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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2章 笨水牛 文 / 花刺公子

    突然他「哇哇哇」的叫了起來,茨蔚瞥向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胖墩居然倒在地上撒潑,他母親其實已經很年邁了,估計是老來得子,又嬌寵慣了,那麼大一人,還如此的孩兒氣,費了半天的勁,才將那胖墩給喚了起來。那滿頭白絲的老母苟蔞著身子拍著兒子沾滿塵土的褲子一邊紊紊叨叨的說著,突然不知是說錯了什麼,那胖墩又驚天動地的往地上一躺四肢在地上亂蹭了起來。

    小叮在那胖墩的再度倒地時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茨蔚倒是沒出聲,只是那張嘴因吃驚一時忘了合攏。

    此次的徵召其實只是半強制性質,丁單人薄的人家可被免征,有財有勢的家族可以以幣稅之,樵櫝漁林耕賢者皆囊括其中,而閒散的勞動力可以不按縣制及戶籍分佈皆可應徵,現在放眼望去,不乏家境寬鬆富裕之人,也看得出甚多者乃單丁。這樣的人,為甚麼要參軍?茨蔚有些奚然,想報效國家?想光楣宗族?若只為著那些絕不可能致富的幾錠俸銀而如此的背井離家,實屬不值。或許,詩書經禮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就塾的,除卻官能最終位置殿堂之上,與官宰相相並行的武官將軍的職位也莫不是全天下這些有冀盼的人的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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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統軍玉其林跨馬立在高高的觀望平台上篤緊了眉,朝庭的這次徵兵,徵得太濫,未經過嚴格挑選統統收集,先不說無用之兵所需耗的軍餉負荷,光是徵集後的集訓操整,也如散沙在握,難以掌聚凝結。

    一聲令下,閒雜人等一干清退,就連這清退工作也慢騰騰的,如死別般的哀呼讓整個廣場更加的鼎沸,終於,親屬被摒退乾淨了,小叮的神情也終於從不耐煩轉向了期待與雀躍。一聲響鞭,一直高駐於觀望平台的的統軍甩了一張鞭,整個廣場剎時肅靜,軍統一聲暴喝,各督軍開始整隊,於是廣場又開始有了騷動,原本那些嬌縱慣了的公子哥都識時務的聽從指揮,半聲不敢再哼哼。

    按牌號編製,半晌後,終於勉強整完隊伍。

    廣場又繼續回復安靜,玉其林如鐵銅澆鑄的面孔將場面壓制的分外肅靜,鷹鷙般的眼神掃視了全場,僅僅一個城的徵集而已,此次在五十個城都張貼了徵兵榜,兵部統的將領全都被分派負責徵集工作,並會進行後續的整頓操整,也就是說,以後每支隊伍精銳與否,直接由負責徵召的軍統負責,但是迫於朝庭的定量招征,為達數量,不得已廣收新丁,新兵可能會有懸殊的實力差距,也定會有複雜的秉性脾性,但不管如何,出自他手中的兵丁,都會從今天開始蛻變成他要雕塑的模樣。

    「你們剛才的狀態,我全看見了,於盛世混跡於軍中並不是件多麼值得稱頌的事,你們的親人,對你們入伍所抱恃態度各位應當都清楚,可是,作為國家,對你們入伍所抱恃的態度,各位是否又清楚?我看各位就不一定清楚,你們的眼中,戰場是乾淨的沒有血跡的,又或者,你們的心中,戰場是飄渺不存在的,問你們,當兵是為什麼?回答的響噹噹點,是護家,保國,是,這種回答很動聽很豪邁,現在,我來告訴你們另一種回答,當兵是為什麼?是賣命!沒錯,從你們報名被徵召起,你的命,就已經被賣了,買你們的主子,是你們將誓死效忠的德天王朝,再看一眼你們遠離的親人吧,記住他們的身影,可能,今天的生離昭示著明天的榮歸,可能,今天生離的背後也是永遠的死別,是榮歸或是死別,掌握的並不在德天王朝,是在各位自己的手中,我,只是負責教各位如何不死在戰場之上。」手中所執的鐵鞭一甩,身側的巨木樁應聲而粉碎。「只是,死在戰場上的不一定比死在這鞭下的多。」

