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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保鏢 文 / 一樹櫻桃

    第96章保鏢

    要說,其實許氏的出發點並不僅是為了討好婆婆,讓婆婆開心,而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雖然小魚出身不顯,曾被父族遺棄又做過十年的傻兒,一般的世家大族自然會十分在意這些。

    但她出自書香世族,自小被父親當男兒養大,眼界立足自然與一般深宅婦人不同。

    若說門第,就連當年的太|祖皇帝也不過是一介屠夫,開國功臣的冠軍侯裴度還曾經是個流落街頭的小乞兒呢。

    說句不敬的話,將相寧有種乎?若有天道氣運加身,就算是污泥底下的泥鰍也可能有遭一日翻身成龍。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以增益其所不能。世人懵懂,又焉知唐小魚的出身過往不是上天降福前的空乏其身之行?

    許氏敬愛丈夫,覺得他是這世間的至偉男子,有理想,有抱負,有責任心。她希望自己的長子也能像韓誥一樣磊落疏朗,品行高潔。韓渭與韓誥不同,他有讀書的天賦,雖然年輕人自驕自傲了些,但比他爹更多了幾分待人處事的圓通。

    將來韓渭在仕途上能比韓誥走得更遠。

    公公韓綸一直告誡自己的幾個兒子,為人臣要做純臣。論及朝中勳貴大臣,真正能當得起「純臣」二字的十指可遍數。公公韓綸為其一,榮親王是這十根手指頭裡最粗最硬也最純的一根。

    將來入朝為官,少不了要站隊,站在哪裡是相當有講究的。

    韓綸與皇帝多年君臣,在他還是太子時就在詹事府任職,所以他能當這個純臣,有底氣更有直接來自皇帝的支撐。

    韓誥醉心學問,埋頭在最清水的翰林院,數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典籍學說。像他這樣的「閒臣」,各方自然也不會來打主意,他這個純臣也可以站得穩穩當當。

    可是韓渭少年心性,既沒有祖父在皇帝面前的老資格,更沒有他父親能沉下心來做學問的耐力和毅力,將來他難免會被捲入暗流之中。

    如果唐小魚嫁進來,憑著她與李放的交情,韓渭便可以穩穩地站在榮王的旗下,守住本心,不必再怕其他勢力的糾纏絞殺。

    榮王已經老了,他將來的爵位是世子的,而世子不在了之後,這爵位必會落在世子唯一的嫡子李放的身上。

    她並不怕李放將來會因為唐小魚別嫁而對韓渭生出怨懟之心。

    因為她想,李放也一定能明白,他與唐小魚的身份相差有如雲泥,那道天然的鴻溝根本是無法逾越的。少年時青澀的初戀常會伴隨人的一生,在他漸漸長大之後,總會有一處柔軟角落將這份感情深藏起來,次次回味,層層過濾,過個十幾二十年之後,這些過往便被淡化卻又鮮明的留下最美好甜蜜的影子。

    便沒有誰會像李放那樣,期望兒時曾讓他心動過的女子過得富貴榮華,無憂一生了。

    許氏心裡頭繞了幾回的念頭當然不會對外人細說。

    她只是將常氏想留下小魚的心思先對韓誥說了說,把韓編修高興的,立刻要起身披衣去找韓渭教訓他夫妻之道。

    許氏忙將丈夫拖回來:「母親還要問過父親的意思才能定下來呢,而且妾身也不知道妹妹對此事的看法。」

    韓編修捋著鬍鬚甚是自信:「父親自然樂意,我家渭兒才學品貌皆是上乘,妹妹便是遍尋京中也找不出能蓋過渭兒的少年來,我就不信她會不喜歡。」

    許氏笑了起來,將丈夫按回被窩裡:「待明日父親那兒有了明言,妾身去妹妹那兒再探問一回消息吧。」

    到了第二日,韓綸紅光滿面地帶著韓誥上衙去了,許氏見了公公這週身輕朗的樣子便知道這事沒什麼問題。

    果然,剛用過早膳,常氏就把兒媳叫到屋裡商量,眉開眼笑地說韓綸聽了她的提議大加讚賞,說男兒娶妻當娶賢,小魚能幹會賺性情又直爽伶俐,配給韓渭實在是上上之選,天作之合。便催著她去問陳氏的意思去。

