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沖見少爺狂喜之後的失落,拿著手裡的信,數落道:
「宋什麼宋,這會子在這唉聲歎氣有什麼用,要是當初你肯聽我一言半句,不是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早就恩恩愛愛神仙眷侶一對,現在可好,害了你自己更害了她,想想沈姑娘這幾年所遭遇的,你的那點子傷心算什麼?要是我,有功夫在這傷心,還不如拿起筆寫封信給她,問問她現在可好?反正她如今已經回到了沈家!一切又回到了遠點。」
「可是她還會看我的信嗎?」
子沖氣的咬咬牙,叉著腰:
「少爺,我說你是真笨還是裝的,沈姑娘不看是應該的,可是你不寫就是你的不對,要是我這麼放不下,早在京城就帶著她遠走高飛,管他什麼陳家張家的,嫁過人沒嫁過人有那麼重要嗎?你看看人家那耶國的人就不會計較這些!還有你覺得沈姑娘經歷了這些,以後在渝州還會有人要娶她嗎?難道你要再她重蹈覆轍一次,再去給人家沖喜或是做小妾,別忘了她那個娘還有她那個爹,都不是什麼好貨!還有京城裡她的兩個姐妹,會讓她好過嗎?與其在這一個人傷心難過,不如做點實際的事。」
慕容天聽的心裡跟火燒一樣,現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追悔莫及,痛徹心扉,所做的也只能是給她寫封信而已!居然還這麼猶豫不灑脫,還不如一個當下人的子沖有魄力。
拔腿邁步就走,子沖跟在後面揚著手裡的信大步追著。
回到營帳,幾經思量,幾番提筆落筆,萬語千言只化作「安好」二字。
沈金氏摸著紅珊瑚,眼睛裡神色變得狠毒,指指桌子上包好的一包東西,春梅意會的點點頭,把東西揣在懷裡,拿著兩封信邁著細碎的步子往望月閣走來。
屋裡神情倦怠、昏昏欲睡的沈吟霜拿過信,拆開第一封是好久沒有消息的宋樵幾經輾轉托人帶來的信,信裡說公主為他平安的生下個女兒,閤家平安,只是國王病重,三個皇子爭奪皇位讓他們也捲入其中,不能獨善其身,頗為煩憂。
放下這封信,看著第二封信信封上的字跡,沈吟霜的心咕嘟咕嘟的有力的跳動著,眼波流轉,面孔發熱,他的信,他終於來信了。
手指發顫拆開信封,信紙上只有簡單的「安好」二字,喜悅中有小小的失落,失落後是滿滿的甜蜜,把信放在心口上,臉頰滾燙赤紅,心裡亂麻一團,神思昏昏,慢慢斜靠著靠枕睡去。
蕊竹收拾起落在地上的信封,伸手輕輕的抽出小姐心口上的信,塞進懷裡,疾步出來,放下門簾。
院子外春梅的身影閃過,她不是早走了嗎?怎麼這麼半天還在院子外,無意瞥見左邊的小廚房,小姐嗜睡的樣子讓她心念一動,來到小廚房一陣翻找,卻什麼異常都沒發現,以為是她多心,走到廚房門口,案桌上的竹扁蘿勾住了她的衣袖,扭頭一看,裡面曬著的黃花菜似乎給人撥弄過,凝眸細看,拿起幾顆細細比對,終於發現蹊蹺。
渝州北街的天一坊,後院一間**的房間,蕊竹拿出信封,放在桌上,對面那個人拿在手上看看:
「這才對嘛!別忘了你是誰的人,也別忘了你還記掛的人。除了這個沒有的別的?」
蕊竹掏出黃花菜跟另外一棵極相似的植物,一併放在桌子上。
「好,你先去把要買的東西買了再過來拿信,你確定她不會醒?」
「是,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安睡散放在她茶裡,只是最近她的精神狀態好像越來越不好了,整天昏昏欲睡。」
那人聽完,默不作聲沉默一下,揮手讓蕊竹先出去。
不大一會,蕊竹提著桂花糕再度出現在這無屋子裡,那人把信原封不動的交給蕊竹,拿著那棵植物:
「這個是誰放的?」
「我看見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春梅,想來應該是夫人的意思。這個是……」
「這個是玉璞花,花開時花瓣似玉瑩潤,曬乾後跟黃花很像,除去花蕊有些微的差異,毒性慢,吃下毒慢慢地侵入五臟六腑,讓人身體日漸衰弱,死於無形。那個女人還真是箇中高手,這花這麼難找,也給她找來。你先回去,佯作不知,至於怎麼處理,等我匯報後再做答覆。」
見蕊竹面上隱隱有擔憂之色,接著說道:
「放心,這藥毒性慢,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倒是擔心你忘記自己的身份。」
蕊竹跪在地上,惶恐地說道:
「奴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那人哈哈一笑。