    茨蔚聽見小叮又發出「嘶嘶」的聲音出來,不止他,週遭很多的人都有倒吸氣所發出來的「嘶嘶」聲,剛才看見的那胖墩和她被編製在一隊,現在是一臉欲哭無淚狀。茨蔚又攢緊了眉頭,自己本想只搭個幫上京都的,現在想想,以後若想脫身,怕是難了。

    「我不管你們的出身如何,家裡人丁是單是多,背後的權貴胄甲有多高貴,你們看看這個廣場,很平整,你們的雙足所踩踏的高度是一致的,你們的過去從現在起,都已成了空白的,未來的人生,我們都一起用自己的血汗來潑灑勾繪,一起成長成為真正的頂天男兒,即便是中途會摔倒,請再爬起;會傷痛,請學會堅忍;會有犧牲,請仍然保留忠誠的靈魂。用堅韌的毅力,強硬的生命力,固守住我們德天王朝的宏偉版圖。」

    感覺到有變化,茨蔚的身體有股莫名的力量,自腳底緩緩升起,背部不自覺的硬挺了起來,心慢慢的就被那種感覺漲的滿滿的,雙手也不自覺得握成了拳頭,力量!是一種力量,放眼觀望週遭的人,詫異的發現了,原先的千姿百態,現在,面容均一樣的被這種力量撐恃的曜曜發光。

    有某部分東西,在被放棄,在變得不那麼重要。又緊了緊身後的包袱,茨蔚低首,皺了皺眉頭。

    娘,我們,是不是可以試一下,或者,試下去?

    馬兒的嘶鳴,軍督們的吆喝,幾千人鏗鏘的腳步聲,氣勢很是浩蕩,鬥志也相當昂揚,每個身體裡醞釀的力量如生命伊始的能源供給,源源不絕,生生不息,用一種近似於顛覆的蓬勃,來抽取微薄意義的過往,一併填注的是有如太陽對地平的忠誠和朝霞般開闊的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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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將行軍月餘,邊行邊操整,途經五城,每經一城便做一次會師,終點至京都,最終完成三十萬的新兵徵集大會師。

    司方新兵團五千人被編製成五十小分隊,每分隊有軍督一人,軍督甄選隊中強將兩人為副督,協助策行。

    各分隊除日常行軍及操練,也分攤了日常勤務及糧草押運,設先鋒營探測路狀,謀略師算計糧草分發及行程速度,伙頭軍主廚全軍伙食,連絡營準確的傳遞命

    令信息並加強各分隊間的信息交流。從行軍伊始,就預習了遠征的行軍方式。

    如散沙般的雛軍在幾天的光景中可以修整出紀律鐵軍的雛形,統軍的能耐不可小覷,日裡緊張的行程讓新兵在夜間變得格外的珍惜休息,而各位關於將領的信息在夜間如插翅般在新兵中傳遞著。

    司方新兵徵召統軍玉其林,實乃德天王朝兵部統冶兵左帥,位五品,十六歲參軍,從軍二十年,從一小卒到今天的五品將領,得益於其強硬嚴明的治軍手段,其所治之軍被冠以紀律鐵軍之名,其因執鞭治軍,得名「鐵鞭麒麟」。其治軍格律被兵部統審核後經德天子批閱,以律令形式頒行,為現今治軍律法。

    「亂者,斬;

    投敵者,殲;

    逃逸者,斬;

    戰時退者,立斬!

    貽誤軍情者,斬;

    洩機密者,斬;

    戰時抗令者,立斬;

    …………」

    「斬敵首十可晉一級或折刑二等,

    斬敵首五十可晉十級或折刑五等,

    斬敵將首,官晉七品,或赦死……」

    合上治軍律,咬了咬下唇,若是男相女扮,算亂嗎?處斬刑嗎?

    攢緊拳頭,茨蔚抽起了唇角微微笑了起來,不是,還可斬敵將首而赦嗎?

    從包袱裡搗出了金鎖片,凝思了起來,做到何種程度,才夠資格擁有「將軍」的稱謂?從治軍律可以看出玉其林已是超凡將才,然只居於五品,鎖片的主人,所擁有的,是何等的能力?而自己,是否有承其點滴?

    夜瀾人靜,冥冥中有力量在牽引著她,穿越重重火燎,掙脫枷鎖瀝練,一隻鳳凰銳叫著衝上雲霄,寬大的鳳翅撲騰拍打,嘶嚦的叫囂排江倒海,鳳羽披扉,整個中原大陸,一片血色!