    許氏得了婆婆的金批令箭,立刻帶了兩匣子新得的香粉去找小姑子,趁著沒人,悄悄將韓家的意思對陳氏說了。

    陳氏差點嚇傻了。

    「嫂嫂您莫不是逗著我玩兒呢?大少爺那樣的品貌,得配個勳貴閣老家的女兒都有餘,怎麼能,能配我家那粗枝大葉的丫頭?」

    許氏笑了起來:「誰敢說我們小魚粗枝大葉?不是我誇她,小小年紀跟著你在外掙扎過日子,醒過來這才幾年工夫就能置辦下那麼大一片產業出來,這換哪家的小姐也做不到這樣。更別說小魚還獻了玉薯,不止成就了父親的青雲之路,更是有功於社稷百姓,那可是天大的功德。如果小魚福緣不夠品性不好,哪能有妹妹和她的今日?」

    陳氏聽她說這話,忍不住掏出手帕子抹淚:「是我沒用,累得她小時候跟我受苦,大一些又險些被那些沒心肺的人害了。」

    「這話是如何說的,」許氏拿了自己的手帕子替她拭淚,「你一心為她,這些年受的苦又能少了?小魚那樣孝順你,正是因你那樣豁了命也不肯捨棄了她啊。」

    陳氏拉著許氏的手,將過往的事一一道來:「若我當初不是那樣懦弱,不帶著小魚回唐家,斷斷生不出那麼多事來。」

    許氏搖頭說:「唐四郎既然沒死,那時你又是他的妻子,唐家若將他推出來,你還能不入觳中?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禍兮福之所倚,這又何嘗不是老天爺給的機會,讓你們與唐家徹底斷了關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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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擦盡了眼淚,擠出一抹笑來:「嫂子說的是正理。」

    「那我們家渭兒和小魚的事……」

    陳氏遲疑了一下,對許氏說:「嫂子,您能看中我的小魚,來跟我商量這件事,對我來說,簡直跟天上掉下來的喜事一樣。這樣的親事,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一下,於我們家來說,實在是太高攀了。母親和嫂嫂是那樣的疼小魚,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從我心底裡,我是願意的,若是能成,我寧到佛前吃齋三年來還願。」

    許氏放了心,正要笑著說什麼,卻又聽陳氏說道:「只是這事我現在不能應了您。小魚與我相依為命這些年,我曾答應過她,挑女婿的事要全聽她的,我可以提意見想法,但不能替她做決定。」

    許氏傻了,誰家姑娘會對自己親娘提這種要求?

    「可是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陳氏歉意地對她行了個禮:「嫂子,真不是我拿大做臉,婚姻嫁娶是女兒家一輩子的事,小魚這些年不容易,我們說定了的,若她不點頭,我不能點這個頭。」

    見許氏表情有些不豫,陳氏忙又說:「等小魚回來我就跟她提,她與渭兒又不是不認識,渭兒的人品才貌這樣好,又能留下來伺候母親和嫂子您,想來她是會點這個頭的。」

    許氏從荇翠館出來的時候,深深覺得自己這個小姑子不靠譜啊。

    說話都來個大喘氣,險些把她嚇出個好歹來。

    她繞過廡廊,正想回正院去把溝通結果向婆婆匯報一番,突然就見一個小丫鬟冒冒失失地跑了過來。

    「停下,做什麼這樣慌張?」許氏讓人把那小丫鬟攔下來,細一看,卻是方氏母女所居一汀閣裡服侍的丫頭。

    那小丫鬟一看攔著自己的是許氏,嚇得腿一軟,就給跪下了。

    許氏雙眉一蹙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在院子裡亂跑?」

    那小丫鬟縮著脖子說:「回大奶奶,是,是姨奶奶在院子裡發脾氣,砸了好些物件兒,伺候的黃芪姐姐也被打了,所以奴婢想跑過來找韓媽媽救命……」

    黃芪是白芪的親妹妹,韓家的家生子,也是韓府大總管韓福的親侄女兒。

    白芪在常氏跟前也是極有臉面的一等丫鬟,黃芪性情溫婉,本也是常氏身前伺候的,因著方氏帶著周綺來住,常氏便挑了黃芪過去幫襯照應,本來是想著能讓自己這個嬌生慣養的姨侄女兒過得舒心一些,沒想到黃芪居然會被方氏打。

    許氏當即臉色就沉了下去。

    方氏還當這兒是她在貴陽的同知府裡頭嗎?

