二是休閒玩物。只除了年少夫妻,為他而亡的元後-蘇錦語。

    十三大婚,二十而亡。

    這七年時間,也是他為帝最為艱難的一段時間,尚未親政,內有權臣把握朝政,遊民為亂,外部宵小作亂,前朝舊裔佔山為王。

    他們互相扶持的走過來,可等到他終於君臨天下,掌無上權利,封禪泰山,卻是反賊做困獸之鬥。

    至今,不敢忘滿腹的血液。

    還有尚未不過三月大的孩子。

    都在提醒他的軟弱無能。

    ……

    …………

    屋內瞬間若寒風吹拂,賈赦默默的抱緊被子,頭往裡鑽,雙手護住脖子,先前驟變的那一剎那,竟隱隱感覺到壓頂而來的殺氣。

    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讓他恍然大悟何為——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那種氣場,肚子裡真沒墨水,描繪不出來。

    可是此後,雖然臉色依舊黑得如墨,可是週遭卻是瀰漫著哀戚的氛圍,整個人似乎籠罩著一層抑鬱之氣。

    總之,他好像,真老虎頭上拔毛了!

    但是,雙方都互相知道對方的所有事情,縱觀皇帝的前半生,小心思一堆一堆的,看著他都快憋出病來了,要是皇帝用他的身體也這樣心如海底,所有好的壞的都悶心裡,活活把他憋出病來,怎麼辦?

    男人四十一枝花,他還想穿回去,瀟瀟灑灑的。當然,穿回去,死不死另外再說。

    人生在世,先抓住眼下。

    「皇上?」賈赦深吸一口氣,嘴巴張開老半天,雙手依舊護著脖子,做好防備工作,才大著膽子,心砰砰跳的開口,「你……要是……」背後不知不覺濕透,賈赦眸光一瞥自己的身體,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氣,不禁咬牙,飛快道:「你現在又殺不了我,氣壞了自己,我又沒半點損失!!!不就救不了心中所愛嘛,想想,你們好歹情誼互通,恩愛非常,張氏攤上我,沒愛又無能給惹事的,一個女人都可以笑著面對,大男人的婆婆媽媽幹什麼?要殺要罵,給個痛快話!」

    司徒錦:「……」

    呆滯了許久許久,久到賈赦不禁要打哈欠睡覺了,才唇角一動,墨黑的臉色終於有了三兩分鬆弛,吐了一口濁氣,司徒錦看人欲睡未睡,雙手卻依舊搭著脖頸的模樣,嘴角一勾,冷冷道:「賈赦,你膽子倒是越發大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終於聽見人開口,賈赦眼皮子耷拉了一下,帶著一絲的自嘲,神色自若的說道:「自從求而不得卻被吊著倒寶玉出世,才勘破,就懂了,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在強求也沒用。求而不得,那就拉倒唄,顧好自己,活得開心點。我知道你那麼多事,如今,有一天,是一天。」

    「朕有那麼無容人之心嗎?!」司徒錦咬牙,眸子顏色又黑了,一字一頓。

    賈赦抬眼看了司徒錦一眼,看人眸子黑漆漆的深邃至極,從未料想過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身上,愣怔了片刻,移開目光,低咳一聲,拍龍屁,道:「你挺好的,祖母說過英雄是犧牲一人,造福千萬家,皇者是最孤單的英雄,擁萬里江山,享無邊苦楚。」

    司徒錦聞言一震,心中一股暖流劃過,但是旋即面色又黑,因為記憶中,賈赦待人說話之後,立馬道:「那我做狗熊好了!」

    賈老夫人,出來談談教育問題啊!

    賈赦揉揉腦袋,看人又忽地變黑的神色,打個哈切,「皇上,咱睡吧,沒

    兩個時辰,又得爬起來上朝,你受得住,可是別把我熬成熊貓眼了!」

    「可是,我不想睡。」司徒錦忽地嘴角一勾,露出一絲的笑意,道:「是你大逆不道勾起了我傷心事,就打算這般輕輕鬆鬆結束?朕如今不能殺你不假,可是折磨你的法子多的事。」

    賈赦:「……」

    這是什麼情況?!!

    京城城牆之上,賈赦裹得厚厚的,傻愣愣的看著負手而立的皇帝,在翹頭看昏暗的天色,幾顆星星稀稀落落的掛著。

    周圍寒風凜冽。

    寒冬臘月,簡直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我想看夕陽初升!」

    「……」

    「從來四更醒,五更上朝,未有一次!那年承諾看泰山日出之景,卻最終無法實現。」司徒錦眺望遠處,淡淡的說道:「你既然知曉朕全部之事,陪朕看一次吧。」

    賈赦:「……」好想抽自己的賤嘴,有木有?!