    四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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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天王朝建國三百載,建都宋熙,國姓李,德天王朝處整個中原大陸中心位置,毗鄰六國,德天曾用將近百年的光陰勵精圖治,宏才大略的賢君輩出,使得德天王朝奠定三百年的基業未被侵蝕,但德天居六國疆土包圍之內,不靠海也無自由邊界,而六國皆稍強於德天,七國鼎立於整個中原大陸,德天君主向來注重邊境友好交往,在貿易關稅方面都給予相當的優惠政策,每年也有派派使節送禮交好,於戰時,德天也保持著絕對的中立態度,六國間幾百年來即便烽煙不斷,德天也從未被殃及。

    然德天雖處內陸,但地肥物腴,優於其他六國的物質能源與豐富礦藏,趨於利益,不被覬覦也絕無可能,於是德天定國安邦的重心便押於軍事上,每年的經濟收益一半皆支向軍備,幸而自建國伊始德天軍都威武嚴明,將強兵精,曾有的為數不多的戰役讓六國見識到德天軍的威猛善戰,六國礙於聲望,也礙於德天軍不可測的伐力,一直不敢貿然進犯。

    德天天子生有九子,九子皆傲,相貌堂堂,才能各異,只是,若傲了,就傲得親情淡薄了,傲得血脈不融了。堂皇的德天大殿之上,德天王朝的天子牘後靜靜端坐在龍椅之上,支著額頭看著空蕩的殿堂,雕琢的精緻豪華的殿堂若看上千萬遍,即便再為世上獨一無二之尊貴,對他也僅僅意味著已被熟悉的死物而已,現在這樣的靜坐時,心中總有種渴望,一種凡人的渴望,當皇帝慣了,他只能在閒暇時用凡人的思緒來想像百姓家中子女是如何承歡膝下,兄弟應該怎樣的友愛,可能皇室內兄弟情緣淡薄是一種固有模式,九子皆自有想法與認知,以前只習慣命令的他,在操縱國事之餘,已無力也沒有能力成為九子的斡旋調停者。現在,他處理國事開始力不從心了,手中握持著剛剛呈報的其七子行蹤,牘後無力的喟歎了聲,批寫了一密折,交與來人,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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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躍上矮牆倚坐著,晃蕩著兩條疲累的腿,這樣的遊覽歷時一年,從北至南,於北看孤雁南飛、領略大漠風雪,於南聽雨打芭蕉、賞霧籠青簷,穿州越省,極至邊境,二十年紀,十九年的博覽詩書是為他這一年的遊歷作鋪墊,人的生命是用日子拼湊的,他希望他所擁有的每個日子都會有營養來充實。乾脆躺在牆頭,夕陽的餘暉灑遍大地,灑在他俊逸的臉龐上投下些許陰影,一年前那張秀氣的臉如今變得立體,嘴角微噙滿足的笑容,這樣的愜意,也就到今天打止了。

    微瞇著眼,心裡開始盤算了起來,就算主意早就打定,也要找一個適合的切入點,張開五指,看看微繭的掌心,他掌心的紋路很乾淨,只是那條掌命的線,卻成鎖狀環節,夕陽也盛滿了掌心,他俏皮的用力一抓,金色的光芒仍溢於其掌外,有些事物即是這樣,看似有,握卻無,並不能為自己所掌控。

    跳下牆頭,將包袱甩上肩頭,邁開了步子離開讓他有片刻愜意小憩的矮牆,毫不眷顧,不是任何的舒適都值得眷顧,也不是萬事萬物都需要被掌控,人生僅有的長度,雙手承載太多的背負,心就享受不了片刻的安寧,也就不懂何者謂之灑脫。

    玉其林盯著眼前的年青人,難得有這樣氣宇軒昂的年青人,但自入營賬起,從他那一直自信微昂的下巴,玉其林在揣測眼前人究竟有多少的斤兩。

    「李斬。」

    「是。」

    「我在想我是否要破例徵召你,此次的徵召的確不甚令人滿意,但是徵召令中並未規定召集完畢後沿途隨召,你有什麼樣的理由需要我為你破例?」

    「我之所以選擇從您負責的司方軍團這裡應徵,是因為我相信你

    是惜才之人,您也是有足夠的權力成為破例之人,我無權勢背景,無特殊軍事才幹,我二十年的生命自交予您手中時,我是一片的空白,但是,即便是空白,我也與營帳外那些的空白不一樣,他們是您用來塗摸的,我卻是用來雕琢的,每個朝代都應當有絕對出眾的將領來對國家冀望負責,也需要有運籌帷幄的將領用減少犧牲來對所有的戰士負責,保國安民,不僅是一腔熱血就能調度與成就的,我知道您可以磨練我,我所朝著的方向,也是您一直希冀能夠達到的目標。」

