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了銅鏡,擱好了水盆,旺財垂著眼,開始匯報工作:「主子爺,天兒陰得沉,想來過了晌兒還得有場大雪,這會子雪小些,您看是不是……」
旺財抬頭徵詢他家主子爺的意思,可沒成想,在看清他家主子爺的臉蛋時,旺財震驚了。
他家主子爺的臉一向漂漂亮亮,不說話、不矯情、不發狠的時候能迷倒全大周朝的姑娘,可是這會子,這……這是什麼啊!
他家爺挺翹的鼻尖上點著一個大大的黑點,兩邊嘴角,每一邊都描了三條黑漆漆的線,不過,這幾條線描得倒是蠻飄逸。
整體這麼一瞧,他家爺這形象就是某種「喵嗚喵嗚」的生物啊!
旺財心裡一緊,他家主子爺有個習慣,早上洗臉之前,必得照一照鏡子,這要是讓愛美的主子爺瞧見自己這形象……
旺財簡直不敢想像那種天地皆滅的後果。
這時候,旺財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地藏王菩薩諄諄的教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為了大周朝千千萬萬的百姓,為了全天下的豬狗雞鴨,為了風花樓裡的翠花,他死又何懼!
當即,旺財心一狠,手一抖,洗臉盆一捧,一盆子水毫無預兆地朝著雲初白潑了過去。
不過,七王爺是旁人想澆水就能澆的嗎?
只見雲初白原地一個旋身,優地避了開去,倒是旺財自己,白羽衛的黑衣被澆濕了半拉,看著彷彿是尿了褲子。
看了看雲初白那通身的乾淨爽利,慕容楚暗歎了聲「可惜。」
而雲初白的語氣已經比外頭的氣溫還冷:「旺財!你個兔崽子!作死呢?!」
旺財臉色一白,「噗通」一跪,「請主子爺責罰!」
唉,黎民百姓啊,豬狗雞鴨啊,還有風華樓裡的翠花,救不了你們,對不住了啊!
「責罰?呵,爺剁了你手爪子!」
「刷」的,雲初白氣呼呼地拔出了繡春刀。
白羽衛裡都是些硬骨頭,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低頭,什麼是求饒,旺財白著臉,伸出了手,「屬下服侍不周,主子爺請剁。」
七王爺手掌大權,說話自然不能如放、屁,再說,錯如不罰,如何能服眾?
是以,雲初白揮了刀,這就要剁旺財的手。
見這陣仗,慕容楚急了,啊喲,旺財小哥兒長得不錯,這要是沒了手,可不是可惜了了?
她趕忙去攔,「那啥,爺,不關旺財的事兒,他是好心啊,是好心。」
說著,她舉起銅鏡,讓雲初白看見自己的模樣。
他鳳眸一轉,目光正正對上了銅鏡裡的自己。
天地間一片寧靜,彷彿這一眼就是萬年。
黑漆漆的炭灰下頭,雲初白的臉皮子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好半晌,他咬著牙問慕容楚:「這是你幹的?」
不能再連累旺財小哥兒了,慕容楚點頭,承認得痛快,「不錯,是我幹的!」
雲初白氣哼哼地指著銅鏡,「呵,這是什麼?你當爺是只軟趴趴的貓兒?」
挑了挑眉,慕容楚撿起那只做了壞事的小木棍,「刷刷刷刷」,在雲初白的額頭上來了三橫一豎,「喏,這回行了吧?大老虎,夠威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