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
薛蟠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思及寶玉,薛蟠不由得著急萬分。一邊匆忙的穿衣服,一邊喊道:「香菱,香菱。」
香菱端著參湯從外面進來,看到薛蟠著急忙慌的模樣,便問道:「大爺,怎麼了這是?」
薛蟠問道:「太太呢?」
香菱答道:「今兒個聽說舅老爺榮升,太太一早便去榮國府二太太那裡了。」
「那寶玉呢?寶玉在哪兒?」薛蟠又問道。
香菱的臉不由得一紅,暗暗埋怨薛蟠說話不講究。
她是薛蟠開了臉的妾氏,寶玉是榮國府中的二爺,是外男。她怎麼會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薛蟠看香菱一句話也不答,頓時心氣不順起來。
「真是的,一點用都沒有。」
說著,薛蟠便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香菱看看手中端著的參湯,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薛蟠這會兒正不高興,她得盡量躲著點。要不然這呆霸王發起混來,她說不得還要受皮肉之苦。
跟著拐子多年,香菱早已經學會了小心謹慎,看人臉色行事了。
薛蟠不知道香菱心中所想。他從房裡出來,便想去瞧瞧寶玉回來了沒有。
可是寶玉住在大觀園裡,那裡面除了寶玉可都是一些女兒家,他一個大男人定然進不去。
而王夫人和賈母那裡,屬於內宅,他也不能過去,思來想去竟是毫無辦法。
下人們擺上早膳,因為薛姨媽瞧著薛蟠臉色不好,早膳全都是些補身子的食物。
薛蟠昨兒個累壞了,讓薛姨媽出門找尋寶玉後,他就睡了,晚飯也沒吃。這會兒即使心裡面再著急,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用起了早膳。
吃飽喝足之後,薛蟠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一個大男人不能去內宅,可是香菱能去啊。
想到這兒,他便回到房裡,對香菱道:「你去瞧瞧太太是不是還在姨媽那裡,要是還在就說我有要事找她,讓她快些回來。」
香菱不敢忤逆薛蟠,點點頭,整了整衣服便出了梨香院。
梨香院距離王夫人所居的榮禧堂並不遠,香菱沒一會兒工夫便走到了。
她的身份有些尷尬,哪敢直接進了屋裡。只能站在大門旁邊的過道上,等薛姨媽出來再做打算。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薛姨媽。倒是王夫人房裡的彩雲從房裡走了出來。
香菱好容易等著人,忙走上幾步,詢問道:「這位姐姐,我是梨香院的香菱。我家大爺找太太有事兒,不知道我家太太可還在二太太這裡?」
彩雲抬眼一看,只見眼前的姑娘穿著一身銀紅色的褙子,下著一條白綾繡花裙,粉面朱唇,頗為貌美。尤其是眉間的一顆紅痣,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風韻。
想起她方才說自己叫做香菱。對了,當初薛家大爺為了個丫頭打死人,那丫頭不就是起了個名字叫香菱嘛。
這般標緻的人物,跟了薛蟠那個莽夫,真是可惜了。
心中雖然百轉千回,彩雲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她嘴角含笑,柔聲道:「太太和姨太太到榮慶堂見老太太去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
香菱一聽薛姨媽不在,不禁皺起了眉頭。
薛蟠的性子她清楚,毫無耐性可言。要是這麼回了他,怕是少不得又要被他念道幾句。
無奈之下,香菱只得又問道:「那寶二爺在嗎?我家大爺找他也有事兒。」
彩雲一聽這話,臉色不由得放了下來。
這個香菱,說話可太不講究了。
她是薛家大爺房裡的人,打聽寶二爺做什麼?再說了,薛家大爺就是真要找寶二爺,也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妾氏來詢問吧。
這個香菱,心思可不簡單啊。
心裡有了成見,說話就不怎麼客氣了。彩雲冷哼了聲道:「香菱姑娘,寶二爺住在大觀園裡,我們這些太太的丫頭,哪裡知道他的行蹤,你這話可是問錯人了。」
說罷,也不再看香菱,轉身便進了屋子。
香菱瞧著彩雲突然變冷的神色,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逾距了。
知道在這裡待下去也是討人嫌,歎了口氣,香菱起身回了梨香院。
薛蟠正一個勁兒的瞅著門口,發現香菱回來,連忙問道:「怎麼樣?太太回來了嗎?」
香菱說道:「太太和二太太去了老太太房裡,想必要吃了午膳方才回來。」
薛蟠怒從心起,叱道:「太太不回來,你怎麼不去老太太那裡找啊,回來做什麼?」
香菱被薛蟠的話說得眼圈一紅,委屈的說道:「我是什麼身份,哪裡有資格到老太太房裡?大爺也太抬舉我了。」
薛蟠聽了這話,倒是多了幾分理智。
是啊,香菱不過是自己房裡開了臉的丫頭,哪裡能去老太太那裡?今兒個真是昏了頭了。
為今之計,唯有等
太太回來了。
等待的時間分外漫長,直到過了未時,薛姨媽方才漫步回來。
薛蟠急急的衝上前,問道:「媽媽,寶玉呢?回來了嗎?」
薛姨媽笑道:「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咋咋呼呼的。寶玉晌午就回來了,陪著老太太吃了午膳,這會兒回歇息了。」
「他沒事兒?」薛蟠確認般的問道。
「他能有什麼事兒?」薛姨媽頗為奇怪的回道,「寶玉能吃能喝,還能說說笑笑,要多好有多好。」
薛蟠愣愣的呆在那兒,莫非是他猜錯了?昨兒個的春1藥不是下在了飯菜裡?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不過知道寶玉沒事兒,薛蟠總算是放心了。
今兒個他一整天哪兒都沒敢去,這會兒可沒了呆在府裡的心思。
匆匆用了午膳,薛蟠便出門找那些狐朋狗友聚會了。
也幸虧如此,要不然他的『柔媚』若是在家中發作,僅僅香菱一人,怕是根本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