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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9章 過堂 文 / 一樹櫻桃

    第139章過堂

    唐小魚聽到信兒的時候十分震驚。

    「消息確實嗎?」她問常寧。

    「確實。」常寧灌了一口涼茶,慌裡慌張地問,「小魚姐,這要怎麼辦啊?」

    常寧年紀小,嘴巴甜,又長得珠圓玉潤的特別得中老年婦女的喜愛。她自己是個苦出身,眼裡沒有什麼高下貴賤的,跟誰都能談得來,韓府從上到下的僕婦就沒哪個不稀罕她的。所以韓府裡消息最靈通的大概就是這個丫頭了。

    雖然唐小魚現在有了公主的封號,但對她來說,公主不嚇人,嚇人的還是那些衙門裡的官老爺。只是一想著唐小魚要到衙門裡,兩邊的衙役敲著水火殺威棒喊「威武」,她就覺得小腿肚子轉筋,哭都不敢哭出聲兒來。

    韓綸送走了陶蔚然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唐小魚,在他看來,這事雖然聽起來動靜大,但其實沒有多少殺傷力。陶棉花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備轎出府,在書房裡伺候的一時拿不準老爺的心思,不過還是悄悄兒把話透給了常寧,讓她與公主支應一聲。

    唐小魚坐在榻上想了想,讓人去叫伍衛來。

    「怪道這樣巧,前頭會遇上唐曉棠,敢情在這兒等著我。」唐小魚冷笑起來,「倒打得一肚子好算計,想著裡外夾攻?」

    伍衛得了信兒匆匆趕到,聽唐小魚如此這般地說過之後,心下頗為懊悔:「都是屬下想輕省了,早知道不理這閒事,如今將人留在您的莊子裡,倒落了口實。」

    唐小魚搖頭說:「也不用多擔心。其實若是有心為之,不管我留不留人,他們都能想法子攀扯上。唐曉棠也未必就是塊鐵板,任由著人擺弄。」她想了想說,「她以前享過福,這幾年吃苦受累也是被她父親帶累。我就不信,她心裡頭半點怨氣也沒有。」

    唐小魚眼睛一彎,道:「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唐曉棠如今在我手上,還不一定誰勝誰負呢。」

    伍衛眨了眨眼睛,心領神會了。

    「咱們派去涪川的人可有消息傳回來?」

    「還沒有,不過應該也就在這兩天了。」伍衛道,「屬下順手讓他們去您父親那兒打聽消息了。所以要拖一兩天。」

    唐小魚笑著說:「你費心了,想得周到。我父親那人就是個耳朵根軟的,萬家女兒再拿捏著我和我娘的把柄,這兩年一定將他治得服服貼貼的。外人想從他下手還真不大容易,除非是掐著了萬家。」她垂目輕敲著桌面,「不過也虧得他們有招兒,這麼遠的路也能把老太太也給抬出來。」

    伍衛皺了皺眉說:「雖然不是大事,但也夠噁心人的。不知是哪路小鬼在蹦躂,這是成心跟您過不去。」

    「不是跟我。」唐小魚搖了搖頭,「我又不是什麼大咖,花銀子費力氣就為給我潑盆髒水?撐得慌的。」

    雖然不知道公主口中的大卡是什麼卡,但公主的話在理。

    唐小魚出身民間,不過是皇帝認的一個乾妹妹,身後沒有黨爭,沒有派系,說白了,半點政治利益也靠不上,如此費力去謀算她,不是瞎子點燈,白費了那點蠟?

    「要不要屬下去與世子說一聲?」伍衛問道,「也好去向世子討個示下。」

    唐小魚猶豫了一會,搖頭道:「他自己身上事也夠多了,何必拿我的事讓他操心?」

    伍衛應聲退了出去。

    雖然公主說不要拿這事去打擾世子,但他到底是世子的家臣而非公主的,以他對世子的瞭解,若真聽了公主的話什麼也不說,回頭世子爺能把他洗洗給煮了。

    不提伍衛那裡陰奉陽違,單說唐小魚。

    其實她嘴上說得風清雲淡的,心裡還是虛得很。這個世界跟她以前待的那兒相差太大了。就她和陳氏的遭遇,若是發個貼子上天涯,那一定是一邊兒倒的偏向她,說不定還有無數人給她支招要怎麼neng死唐家。但在古人眼裡,孝這個字堪比一座大山。若是孝道有虧,一人一口唾沫能將你淹死。在這兒講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當爹的打你左臉你得把右臉也伸過去。世上有不孝的子孫,沒不是的父母。

    太糟心了也。

    這個在背後使壞的人實在是太會噁心人了。

    唐小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管那人是誰,目的是什麼,她才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第二天韓綸下了早朝,就將唐小魚請了過去。

    早朝上果然有人發難,兩位御史上折,彈劾豐城公主居身不正,要求皇帝治其大不孝之罪,革除公主封號,嚴懲以警示世人。

    這回陶棉花倒沒再棉花,沒等皇帝發話,自己已經出班告罪,將京兆府丟失相關卷宗之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這跟他平素為人的風格極不相合,就連皇帝也覺得頗為驚訝。不過手下的臣子能實事求是地說話,不推諉責任這一點,皇帝還是樂意看著的。陶蔚然雖然有過失,但今天的表現還算差強人意。

