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因為被人強行從病床上拖回家,吵了瞌睡,再加上反覆的低燒,腹瀉又未癒。所以一個晚上都在床上難受的直打滾。
而謝雨璇鐵青著一張臉,站在房門口,一語不發的聽著郝母的數落,「不是說要住院的嗎?你幹嘛又要把她帶回來?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任性妄為。而且,怎麼就你一個人,驛宸呢?」
謝雨璇一聽這兩個字,頓時失去理智般的跳起來,把屋內的相框,玩具,書本……但凡看到什麼,她就抓起來砸什麼。
屋內一時間呯呯砰砰,一地的狼籍。
程程嚇得縮在保姆懷裡哇哇直哭。站在旁邊的郝母,避之不及。正好被她砸中了左腳。
「你哭什麼哭!」謝雨璇猛然扭頭,衝著程程歇斯底里的吼道,「讓人把這小丫頭送回孤兒院去,我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雨璇。你……你這是怎麼了?」郝母扶著櫃子,踮著砸疼的腳「哎喲哎喲」的直叫。
「去問你的寶貝兒子吧!」謝雨璇暴跳如雷,如市井潑婦,摔門而出。
這時候,程程哭得更厲害了,「我要回醫院,我要爸爸,我要找安醫生……」
「安……安醫生?程程。你……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郝母兩眼一亮,朝門外謝雨璇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恍然間有點明白了……аа
安若第二天踏進兒科醫院時。明顯感覺氛圍有點不對。幾個年輕的小護士湊在一起,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更何況嘴巴這東西還長在別人身上,她也沒辦法加以控制。
只有護士小丁告訴她,謝雨璇把女兒帶走了,並要求重新為女兒挑選一位主治醫生。
「由著她吧!」安若不以為然,除了想弄清楚當年害死郝姑母的兇手,她現在不想再和這一家人有任何的接觸。
上午的工作,在忙碌和緊張中結束。
臨到午休時。護士小丁敲門探進了一個頭,「那個程程又被人送回來,並且指明道姓要求你負責。」
難道又是郝驛宸!安若的心紊亂了一秒,丟下手裡的鋼筆說,「你和程程的家長說。我沒空,病歷我都已經轉到其它醫生的手上了。」
「可是……」小丁不是想解釋,而是不是不把門口的位置讓出來。
一個珠光寶氣,盛氣凌人的老婦人不由分說,擠進了診室。她先打量了一遍寬敞明亮,井然有序的辦公室。最後,把目光落在辦公桌後正襟危坐的安若身上。
除了瞠目結舌,她那比五年前更顯蒼老的臉上,還有一分不可名狀的竊喜。
安若面不改色地站起來,脫掉了身上的白大褂說,「對不起,這位太太,我上午的預約全部結束,如果你有什麼事,請和我門外的護士勾通。」
郝母不由輕蔑的哼了聲,撇了撇嘴說,「喲,這留過洋,鍍過金,真嫁了個有錢人做闊太太就是不一樣,在我面前都會擺架子了。」
聽她這麼一說,安若知道她在進門之前,已經把自己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安若不想理她,抓起自己的皮包,逕直朝門外走去。
「等等,你先告訴我,你和那個賀天擎的兒子到底是誰的!」郝母一個箭步攔下她。
安若這一下知道她的來意了。
謝雨璇只生了個女兒,生不出兒子,所以,這個老巫婆迫不及待的想來和她搶兒子了。
安若怒不可遏地回過頭,「郝太太,你這話說得可稀奇了,我兒子姓賀,你說他是誰的兒子。」
「那你當初和驛宸的孩子呢?」郝母急不可奈地問。
安若避而不答,不慌不忙地扯了下嘴角,「郝太太,如果你能告訴我,當年是誰殺了姑母,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這……我……我哪兒知道啊!」郝母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舊事重提,「我那天回到家的時候,大姑子都在驛宸的房間裡死了大半天。」
「那……那郝驛宸呢?」安若想起當年賀珊珊對兇手的一番推論,心裡疼得直抽。
「他……他去公司的辦公室了啊!」郝母差一點就說出兒子去了西郊,被不知名的人打破腦袋的事。
「你胡說。那天早上我離開的時候,他還睡得很熟呢!」安若擲地有聲地反駁道。
郝母不由心虛地撇了撇嘴。
「說,當年是誰買通了那麼多的證人來指證我……」安若咄咄逼人,誓要和她清舊賬。
「哎呀,你先別管這些……」而郝母死乞白賴,只想轉移話題。
「到底是你,郝驛宸,還是謝雨璇?」
「當然是雨璇。都是她的主意。包括後來……」郝母絮絮叨叨,差一點又說漏嘴。包括後來在美國,趁著郝驛宸渾渾噩噩,還未完全恢復神志前,就大張旗?的註冊結婚,這全都是謝雨璇的主意。
安若覺得昨天晚上,沒有給謝雨璇那個惡毒的女人兩耳光,實在是對她太客氣。
見郝母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安若戲謔的一揚唇角,「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孩子的下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壓根就沒把它生下來!」
說罷,她帶著充分報復後的快感,一扭門
門把,走了出去。
澄澄的秘密,只有賀家一家人知道,只要他們不說出去,誰也甭想把她的澄澄奪走!
