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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道是人情冷暖 文 / 腐門似海

    高大的身形一點點反轉過來,風刀霜劍削過的臉龐是經年累月陽光暴曬的健康的麥色。劍眉星目熠熠放光。卻因為陳嬤嬤說到雲裳高熱而眉頭漸鎖。

    「嬤嬤,辛苦了。雲妃娘娘曾經囑咐我辦的事,一直沒有辦妥,我也實在沒有顏面面見娘娘,只得勞煩嬤嬤。」

    渾厚的聲音在假山洞內顯得更加空闊,那是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九死一生練就的剛勁嗓音。

    「將軍不必如此客氣,當年許夫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做這點小事實在不足掛齒。」陳嬤嬤回答道。

    「如果雲妃娘娘那裡有什麼需要的,您儘管開口,只是先不要和她提起我。」

    「奴婢知道。如果您真的想幫雲妃,當務之急就是找來太醫和藥物。娘娘的高熱實在不宜再拖下去了」陳嬤嬤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說出雲裳現狀。

    許將軍回答的亦是乾淨利落答應:「好,我去想辦法。」

    僅憑一個嬤嬤實在能力有限,但是加上許將軍,事情就好辦多了。宮中有太醫與許將軍是舊相識,但是太醫好找,想要進到遮暮居才是不容易的。

    直到天色漸暗,太醫院的後門才偷偷走出一個年輕的太醫,對宮中鄰廊道路十分熟悉,專挑一些人跡罕至的小路快速的走著。

    幾聲輕輕的扣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習燕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誰會在這麼玩的時候來冷宮?

    直到一陣急過一陣的扣起,習燕才給雲裳又掖了掖被子,拖著疲憊的身體起身去開門。

    夜露沾衣,騰太醫一臉焦急。這門要是再不開他可就要破門而入了。

    還好院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之大門被打開。待習燕看清來人,不覺喜上眉梢:「騰太醫,您可來了,快請進!」

    日間許將軍來找騰太醫,騰太醫答應的爽快,可是臨出來時也有些後悔,就算那裡是冷宮,沒有王上傳旨他也是不能擅自得進的。這要是若是被怪罪下來,他擔待不起,可是好友所托,騰太醫還真是不好拒絕。

    騰太醫提前帶了些散熱驅寒的藥物來,到了遮暮居先給雲裳把了脈,找出大致對症的藥來先行服下。

    「娘娘病的不算嚴重,只是沒能及時醫治,導致高熱不下。有了退熱的藥,很快就會好轉。這些藥姑娘留下,暫且用著,明日裡我讓陳嬤嬤再送些過來。」

    「如此便多謝騰太醫了!」習燕口上道謝。

    又從頭上拔下一根碧玉的簪子又退下一個綴有紅寶石的手鐲,交給騰太醫道:「這些都是昔日娘娘賞的,權當奴婢代我家主子謝大人的,還請大人笑納。」

    習燕身上並沒有太多銀錢,只有一些首飾,還算是價值不菲。

    從前雲裳有了好東西多半是先給習燕挑的,只是習燕托說自己一個小宮女不宜太過招搖,只是隨意揀了幾件,不致讓雲裳失望罷了。沒想到今時竟是派做這般用場。

    「姑娘不必,醫者仁心,娘娘此時落難,誰也不會見死不救的。」騰太醫說的懇切,平日裡給雲裳請脈雖說是份內的事,但是雲裳從不是小氣的,但凡想得到都會有賞賜,即使當時忙亂,過後也是要補上的。

    即便不說這些,現在收了首飾那便是趁人之危,若是許將軍知道自己做這般勾當,怕是不會和他絕交才怪。

    自然騰太醫是不敢提及許將軍的,只說:「這些東西姑娘還是留著,只怕那日還會派上大用場,如果姑娘真要謝不如哪日得空,給滕某繡個荷包錦囊之類的就好。」

    騰太醫只是藉故推脫之詞,習燕心裡明白,對騰太醫的感激更甚。自然也把這荷包一事記在心裡,卻不想一個仗義出手,一個知恩圖報本是最正常不過,卻給二人釀製大禍。

    翌日清晨,雲裳的高熱漸漸退下,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見自己躺在厚實的棉被上,習燕蜷縮在一邊。雲裳心裡難受,知道是自己又拖累到習燕。

    勉強起身,把蓋在自己身上嚴絲合縫的棉被蓋到習燕身上,簡單的梳洗一下,去膳房取早膳。

    習燕該是累極了,在雲裳身邊,雲裳輕微的響動她都會知道,這一次竟然連雲裳早起取早膳都沒清醒。

    去膳房的路雲裳並不熟悉繞了幾個彎,打聽了幾個宮人這才找到。

    膳房內嘈雜的人聲,來來往往的人,並不熟悉雲裳是誰,直到雲裳說出是來取遮暮居的早膳時候,才有年紀較大的宮人把一個掉了漆的木質食盒「匡」的一下摔到雲裳面前,上下打量雲裳一番,大嗓門吼道:「昨天來的不是你,今天怎麼換人了。」