    半晌……

    「你知道軍規一條是什麼嗎?」玉其林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動也未透露絲毫訊息。

    「絕對服從命令。」

    「好,我不管你有怎樣的謀略才能,也不管你胸腔流動的是多麼滾燙的熱血,是否如你所言為一塊可塑之材,首先,我只想要你牢記這一條。」

    「副統,李斬暫不編製,隨伙頭任務移至各分隊而就隊。」

    李斬微微一笑,恭敬的單膝跪地接令。考驗從得令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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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很是毒辣,茨蔚已經大口的喘氣了,走了幾天,雙腿由原本的脹痛不已到現在的麻木,再走上幾天,估計就會變得習慣了。而分隊的其他士兵情況可能比她要好,必竟因性別原因體力上有著較大的懸殊,有時小叮會扶一下她的臂,摻持一段路,或要求將包袱交與他一起背負,只是茨蔚拒絕了,她開始自己磨練自己,要求凡所踩之處,必要求自己的雙足踏出的痕跡。

    她們所在的是四十四分隊,隊伍位置比較靠後,到目前為止,他們還只是行軍與簡單的操練而已,分隊的新兵在幾日的相處中,開始漸漸熟悉,出發那日所見的胖墩與她們被編製在一組,也是這分隊中狀況最多的人,頭一天他就受不了的大哭大嚎,茨蔚長這麼大沒見過這樣一個大老爺們那樣嚎哭的,在出發當天見識過他的撒潑功,只是沒想到在這紀律嚴明的軍隊中,他也敢不所顧忌的大哭大嚎,軍督顯然對他有些頭疼,也不想驚動了統軍,事實上,若真驚動了統軍,這胖墩的命定會喪於鐵鞭之下。各分隊的軍督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而已,都知道離鄉背井新兵會不知所謂的鬧鬧脾氣,且他們深深明白「鐵鞭」的厲害,若上報至統軍,那白髮老母的傷痛是他們也承受不起的。

    茨蔚會盡量的找借口與胖墩攀談,來減少他對勞累的注意力,也會幫他拎部分包袱,其實胖敦的包袱基本上都上隊友分擔了,整個分隊就屬他帶的東西最多,胖墩對茨蔚很有好感,看茨蔚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可就是莫名的對她有幾分親切。整個四十四分隊對茨蔚都很友好,有可能的話,都願意盡量的與她接近。

    「小虎的娘親對小虎很好吧?」

    「不好。」胖墩嘟嘴咕噥道。

    「這樣啊,」茨蔚衝他笑了笑,「茨蔚的娘對茨蔚也不好呢。」

    胖墩軋虎訝異的側頭看了一眼茨蔚,抿緊了唇耷拉了嘴角,一樣的同病相憐。

    「茨蔚的娘不喜歡茨蔚,喜歡茨蔚的弟弟,茨蔚從九歲起,就再也沒有被娘抱過了,娘不喜歡茨蔚身上的汗臭味,因為茨蔚每天一大早要去砍些禾,回來了要燒飯給娘吃,還要給娘漿洗衣服,娘身體不好,茨蔚要出去給大戶人家洗洗衣服掙些小錢給娘買些補品和藥,茨蔚沒錢讀書於是偷偷聽私塾先生講課,聽晚了回家,茨蔚的娘會用很細的竹枝抽打茨蔚,抽的很疼很疼,若是不小心抽到了沒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就會立馬破皮流血,二天去洗衣服的時候,浸到水裡就會特別疼,過幾天還會化膿,爛掉,可是娘不知道,如果她病到很難過了,還是會抽茨蔚,爛掉的地方就一直在爛,最久的傷疤爛了半年多,後來那印記就消不掉了。」