    大冬天,還病著,陪人來吹冷風!!

    搓搓手,緊緊的抱住湯婆子,想要自己暖和一點,隨後賈赦艱難的開口,認真的勸道:「皇帝,你要上朝。」

    「吵來吵去,也不差這一天,罷朝,讓他們冷靜冷靜!」

    賈赦猛的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徒錦說完之後,看了一下賈赦錯愕的模樣,不其然心情就忽地好了許多。偏頭看向天空,眼眸閃著笑意。帝王無私事,起居注每日的呈例,讓他漸漸恍若聽話的木頭人一般。

    不過……現在嘛!

    遠處雲層翻滾,漸漸由暗變紅。紅雲現世,掩藏其後的金烏慢慢騰飛出亮眼的金芒。

    入目皆是紅。

    血紅!

    恍若當年。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身旁的內侍忽地亮出匕首,鋒利的白光閃過,而後人倒下,血湧如柱,血色由紅到黑。

    愈發多的雲彩燃著變為紅霞,恍若火在熊熊燃燒一般,金烏普照大地,司徒錦不由的眨眨眼,伸手遮住過於刺眼的目光,重重一聲歎息,帶著一絲的釋然。

    賈赦困的直打哈欠,悄悄抬眼,看人心滿意足的臉,驀然看看陽光,眨眨眼,默默走了幾步,靠近城牆,看人迎光而站,背後是京城高聳的圍牆,底下小販沿街叫賣的聲響若有若無的傳來。

    不由的心裡湧出一絲奇妙的波動。

    他的安逸生活,底下百姓的安逸生活,到底是這個人擔起來的。

    十歲,他還窩在祖母懷裡,說母親偏心老二呢;二十,他絮叨著對張氏說,母親怎麼還偏心老二;三十,抱著兩人的牌位,還在嘀咕;到了四十,才斷了念想!

    他的一生渾渾噩噩,紙醉金迷。

    而他,十歲登基,親政為皇,御駕出征,平定內亂,休養生息,恢復生產……鐵血手腕,八方朝賀,如今英雄暮年。

    賈赦垂眸,捏了捏髮絲,白髮悄然而生,哪像他,真四十一枝花,保養的水嫩嫩!

    撇撇嘴,賈赦轉身打個哈切,昂首看看冉冉升空的朝陽。

    英雄有英雄的活法,狗熊有狗熊的好處。

    人各有命。

    尊敬英雄,敬畏英雄,但不羨慕,光鮮背後總有苦楚。

    還是自己瀟瀟灑灑為好,鬆鬆肩膀,賈赦瞇眼,靠著牆邊,打盹。

    「你說,泰山的日出會是如此嗎?」司徒錦緩緩開口,想跟人說說說,有些東西,積壓心裡太久太久。

    但話問完久久不見回答,司徒錦上前一步,看著睡得香甜的賈赦臉色黑了一寸。能直接站著睡去的人少見,尤其是在他面前,壓根為無。

    死死的盯著人看了一會,司徒錦緩緩的歎的口氣,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有著他的記憶,用著他的身子,跟「他」交談,他們兩人之間,沒了君臣之間的拘束,這般新奇的體驗,讓他莫名的對「皇帝」這一職位,多了一絲的厭煩。

    果然,有些東西,需要與人爭奪,才會有危機感。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輕鬆自由,喜怒隨心了。

    做皇帝久了,他怕。

    怕自己被死亡。

    他老了,今年四十又九,過年了就五十——

    帝王無私事,一舉一動都會成為風向桿。

    後宮因半夜遇鬼一事,已經黑雲壓城,皇帝降位寵妃新寵宮女,更是若九天玄雷劈下,一時間眾人心思沉沉。

    賈赦陪人看完日出,之後吃完睡,睡完吃,養好身子,等活蹦亂跳了已經五天過去了。宮內外,早已好戲敲鑼打鼓的開場了,具體可見足足比往常翻了三番的奏折,還有皇帝愈發鐵青的臉色。

    這一日,難得的晴天。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御花園裡寒梅傲雪,景色宜人。賈赦命人設置了帷幕他窩在軟榻之上曬太陽,順帶看看一窩已經上跳下竄的兒子,接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說了大半時辰,賈赦一一掃過各色妃子,揮手示意不知名的小妃子們各回各