天色漸暗,沈吟霜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打著哈欠,坐起來才想起她的信。蕊竹把放在桌上的信給她,她拍拍腦門,暗笑她這麼會睡,看來是回來日子過得太閒太舒服,整天沒事就想睡覺。
蕊竹磨墨,宋樵的信幾乎是提起筆來一揮而就,沒什麼可思量的地方。可是給慕容天的信卻是寫了撕,撕了寫,反反覆覆,一會覺得該這樣寫,一會又覺得該那樣寫,桌上地下紙團無數,才勉強寫好。
蕊竹送信回來,沈吟霜強打起精神,拉著她去院子逛逛,走走。
院子裡花繁葉茂,奼紫嫣紅,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很多從前的記憶跟隨著這些熟悉的景物,在腦海裡一一浮現,逛了不過一小半,她就覺得雙腿酸軟,心臟懸著,跳的緩慢而又沉重,呼吸急促,嘴唇沒有顏色,臉色也青青的。
擦擦額頭的汗,指著花徑深處的涼亭,喘著氣,讓蕊竹回去給她拿條手帕,她先去涼亭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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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婆劉婆子急顛顛的低著頭走著,盤算著等會看見金氏該怎麼說,怎樣拿到她想要的錢數,雖然她家產豐厚,兩個女兒都是王妃,又是渝州的首富,可是卻摳搜無比,問她拿點錢跟拿命一樣,這些年七摳八摳也不過千把兩銀子。
冷不丁卻跟迎面走來的沈吟霜撞在一起,劉婆子抬眼還沒說話,就臉色發青,嘴唇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面色慘白的沈吟霜「你」了半天。
沈吟霜見一個面生的老婆子給她撞到,伸出手去扶她,手指觸碰到劉婆子的胳膊,冰涼沁骨的寒意傳過去,劉婆子驚的魂飛天外,磕頭如搗蒜大聲胡言亂語起來:
「少夫人,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你別找我索命,你要找去找害你的人,少夫人,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不關我的事啊……」
頭濛濛的沈吟霜看著眼前的老婆子,不明白她胡言亂語說些什麼,放低聲音柔聲問道:
「你說什麼?」
說著又要去扶她,老婆子揮舞著雙手,大叫著叫她放過她,求她走開。
沈吟霜無措的站在那,聽到動靜的金氏慌慌張張的過來,叫春梅攙起劉婆子:
「這是我家二姑娘沈吟霜,你這是幹什麼,春梅,還不把她攙走。」
春梅攙著失魂落魄的劉婆子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劉婆子走幾步又回頭看看立在原地的沈吟霜,滿眼都是驚懼。
金氏見她們走遠,轉身也緊跟著跟著過去。
蕊竹拿來手帕,見小姐出神的坐在涼亭裡,也不敢打擾她。
半天,才讓蕊竹跟去看看,蕊竹走開幾步,又把她叫回來,暗罵自己愚笨,她們在屋子裡,隔著院子,蕊竹能看到什麼?
劉婆子捧著熱茶,驚魂未定的左右看看:
「夫人,你是不知道我猛不丁看見她,嚇成什麼樣?她剛才那個模樣,跟她那個死鬼娘簡直是一模一樣。」
「大白天的你自驚自怪做什麼?以後我看你還是不要再來,省的生出事端。這次又想要多少?我警告你,可別獅子大張口,否則我可一個銅板也不給!」
劉婆子精明的眼睛盯著金氏的神色,腦子一轉,她回來了,要五百兩不是太虧,伸出三個手指,金氏問道:
「三百兩?嘿,我說你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這些年我給的還少嗎?」
劉婆子嘻嘻一笑:
「不是三百兩,是三千兩。」
金氏眼一瞪,指著劉婆子:
「是我聽錯,還是你瘋了,別說三千兩,三百兩都沒有,要就一口價一百兩。」
劉婆子也生氣,也不著急,喝掉茶杯裡剩下的茶水,咂咂嘴:
「我也是一口價,這次給了之後,我老婆子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夫人你面前,因為我兒子要去外州縣開茶館,缺少本錢,這才想到夫人你,先不說夫人你家大業大,就是看在你兩個女兒的身份上,這點子錢也是該花的吧!」
「你!」
聽她提起吟雪跟吟碧,金氏的心跟塞了塊大石頭似的,臉都綠了。
劉婆子站起身,撣撣衣袖,冷哼一聲:
「好了,行不行給個痛快話,我兒子還在家等著呢!聽說你家二姑娘做過將軍,想必她不會缺這點銀兩,如果她知道一星半點她娘的事,大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