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回到榮國府時,天色已然不早。到賈母,王夫人院裡分別請了安,寶玉方才回到了。
襲人見到寶玉進門,忙過來幫他脫了大衣。
晴雯端了熱水進來,伺候著寶玉洗了臉。
麝月則端了一盞茶上來。
寶玉換上了寬鬆的家常衣裳,靠坐在紅木靠背椅上。輕抿了口茶,才開口道:「今兒個可有什麼事兒?」
寶玉每日裡都很關注榮國府中的大小瑣事,襲人她們幾個受此影響,也都頗為留心。
襲人說道:「咱們府裡倒是沒什麼事兒,不過聽說東府裡小蓉大爺和珍大爺拌了幾句嘴。」
「還有這事兒?「寶玉放下茶盞,「可說了是為什麼嗎?」
襲人輕聲道,「聽說是小蓉大爺嫌寧國府裡悶,想要到郊外的莊子上住幾天,珍大爺不同意。」
寶玉笑道:「就因為這個啊,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後來呢?蓉兒去了嗎?「
「當然沒有。既然珍大爺不同意小蓉大爺到郊外,小蓉大爺又不願意留在府裡,後來商量了一下,珍大爺讓小蓉大爺先到小薔大爺家裡暫住幾日。「
「這倒是隨了他們的心思。」寶玉暗忖道。
「還有別的什麼事兒嗎?」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寶玉略帶困意的說道。
麝月在一旁接口道:「今兒個聽李嬤嬤說,家學裡老太爺的孫子好像被打板子了。」
「打板子?誰幹的?可撬噶聳裁詞露俊
一般來說,普通人教訓孩子,也不過是用小棍子打幾下,哪裡用得到板子?這是衙門裡審訊人時,才用得上的刑具。
麝月笑道:「李嬤嬤也沒瞧見,她路過老太爺家門口時,正聽到瑞大爺的慘叫聲。李嬤嬤說若不是被打了板子,哪裡會叫的那般淒慘。」
寶玉這才瞭然,肯定是賈瑞做的齷1齪事兒被賈代儒知道了,這才打了他幾下子。就是不知道這頓教訓能讓他乖順幾天了。
賈瑞的事兒,寶玉覺得還是提前找賈蓉賈薔說一說。要是真等到鳳姐兒動了手,那小子的一條小命兒,肯定玩完。
第二天一早,寶玉便來到了賈薔的住處。
不算大的兩進院子,佈置的清清爽爽。
寶玉進來時,賈蓉和賈薔正坐在院子裡逗鳥,一看到寶玉,忙起身打招呼。
「寶叔,您可是稀客啊,快請坐。」賈薔一邊說著話,一邊幫寶玉倒了一杯茶水。
寶玉笑道:「我今兒個過來是有件事兒想和你們說說。」
賈薔愣了一下,不知道寶玉找他們有什麼事兒。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笑道:「寶叔有事儘管吩咐,我們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寶玉端起茶盞,微抿了一口,這才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昨兒個我乳母李嬤嬤說,家學裡老太爺的孫子犯了錯,將老太爺氣得夠嗆。
我一琢磨,這不說的是瑞大哥嘛。我和他雖然沒什麼太多的交情,但畢竟是一家子骨肉。再說老太爺年紀也大了,我可不想看到他老人家白髮蒼蒼的,還要為子孫擔憂。
聽說你和蓉哥兒和瑞大哥關係不錯,若是見到他,不妨多勸勸他。省的他自己不著調,讓老人家跟著傷心。」
說完了要說的,寶玉又略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寶玉走後,賈蓉一臉狐疑的說道:「薔兒,你說寶叔來這一趟為了啥?」
賈薔也有些不解。不過他還是說道:「不論寶叔為了什麼,他既然讓咱們勸勸賈瑞,等哪天有了機會,咱們勸勸他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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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
鳳姐兒伺候著賈母用了午膳,方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平兒吩咐小丫頭將飯菜端上來,她在一旁伺候著鳳姐兒吃。
賈璉今兒個又到東府裡去了。
鳳姐兒雖然不滿東府裡烏煙瘴氣的樣子,但都是一家子至親,賈珍尤氏和他們兩口子關係不錯,賈珍又是族長,她還真是不怎麼好開口。
一個人吃沒什麼意思,鳳姐兒便讓平兒陪著她。
平兒坐在炕沿邊上,略動了動筷子。
鳳姐兒卻是餓狠了,不一會兒一碗飯已經下肚。
平兒要幫她盛第二碗,鳳姐兒擺擺手,「罷了,一會兒我還想歇一歇,吃太多可就睡不著了。」
平兒笑道:「今兒個奶奶累壞了吧?」
鳳姐兒歎道:「天天不都是這樣子嘛,我都習慣了。對了,大姐兒睡了嗎?」
平兒道:「睡了。中午吃了半碗飯呢,吃完就睡著了。」
鳳姐兒這麼大歲數,就巧姐兒一個女兒,平日裡愛如掌珠。
聽說巧姐睡了,鳳姐兒也懶洋洋的躺在了榻子上。
春天的陽光正好,雖然夜裡還很寒涼,但是中午的天色卻非常不錯,讓人心頭都暖洋洋的。
「這幾日天氣好,你就時常帶著大姐兒到院子裡轉轉,悶了一整個冬天,她也該出去放放風了。」
 
巧姐的身子不是特別強健,鳳姐兒對她的身體格外注意。冬天怕巧姐被風吹到,便一冬天沒敢讓她出門。
趁著這幾天天氣晴朗,讓巧姐到院子裡跑跑跳跳也不錯。
平兒笑道:「奶奶放心,明兒個我就帶著大姐兒到院子裡玩會兒。這幾個月可把大姐兒憋壞了,她若是知道能出去,怕是一刻也呆不住了。」
鳳姐兒躺到榻上,聞言略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她累了一上午,也真是有些乏了,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平兒看到鳳姐兒睡熟了,擔心她著涼,便拿了一床薄薄的棉被給她齊胸蓋上。
她自己則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等著鳳姐兒醒來。
可能鳳姐兒真的困了,這一睡,便睡了一個時辰。
睜開眼看到平兒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不禁笑罵道:「你個傻丫頭,我睡著了,你便也去歇歇啊。坐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