    軋虎完全忘記了雙腿的疼痛酸脹,目瞪口呆的望著茨蔚,看著他一臉的無謂,像是在給他講一個故事。

    「小虎冬天肯定長過凍瘡吧,你娘對你那麼不好,肯定不會和你一塊睡覺吧,我娘不願和我一塊睡呢,可是屋子裡很冷,棉被又很少,娘身體不好呢,受不了寒,棉被也得讓娘蓋著呢,茨蔚不喜歡冬天,晚上不能睡呢,白天又要幹活,可是雙手凍得爛掉,手指頭一點也不聽話,冬天沒有人家會請茨蔚幹活。」

    四十四分隊都非常的安靜。

    「你娘,真的很壞呢!」軋虎喃喃的說。

    「不是呢,娘不壞的,只是不喜歡茨蔚,娘想弟弟,弟弟三歲就跟娘分開了,娘就天天在哭,只是娘不會在茨蔚面前哭,只是在夜時以為茨蔚睡著了才哭。」

    走的氣喘噓噓了,茨蔚暫停了下,背上幾個包袱讓她有些不堪重負,用手背抹了把臉,又直起身子繼續走,軋虎拿過一個大包袱背在肩上,企圖減輕些她的壓力。

    茨蔚朝他笑了笑,「小虎,我娘很不好吧?」

    「嗯!」軋虎用一種近似憐憫眼光望著他。

    「可是,我很想我娘呢。」茨蔚目光暗了暗,將背後自己的包袱抱到懷裡,「我娘前些日子,過世了。」

    軋虎停住了腳步,神色複雜的立在那裡不動。

    茨蔚伸出一隻手,拉扯著軋虎,「來,別停。」努力的吸口氣,是體力透支亦或其他緣故,茨蔚的胸腔如火灼般的疼痛。

    背後有人在扯她,她回頭一看,是小叮,他總是跟在她的身後,背上的包袱全被小叮拿了去,可是懷裡的包袱,她不肯再交出。

    「小虎,你娘很囉嗦吧?」

    「嗯!」

    「我看到了,那天她跟你嘮叨了半天呢,

    很煩人吧。我娘也很囉嗦,不過,她只囉嗦過一次,就是她去世的那天,我被我原來的爹打得很疼,疼到睡著了,夢裡聽到她跟我囉嗦了,她要我堅強,勇敢,不要餓著,冷著了,要快點長大,快點保護自己,說了好多好多啊,直到現在,我耳朵還在嗡嗡嗡嗡的叫呢,好煩!」

    胸腔的灼痛一直燒到了喉嚨,眼前的人影開始模糊,陽光耀的人的眼睛也睜不開,突然一片花白,她整個人癱軟在地,懷中仍緊緊的抱著她的包袱。

    失去意識那一剎那,她微歎口氣:好煩!

    五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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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行一千五百里會師於參酌,參酌軍團的軍容為六千整,軍統滄海,兩師匯合,整個軍容達萬以上,司方軍團因會師之故,軍容煥發,一掃途中的疲累不堪狀態,兩師交匯,都是血性男兒,總會暗中較勁。

    四十四分隊首輪分派的任務為伙廚,一大早就要伐薪搭灶,汲水領糧,忙得不亦樂乎,而大家在忙碌的閒暇也會竊竊私語一陣,因為今天算見識了唯一的未被編製的伙頭軍,看上去是挺不錯的一人,雖然並不是十分的強壯,但也快手快腳,做事乾脆俐落,只是言語不多,居然能力差到沒資格夠入編製,分隊的人都有些許的瞧不起這個伙頭軍。

    李斬無所謂的笑了笑,就這幾天的光景,他的名號就傳遍了全軍,大家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是唯一的無資格入編製的新兵,比新兵還低一等級的新兵,若想與他們溝通也會遭兩句嘲諷,這種經歷真是難得。

    軋虎表現的很是活躍,心情也非常的好,從一大早就堆滿了一臉的笑,說話也底氣十足的,叮看了他好一會了,真難得,這胖墩會有這樣的好心情,遞了塊木塊放入灶中,用手肘撞了撞軋虎,挑了挑眉一臉賊笑的問:「昨晚做了什麼好夢了吧?」

