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君,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也不想去辯駁,可是,你知道麼?四年時間裡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年時間真的會改變人很多,但是,你知道麼?我在羅馬的時候,我仔仔細細的想了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有錯。於我而言,你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我那時候是極喜歡你的,可是,我想不出,我究竟要以什麼理由喜歡你,我連這樣一個借口我都找不到,或許是因為你的眼睛,或許又是因為你臉,可是現在,我真的不能確定我自己的心。」我有些平緩的說,暗自告誡自己,受過一次傷還不夠麼?為什麼還要再來招惹我。
「沒事的,雙雙,我們可以從頭來過。」尹君有點著急,等聽到我講過這段話後,他的臉色有點不好。
「可是,尹君,四年時間,我們中間已經橫跨了四年了。你覺得還能改的了麼?」我有些難過,我們中間橫跨著的不止是時間,我不再是那個二十歲的明艷少女,你也不再是二十八歲的那個還顯衝動的男子。
尹君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能改,我說能改就一定能改。」他的眼睛裡充滿了堅定和相信。
我搖了搖頭,將手慢慢的抽了出來,「或許你覺得沒有任何區別吧,可是對於我來說,我在四年裡每天都在想,我和你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我自己也弄不懂,你知道麼?我們之間既不是戀人也不是情侶,我對你而言,是個一點點都不重要的存在,而你對我而言,曾經是我整個生命裡最亮的那個浩瀚星空,你給我過許多年少時對愛情的憧憬,以及最苦澀的暗戀,可是,尹君,你知道麼,四年時間,失去你,我站在羅馬街頭正眼望去,滿條街,都沒有一個人的背影像你,讓我連期待都沒有。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沒有你,我也只能擁有只有你的回憶了。我考慮了良久,決定在忘記你,畢竟,我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我還要獨自活很久很久,或許沒有你,也會有另外一個人代替你,走近我,我會和他度過一輩子的時光,等我含飴弄孫的時候,我就坐在搖椅上,慢慢地想,滿滿的回憶,會有那麼不經意的念頭一閃而過,原來我曾經喜歡了那個人十六年的時間,卻在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里失去過他。」我有些哽咽,「尹君,你能理解麼?」
不是因為我不想開始,而是因為我沒有喜歡你的勇氣了,「人的一生,不能就靠著一腔孤勇過日子,我們還是要向前看的。我總覺得那句話說的是很對的,『人生裡,不管你是帝王將相,還是升斗小民,所有的如願和不如願,都是一樣的,哪有什麼完美可言。』」我說完這樣的一句話,鼻腔和眼睛那裡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湧動,酸酸漲漲,但是你知道那種感覺,那種充斥在身體裡控制喜怒哀樂的感官裡的,模模糊糊,氤氳開來。
「我不能溺在回憶裡一輩子。」我始終無法抬頭看他,眼睛裡都是模糊,看什麼都是被水珠映開來的倒影。
尹君用一種悲傷的表情看著我,他的臉上已經面如死灰了,他自己都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他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想過,一念之差而已,造成的傷害卻這麼大。「雙雙,我能和你重新開始麼?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如果你不答應,那我還是要像以前那樣,無論怎樣,我都不能失去你。」
尹君有一點激動,說出口的話也是那般激動。
我無聲的看著他,以一種很悲傷的表情看著他,嘴唇蠕動,「尹君,你是在彌補我,還是在可憐我?」
尹君搖了搖頭,「雙雙,我不是在彌補你,也不是在可憐你,你要相信我,四年的時間,足以讓我看清許多許多的東西,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閉了閉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心裡總有一種聲音叫囂著,「相信他,相信他。」
可是我怎麼還能夠相信他,四年的時間,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淹沒頭頂的回憶裡跌倒差點溺死卻又堅持爬起來蹣跚前進,我一直都相信那些不會被掩埋但卻不斷由「別傻了」這麼自己說都過去了都沒有了不可能放棄了吧。我努力在那些若無其事自然頻繁行雲流水痛快淋漓的笑聲下掩埋「回憶成災」的夜晚近乎偏執輾轉反側的淚流不止。
這些過去,這些回憶,難道就隨著他的那一句「我是真的喜歡你」,都煙消雲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