安若獨自坐在茶餐廳裡,食不知味的吃了份簡餐,看著路上熙來攘往的車輛,發了一會兒呆。
如果不是因為下午還有預約,她打死也不想再回到醫院。
等她提著皮包,沒精打采的穿過醫院走廊,路過一間病房時,正好看到一個小男孩拿著嶄新的變形金剛,站在程程的病床前,故意用力的捅她的臉。
「喂,你幹什麼呢?」安若氣急敗壞的衝進去,把他從程程的身邊拉開。
論年齡,他應該和程程不相上下,可他又高又壯,渾身是肉,一看就是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的小霸王。
程程的保姆大概出去了,安若連忙心疼的低下頭,仔細查看程程的臉。
而她身後的小男孩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抓著機器人,開始捅起安若的屁股。
「喂,你這個壞小子……」安若忍無可忍,轉過身,抬起胳膊作勢要打他。
這時,一個又高又壯,抹脂塗粉的女人衝進來,一把將男孩護到身後,指著安若破口大罵,「喂,你是誰呀,你幹嘛打我兒子!來人哪,來人哪,老公,這裡有人要打你兒子。」
這……這又是從哪兒冒出的一個潑婦?
比起謝雨璇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著她懷裡的小霸王,配合默契的張大嘴巴,嚎啕大哭起來。安若啼笑皆非的搖了搖頭,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不想和對方糾纏,邁開腿要出去,那女人不依不饒,揪住她的胳膊叫得更起勁。
終於,半個醫院的人都圍了過來,一個精精瘦瘦的男子,也撥開人群急急忙忙的走上前,摟著兒子老婆一陣哄。
「老公,這個女人動手打你的兒子,還想打我,你還不快點幫我教訓她!」這女人至少比她丈夫高出一個頭,可裝起嗲,撒起嬌來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巨乒央號。
安若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等她丈夫回過頭,直起身來,看清楚安若的臉,不但沒有生氣發火,反而驚喜交集地叫了聲,「安……安若!怎麼是你!」
安若定睛一看,懊惱地閉上眼睛。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小霸王的爸爸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把安若逼得走投無路的吳威凡。
他的頭,不是被郝姑父敲破敲傻了嗎?怎麼還娶了個這麼奇葩的老婆,還生了個這麼生龍活虎,耀武揚威的兒子?
「安若,你不記我了。我是威凡,吳威凡哪!」吳威凡把一張討好的嘴臉湊上來。
安若連忙後退一步,躲開他帶著口氣的嘴巴,「對不起,我還有病人,如果沒有什麼事,請你們讓開!」
吳威凡的老婆明顯還不想偃旗息?……
「算了,算了,今天舅舅出獄,咱們還是趕緊先回去吧。」吳威凡說著一邊把老婆孩子往外推,一邊對著安若的背影又貪婪的多瞅了兩眼。
安若聽到他的話,在回到診室前,也忍不住站住了.!
當年的吳胖子做牢了。
為什麼?
和他同屬一丘之貉的郝姑父呢?
還在亦安任職嗎?
郝驛宸放任那種老狐狸,不怕他把亦安搞垮嗎?
算了,她這是閒吃蘿蔔瞎操得什麼心,郝驛宸要真被他的姑父害死了,活該!
臨下班前,安若迎來了今天的第三個,令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