    軋虎皺皺鼻頭嘟嘴咕噥道:「才不是!」

    「你看你一臉笑的,確定不是淫笑?」叮一臉的不信。

    扔下手中的火鉗,軋虎不服氣的叉起腰,「你不要惹我不爽啊,不是誰都像你會把淫笑掛在臉上的。」

    撇了撇嘴,叮識趣的擒著木桶離開,小老虎還是小老虎,不惹為妙。

    茨蔚叭嗒下雙眼,側頭好奇的問道:「那你究竟為啥這樣好心情?」

    「哼哼」的笑了兩聲,軋虎撓撓後腦勺,「真的沒啥。」

    眼角餘光瞄到熏到嗆出聲的李斬,差勁,終於有比他更差勁的人出現了。軋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順著軋虎的怪異眼神,茨蔚看向那個伙頭軍,開始汗毛倒豎,瞳孔擴張,搓搓雙臂,拎了木桶追隨叮而去。

    看著火星子再次熄滅,李斬恨恨的扔開火折子,一腳踹飛了腳邊的柴薪。這四十四分隊是混什麼吃的,居然所尋的柴薪都是新生的樹枝,怎麼燃也燃不著,徒生了濃煙陣陣。飛濺的木塊一不小心打在了一新兵的頭上,看著那新兵一臉疵牙裂嘴不好惹的表情,叮很有興趣的抱胸準備看好戲了。

    新兵是好惹的,可是不是比新兵還新的新兵惹得起的,新兵挽起了袖子,一臉凶狠的向李斬走去,嘴巴動了幾下,吐了口唾沫星子,架勢十足。

    聳了聳肩,麻煩來了。

    那個新兵衝上去就是一扒推,用的力很猛,本想一把就撩倒李斬,可沒想到李斬並沒有因為受到他的猛力推搡而跌倒,只是一隻腳往後支了一下,身形有小小的晃動而已。新兵顯然有些未料到,他的大力其實是出了名的,在司方城時和人打賭舉著巨石走過一條長街,因而全司方城都知道有這一猛人,力大無窮,號「犀牛」,通常,挨到他這一扒推的人會倒地半晌不起,眼前這小子,怎麼會有如此能耐?

    李斬被他這一推,也惱怒了,原本因燃火不著的鬱悶被犀牛的這一推眉頭攢得更緊。相當不滿的望向犀牛,犀牛被他這一眼神弄得更是怒氣攻心,緊著拳頭就揍了過來,叮興奮的吹起了口哨幫著犀牛吶喊助陣,茨蔚翻了翻白眼,繼續住灶中添柴禾。

    其他分隊的人因為這裡的騷動好奇的都圍了過來,整塊炊事地聚滿了人,原來洗米做飯的四十四分隊的新兵也全參與進去,好似自家兄弟被欺負了般,全部在為犀牛助威。

    看著全隊摻和的糾紛,茨蔚開始急了,本來就是小小的事件,如果引得全軍未能按時飲食,耽擱了全軍的行程,那可了不得了。軍督也去了統軍營內匯報行軍狀態去了,整個場面都失控了。

    努力的拔開人群,犀牛這個猛人還在進行著攻擊,而且是越攻越猛,但總未能得逞,李斬總是能輕巧的避過,犀牛暴吼一聲:「你個小樣,連被編製的資格也沒有,還出腿傷人?打著人了,也個聲也沒有?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你。」

    冷哼了聲,李斬掃視了所有的新兵一眼,再睥睨著犀牛道:「你們四十四分隊是幹什麼吃的?這個就是你們的辦事能力?做事情是要用腦子的,有蠻力有什麼用?連拾個柴禾也拾些濕的,若真是去打仗了,你們預備讓全軍的人都吃生的嗎?」

    他的這一說詞讓全四十四分隊的人都發出了更大的嘈雜聲,全都不滿的叫囂了起來,場面愈加的失控,而裡面叫得最大聲的就屬叮了。

    無力的摸摸額頭,茨蔚發覺那個伙頭軍說的真沒錯,這群傢伙還真的是沒什麼大腦。茨蔚向著躁動的人群大叫了一聲,可是周圍的呼聲太高,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喊停,犀牛在眾人的慫恿下,越發的蠻橫,像蓄滿了全身力氣的向李斬衝撞了去,茨蔚見狀只好衝了出去拉扯,可是衝撞的力量太大,就算犀牛發覺突然有人衝了出來而急踩腳步,仍是一時剎止不住,跟茨蔚碰作了一堆,巨大的衝力將茨蔚薄弱的身體給彈飛了去,眾