    殿,留下生孕過的妃子,撤了帷幕,讓皇子們各找各媽,坐在一起。

    坐在上首,賈赦便一目瞭然,清晰無比。除兩任皇后早殤,皇子和兄弟一處坐著,其餘都有娘。但是,掃過左上首空出的位置,手指頭曲起學皇帝,輕輕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瞇起了眼。

    前太子,現忠義,「鬧鬼」風波的對針對人,司徒詠缺席家宴。

    宮妃面色帶笑,眼眸若有若無的掃過空蕩蕩的座位,微微垂了垂眼眸。對於他們來說,太子是共同的敵人。

    司徒詠被廢,各自背後的家族都默默的推波助瀾過。

    眼眸環視了一圈母慈子孝的感人畫面,賈赦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手一伸,拿出從皇帝珍寶閣裡翻出來的珍品折扇,唰的一聲展開,微笑,隨後遮擋住打量的神色,朝戴權眨了一眼。

    他們今日打算好了,來一出「慈母為子」感天動地的大戲,將邪!祟謠言給弄成神跡,準備過個耳根子清淨的好年。

    但是,司徒詠不在,誰來開場?

    賈赦目光悠悠的打量了眾人一眼,微蹙的眉宇鬆開,空城計,他也能唱,抿口茶,唇角一彎,開口,「朕聽聞爾等家裡尚有欠款……」——

    同一時刻,司徒詠正負手,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看著不請自來的「賈赦」。

    原本因玉珮一事,正兀自心煩著呢,宮中鬧鬼一事又接湧而來,直接拉抻了臉色,隨意洗了個冷水澡,喚了太醫,請了半月病假,他要靜下心來,考慮考慮篡位成功的可能性!

    沒爹了不要緊,連娘也被拿來作踐,簡直是忍無可忍,欺人太甚!!

    暗中聯繫朝臣心腹,面對皇帝忽如其來的家宴,壓根沒任何的興趣,依舊報了病假。

    不過……司徒詠斜看了一眼身形筆挺的「賈赦」,莫名的眼皮一跳。

    司徒錦接到影衛傳過的消息,知道司徒詠未曾進宮,眉頭緊緊蹙起,再一想近日的奏折還有低下暗湧的風波,仗著自己榮國公後裔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上門拜訪了。

    坐在下首,看著司徒詠「灰白」的面容襯著窗邊斜斜入內的和煦陽光,原本便是驚艷的容顏,如今薄唇一彎,似笑非笑,居然有了一份驚心的邪魅,不由讓人警鈴大作。

    眼眸閃過一絲的不可置信,司徒錦細細的看了一眼,心中愕然不已,真未看錯,是邪、惑!而不是往常的端正清,能剎那讓一切芳華褪盡。

    這眼底揮之不去的陰鷙神色,連被廢之際都從未出現過,為何如今?

    不由的揉揉眉頭,司徒錦心緒翻騰。

    「自上次小苑一別,賈將軍當真吳下阿蒙,令人刮目相看啊!」司徒錦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眼眸略帶玩味掃了一眼賈赦。雖然說四王八公都號稱太1子黨,但這幫人都是昔年泰寧帝因他被封太子之位,讓他們環繞身邊,給自己增一分助力。

    他人所賜,自然是信不過!

    尤其是榮國府,兩面三刀的不要當他是蠢才,好嗎!?就算其先祖在軍中舊部如今已經成材不少,有手握重兵之人,但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寧願自己苦點,累點,勾踐臥薪,心腹還是自己找到的好!

    至於賈赦嘛?

    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司徒詠唇邊劃過一道笑意。普天之下,還是頭一個借醉酒之際,問他愛慕藍顏是否自污。

    自污,呵呵……一步退,步步皆輸。

    司徒錦眼皮一抽,聽得出人話語中若有若無的打趣之意,一想起賈赦記憶中跟人一起喝過花酒,還互相交談過誰名下的名伶多,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胸中驀地翻滾了一下,面上一黑,酸甜苦辣鹹,萬般不是滋味湧上心頭。

    風華絕代卻自甘墮落成為歡場常客,千金買笑。

    為帝,他老了,捫心自問,忌憚過風華正茂的太子,可從未想過要太子自污來鬆懈他的心防。一個人只要才華絕代,誰會置喙後院,不過風流韻事罷耳。

    為父亦當母,親手教人長大,知曉離經叛道之舉,斥責過,罵過,失望過。

    父皇父皇,可對他從來先父後皇。

    因為,他是相愛的結晶,不是為皇的棋子。

    至於被廢……

    司徒錦眼眸一瞇,往事翻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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