    這宮女身材粗壯,皮膚黝黑,身前為了一個滿是污漬的圍裙,嘴上還有帶著油星,也不知是偷吃了什麼。可能是雲裳的到來打擾了她的什麼好事,說起話來氣呼呼的。

    習慣性的笑臉迎人,雲裳隨口編了個理由回答:「昨日的宮女病了,今天我來代取。」

    懷疑的目光又來回逡巡幾圈,像是要看透什麼一樣,惡狠狠的聲音又道:「怎麼才來,不知道取早膳是卯時來取嗎,就這些了,拿走吧。」惡狠狠的說完,還不屑的白了一眼。

    雲裳提起食盒還未走遠只聽身後「呸」的一口啐在地上:「還是什麼娘娘,姿色平庸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長得耐看,弱不禁風的成什麼樣子,女子能靠力氣養活自己也是一種福分,總比張開雙腿伺候男人出賣色相來得好,切,什麼東西!」

    女子聲音洪亮,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鑽進雲

    裳的耳朵,離去的身形一滯,咬緊下唇離開。

    出賣色相,是啊,打從進宮的那天起她就注定是要被人定性為出賣色相的。假話傳的久了就成真的了,甚至有一段時間雲裳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不屑的謾罵在身後漸行漸遠,雲裳也有了一種脫離前塵的恍惚。不管過去如何,她既已被打入冷宮了,那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推開遮暮居的大門,原本冷清的院落突然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人群,搬著這種各樣的東西,把破舊的臥房佈置起來。

    帶著滿腹疑惑,雲裳快走幾步,把食盒放在新搬進來的小桌上,打量著室內,不堪重負的床被修好了,上面鋪著被褥,雖不是新的,到底是可以御寒的。

    窗子門邊也都有人在修理,遠遠地聽見習燕還在說:「這邊的牆有裂縫,夜裡鑽風,還麻煩公公幫忙修葺一下。」

    循聲走過去,雲裳尋到習燕的身影,擺擺手,習燕過來笑呵呵的說道:「早起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我剛要去膳房取早膳,尚宮局的人就來了,你回來正好,我這就去取早膳。」

    習燕心情好起來,一掃陰霾,邁步就要走。

    「不必了,我去過了,早膳在桌上,你先用吧。」

    聽聞雲裳去過膳房,習燕的臉上變了幾遍顏色,又悄悄掩飾過去:「你先用膳,我去看看還有哪裡需要修補的,一次說完,免得還要麻煩公公們。」

    修修補補的一個上午過去,送走了一干太監,習燕總算得以休息,雲裳才有機會問上幾句:「怎麼突然來給修繕了,不是說這幾日都沒有功夫來嗎?」

    習燕早早就跟尚宮局說過,遮暮居是沒發住人的,尚宮局一直推脫。可是這才一天就閒出這麼些人,送來這麼些東西,直覺是有什麼事情。

    「我也問過,那小太監只說是上頭有人吩咐,具體的是誰她們也不曉得。」習燕也納悶,問了幾個人,沒有一個清楚的,索性也就不問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也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比這更遭嗎。

    雲裳也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不管尉遲梟這次又有什麼打算,她都悉聽尊便。

    雖說不是出力的,一個上午忙活下來也是疲累的很,雲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打盹,尤是一陣腳步聲。

    朦朧睡眼中是幾個宮女穿梭,雲裳微睜開眼,便是梅妃笑靨如花的一張嬌羞臉龐,鶯啼婉轉道:「姐姐醒了?」

    「巧惠,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也不叫醒我。」雲裳驚喜道。

    「看姐姐睡得沉,不忍心。」巧笑盼兮,梅妃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半點沒有疏遠樣子。

    雲裳既有欣慰,又滿是擔心。打量梅妃並不見哪裡不對,這才鬆下一口氣。

    「他,沒有為難你吧?」雖然極不想提及那個人,可是巧惠是她更為關心的。

    搖搖頭,給了雲裳一個放心的表情,巧惠才開口:「姐姐放心,王上沒有遷怒於我,反而妹妹覺得王上心裡是惦念姐姐的。姐姐暫且在遮暮居小住幾日,等王上消消氣,妹妹再去求情讓王上有個台階下,姐姐也就回暖雲閣了。」

    轉回頭看了習燕一眼,巧惠繼續道:「剛還和習燕說了,王上現在氣頭上,得到姐姐被打冷宮的消息,妹妹就去求王上,可是王上一直不肯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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