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書中提過,蔣玉菡嚮往自由,甚至私自買房置地,想要隱居鄉村。
可惜忠順王爺對他尚未死心,命府中的長史到榮國府要人。
賈寶玉壓根兒守不住秘密,沒等別人嚴刑拷打,單是賈政呵斥幾句,就將蔣玉菡的一切招了個乾乾淨淨。後來賈政為了平息忠順王爺的怒氣,將賈寶玉打得死去活來,躺在床上修養了良久。
現在蔣玉菡變成了靜陽府中的戲子,等到將來年長,靜陽應該不會太過為難他吧。不過這也說不準。
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無論如何都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思索了半晌,寶玉又向那個演小生的戲子瞧去。
乍然一看,寶玉覺得這人有些面熟。低頭想了想,豁然發現,這人竟是當年在華安門外被水溶抓住的那個少年。
那少年罵水溶逼1良1為1娼,他現今淪為戲子,不會當真是被水溶逼的吧。
水溶敏感的發現寶玉盯了他老半晌,而且眼神極為不善。不由奇怪的問道:「寶玉,怎麼了?」
寶玉湊到水溶身邊,低聲問道:「王爺可還記得當年在華安門外抓住的那個少年嗎?」
水溶微一沉思便想起來了。
倒不是他對那少年有多難忘,而是寶玉第二次見他時說出的逼1良1為1娼四字,讓他記憶猶新。
「寶玉為何突然問起了那個少年?」
寶玉沒有回答,而是接著問道:「王爺當年是如何處置他的?」
水溶笑道:「那人不過偷了我腰間的玉珮,那日將玉珮拿回來,我便將人放了。」
寶玉有些不信,「他為何偷你的玉珮?」
水溶雖然不知寶玉為何突然對當年那個少年來了興趣,不過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那玉珮是他拿到當鋪裡典當的,本來說好了三個月後贖出來。誰知當鋪的掌櫃卻擺出來變賣,被本王瞧見買到了手中。」
「那玉珮很名貴嗎?」寶玉問道。
畢竟能讓水溶看上眼,而且佩戴在身上的,想來不是凡品。
「名貴倒還在其次,那是一塊墨玉,極為罕見。本王見到後便買了下來,卻不知道那原來是別人要贖回之物。那少年也是烈性,聽當鋪的掌櫃說將玉珮賣給了我,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反而暗暗潛伏在北靜王府周圍一月之久,終於摸透了我的行蹤,將玉珮搶了去。後來雖然抓住了他,倒叫他口不擇言的胡說了一通,你誤會了。」
寶玉皺皺眉,如此說來,難不成是誤會水溶了?
瞧著寶玉神色不對,水溶忍不住再次問道:「寶玉,究竟怎麼了?」
寶玉指了指台上的小生,說道:「王爺不覺得那個唱小生的人很面熟嗎?」
水溶順著寶玉的手指看過去,他到沒有先看台上唱戲的小生,而是盯著寶玉的手指看了半晌。
白皙,細膩,根根如玉。
這樣漂亮的手指,無論是撫琴還是跳舞,應該都非常漂亮吧。
不知他家中的姐妹可會嫉妒他有如此漂亮的一雙手?
應該會吧。
「王爺?王爺?」寶玉無奈的發現水溶又愣神了,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今兒個水溶表現的極為奇怪,時時愣神,一點都不像往日那般沉穩。
寶玉卻不知道,水溶練習的功法,近日來已至瓶頸,常常會擾亂他的心智,讓他不若平日那般沉穩老練。
水溶在寶玉喊他第三聲時,方才回過神來。抬眼望向台上扮演著張生的少年,果然有幾分面熟。聯想到寶玉詢問起那日抓賊的事情,頓時想起了這個少年究竟是何人。
「王爺想起來了?」
水溶點點頭,「寶玉怎麼又見外了,喚我行之便可。」
「他應該就是那日被我手下抓住的少年,只是不知為何會登台獻唱……」
這少年家道中落,因而典當貴重飾物,但也不至於淪落賤1籍啊。
莫非是有人從中作梗?
想著或許被寶玉誤會了,水溶的臉色立時不怎麼好看起來。
徒斐一直都在用心觀察唱戲的小旦,好瞧瞧這人有何過人之處,竟然讓靜陽這般的讚不絕口。
看過之後,以他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小旦確實不凡。
他的相貌也許不如寶玉俊秀,氣質也稍有遜色,但難得的是那仿若會說話的靈動眼神,和那溫柔嫵媚的表情。他演的崔鶯鶯,簡直活了。
旁邊的靜陽則正為賈環講解這《西廂記》的故事,賈環四書五經雖然在家學裡學了,但是對這小說戲,還真是沒怎麼涉獵。
聽著靜陽細細解說,賈環也沒有了看美人兒的興趣,轉過頭來專心致志的聽著。
靜陽暗喜計謀得逞,更加用心的將一出《西廂記》講得跌宕起伏,纏綿悱惻。
徒斐聽了半晌台上小旦柔婉動人的唱腔,轉過頭來正想同靜陽誇讚一番,沒想到靜陽壓根兒沒有聽戲,而是正與賈環湊在一塊兒說著什麼悄悄話。
徒斐暗暗腹誹靜陽沒出息,又打算和水溶探討一番,卻沒想到水溶的眼神一直盯著扮演張生的小生,而
而且神色頗為複雜。
這是怎麼回事兒?
徒斐適才並未注意到小生,這會兒發現了水溶的不對勁兒,他也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這一看,他不禁感歎靜陽為了今天的酒戲煞費苦心。
不僅小旦長得美,唱得好,這小生也是很難得的美人兒。
只是看水溶的情態,似乎與這小生認識,莫非這人是他在風1月場中的知己不成?若真如此,那倒是天助我也,一會兒寶玉肯定會看清水溶的風流本性了。
待到一出唱完,生旦退場,水溶連忙問道:「靜陽,這唱小生的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