    黃芪是老太太跟前侍候的丫鬟,不過借你使兩天,顯顯老太太的體貼。別說黃芪沒犯事兒,就算犯了事兒,也該由她的主子處置,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打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黃芪可是老太太的人!

    許氏壓下心頭的不滿,讓那小丫鬟起來,跟她一道去見常氏,她要問個清楚,黃芪到底犯了什麼,能讓方氏不顧不管打下手去。

    眼見著就要到常氏的正院門來,從一汀閣方向又跑來一個丫鬟。

    許氏一見,正是周綺身邊服侍的周家帶來的丫鬟,不覺冷笑了一聲。

    那丫鬟卻是慌慌張張地跑了來,見了許氏先是一怔,然後大哭起來:「韓大奶奶,不好了,我們家夫人犯了舊疾,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了。我們家小姐讓奴婢來求您給快些找個大夫來救命呢!」

    許氏雙眉一挑,目光森然在那丫鬟臉上掃了掃:「厥得倒真是時候。怕不是來找我救命,是來找母親救命的吧。」

    許氏五官清秀,可是一雙眼睛著實厲害,盯著人看的時候會令人遍體生寒,那種不怒自威的架式把這丫鬟嚇得渾身微顫,只低著頭一個勁兒地抹淚。

    「好了,你也跟我一道進去吧。」

    ******

    這邊鬧得雞飛狗跳自是不提,唐小魚這邊,卻是安靜得有些詭異。

    她蹲在池塘邊上,四指高的清水上浮著翠綠翠綠的圓圓葉片,隨著水面漣漪微微搖動,如同身著綠裙的少女,纖柔美麗而又矜持。

    年輕英俊的青年腰身筆挺,玄青色的箭袖,灰褚色的籠褲打著綁腿,穿著貼合腿型的半高皮靴,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怎麼記得你不是李家的人呢?」唐小魚很、十分、非常困惑。

    這個人她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呢。

    「屬下是誰家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起,屬下是唐姑娘的人。」

    唐小魚嚇得差點掉到池塘裡頭去,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膝蓋直起身來。雖然她現在的個頭只到人家肩膀,但她還是很努力地把腳尖踮起來,讓自己的視線跟人家的差距不是很大。

    「伍衛,你不跟著你主子,跑我家來做什麼啊!」

    「給唐姑娘當貼身侍衛啊。」英俊的青年下巴方正,五官硬朗,是個特別有陽剛氣的帥哥。

    相比起來,李放長得太娘了。

    看看人家這成熟的男人味兒!

    唐小魚看著「成熟」的伍衛,想想「幼稚」的正太李放,不覺摸著下巴搖起頭來。

    「我又不是官又不是貴,要什麼侍衛啊。難道京城裡治安還不好?」唐

    唐小魚沖伍衛搖手,「而且我還在韓府,這兒也有護院的。你還是讓康成他們回來吧,你帶來這些人我都不認識。」

    伍衛十分溫柔又得體地一笑:「他們在您身邊繞兩天您就能認得了。」

    「喂,我可沒工錢發給你們!」所以快點把康成大叔他們給我換回來!

    「放心,世子已經把工錢給我們發過了。」

    「發了多久的?」唐小魚警惕地問。

    「三年!」伍衛衝她伸出三根手指頭,依舊笑得溫柔又得體,「我們都相當滿意。」

    三年?!

    唐小魚人沒掉池塘,下巴先掉下去了。

    「為什麼是三年?」

    伍衛濃黑的眉毛微微擰在一起,露出幾分困惑和不解:「屬下也並不知道,只是世子的確給了我們三年的薪俸,可能是想讓我們給您當三年護衛?」

    裴簡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要讓你派這麼……多人來騷擾,不是,來給我當保鏢?

    還一保保三年?!

    伍衛笑意溫柔,心裡想著,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們世子爺把工錢算錯了,三個月的發成了三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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