    人都發出了「哇」的聲音,李斬本來作了萬全的準備來接這一撞的,但是瞬間的變化讓他的手腳有了頓時的失措,見一小兵被撞得向他飛來,直覺的一接,就撈到了這個小兵,而撈接的那一瞬因衝擊力太大李斬向後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低頭一看,懷裡這個臉皺作一團的小兵讓他有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看起來瘦瘦的人兒,卻軟呼呼的。

    「這頭蠻牛,心肝脾肺都要被撞出來了。」疵著牙,這回撞的還真是紮實,差點在半空就被這口氣給叉了去,幸好有好心人伸了個手接住了她,不然再撞一回,她可以去見她娘了。睜開一隻眼,有一張臉孔在近距離的觀察她,茨蔚原本緊皺的臉嚇得立馬回復了正常,張大雙眼望著這張臉也,是那個伙頭軍。

    伸出食指,在他的臉皮上刮了一起,再掐了掐,李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臉皮很薄呢,質感也很好呢,茨蔚就看這伙頭軍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的,突然一陣的毛骨悚然,發現自己還窩在他懷裡,立馬跳了開來,手狠狠擦了擦剛被他摸過的臉,露出了滿臉的厭惡。

    本來混在人群中大聲呼喊的叮,這才看清剛剛飛出去的是誰,立馬拔開了人群衝到了茨蔚身邊,一把把茨蔚拖到跟前左看右看,手摸了摸茨蔚的臉關心的問起了狀況。茨蔚眼神向周圍溜了一溜,發現周圍圍觀的士兵都一副看曖的神情,一把就推開了叮,用力的拍拍胸脯,很是豪氣的嚷道:「沒事沒事,好的很,天生天養著的,哪有那麼嬌氣。」

    這兩下拍的,估計內傷又加重了,茨蔚心底暗暗懊喪著,這個叮,想害死她啊。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好,叮從焦慮變成了暴喝:「你找死啊,別人打著正鬧騰你給衝出來攪和……」

    甩鞭聲響,本來鬧騰的場面瞬時冷卻,所有的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彈,自人群自動退開的缺口望去,玉其林滿面森然的注視著場中間的人。

    李斬小小的歎了口氣,真是倒霉了。

    「很熱鬧啊!」

    在場的士兵均不敢直視統軍的臉,都勾著頭望著地面。

    「你們在交流感情?行軍很無聊吧?還真是熱心,早飯都沒吃,餓著肚子交流,我該讚揚你們的積極的互動還是犒賞你們的為整個司方軍團激昂了士氣?我向來賞罰分明,即然四十四分隊有如此的熱情,那你們繼續維持下去吧,四十四分隊包括軍督在內,省三日早點。」

    「李斬,你,還有你,跟我來。」指了指茨蔚與犀牛,將鞭子三折收在手中,負起雙手朝營帳走去。

    叮有些擔心的拉了拉茨蔚,茨蔚向叮疵了一下牙,向統軍營走去,四十四分隊的所有士兵全耷拉著腦袋,軍督慘青著臉的吆喝著士兵們繼續拾柴洗米,首次被罰竟然是四十四分隊,真是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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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斬,軍規裡可有打架滋事的命令?」

    李斬瞼著睫,不發任何言語。

    「為什麼打架?」

    「四十四分隊所拾的柴禾都是濕的,根本不能做烹食的薪材。」

    「他,他把柴踢得亂飛,打著人了也不道歉,傲得很呢。」犀牛快嘴的打著報告。

    「那個你,叫什麼?」執鞭的手點了點犀牛。

    「呃,犀牛。」犀牛縮了縮頭怯怯的答道。

    「哦,你就是犀牛,聽說力氣很大。」玉其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你呢?」

    茨蔚挺了挺背,硬著膽子道:「我只是勸架的。」

    她的回答讓玉其林皺了皺眉,不悅地道:「我只問你姓名。」

    「馬茨蔚。」

    茨蔚有感覺旁邊的李斬有些怪異,稍稍側頭一看,發覺他在隱忍笑意。當下一股鬱悶之氣沖上心頭,卻未敢發作。

    「好,你們三人從今天起統統隨炊事落隊,李斬負責薪材收集,馬茨蔚負責汲水,犀牛洗米擇菜。」

    「還有李斬,直到京都大會師之日前我給你三次杖責五十以下違規機會,過三次,以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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