    於是皇帝只是口頭責怪兩聲,但誰都聽得出來,雷聲大雨點小。只要陶蔚然能把案子審清楚,理明白,皇帝還是不介意讓他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再待兩年的。

    不過堂堂京兆府都能丟了卷宗,原本一樁普通的長輩告晚輩不孝的案子也就變得不那麼普通了。

    朝堂之上立刻分出三派來。

    官們與韓綸交好的一撥子人開始大談陰謀論,而另一撥則以不論是否陰謀,不孝長輩就是大罪的論調,從古論到今,從皇家論

    論到百姓,一定要皇帝嚴懲唐小魚。

    兩下裡吵得不可開交,反而與唐小魚關係甚密的韓綸抱著笏板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自古臣武將之間不對付,見官們吵成這樣,武將們樂得看風景,還時不時東挑一下,西挑一下,看熱鬧不嫌事大,將兩邊的怒火值扇到頂峰。

    眼見著兩邊都快打起來了,站在百官最前頭的榮王悠悠開了口。

    「豐城公主是皇家的人,她的事自然也是皇家的家務事。皇家的家事由宗人府管理,關你們什麼事?」

    幾個跳得最凶的御史立刻出聲反駁:「唐小魚不孝不悌,根本不配為皇家女兒!」

    「哦,那麼說哪天本王要犯了什麼錯,也不用宗人府出面,你們幾個就能把本王除了宗籍了?」

    榮王這話說得忒重,幾個御史都在心裡犯嘀咕。這事與榮王又沒什麼關係,他老人家非把自己跟個出身低微的農家女綁在一道兒做什麼?

    但只這一句話,他們已經知道了皇家在此事上的立場。皇上看來是要袒護那個農女啊!

    有那年高德劭的,激動得要去撞殿柱來個死諫,在他們看來,大齊以孝治國,孝道大於天。唐小魚這人不孝親長還能得到皇家尊榮,實在是太有違公道,欺天瞞上簡直罪不容誅。

    他們倒想死諫來個青史留名,可惜皇帝不給他們機會。

    早有準備的金吾衛兩人一組,將幾位蠢蠢欲動的老大人都給架到一邊去了。

    皇帝掃了一眼階下眾臣,冷冷笑了一聲道:「眾卿,這案子連問也沒問,審也未審,你們就如此篤定是豐城公主大不孝。看來朕的大理寺和京兆府若早些讓你們去管,也不至於有那麼些陳年積案到現在也無法了結。」

    皇帝這一句話比堂下吵得千句萬句都管用。堅持豐城公主有罪的諸人背後冷汗「唰」就下來了。

    對啊,這案子還沒審呢,他們就急著給公主定罪,眼裡哪還有律法,哪還有皇帝了!

    難怪皇帝不高興,這事換到誰身上也沒辦法高興得起來。

    「是啊諸位大人,這案子京兆府雖然接了,可還沒審呢。」陶棉花總算逮著機會硬氣一把了,又能得瑟又能向皇帝表忠心,陶大人精神氣兒提了十二分,更是務必要表現得盡善盡美。

    「那後來呢?」唐小魚問。

    「沒什麼後來。」韓綸摸了摸鬍子,對唐小魚說,「您現在是皇家人,有什麼事自有宗人府來論,不過大理寺和京兆府都要參審,這是眾位朝臣商量出來的意見。」

    只怕不是商量,是爭吵吧。

    唐小魚摸了摸鼻子。

    「但這樣一來,雖不會對外公開審理,但宗人府傳召,你還是要過堂廷質。你是個未嫁的姑娘,就這樣上堂被質詢,實在是……」韓綸搖了搖頭,「皇上本不同意,不過那幾個老傢伙以死相脅,明擺著不相信宗人府會秉公處理此事。」

    「沒什麼好怕的,過堂就過堂。」唐小魚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們想讓我丟臉出醜,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份本事。」若換了別的閨閣千金,如是官府要求過堂受審,只怕羞憤之極,為了保留清名,上吊尋死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對方想給她精神打擊,可惜選錯了對象。

    不就是過堂跟人打官司嗎?

    唐小魚還真不怵這個。

    為了打個官司要死要活的,咱們唐姑娘只會覺得……有病吧!

    無視韓家父子憂慮的眼神,唐小魚摩拳擦掌,已經躍躍欲試了。

    壽康宮裡,太皇太后對著暴怒的皇帝露出一個驚異的表情:「就這事兒?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嗎?過堂就過堂,算什麼大事?」

    皇帝怒氣沖沖地說:「逼著豐城公主上堂受審,這分明就是打皇家臉面,讓她以後不能見人。這幾個殺才,朕一個個記得清楚。今日加諸公主的羞辱,朕將來必要十倍還回去。」

    皇后在一旁憂心忡忡地說:「是啊,哪有女孩子上堂受審的?若是小魚受不了這個一時想不開可怎麼得了?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太皇太后不以為然地說:「你們放心,唐小魚心寬得很,不過上個堂而已,她說不定還覺得刺激好玩兒呢!」

    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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