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郝的,你的……手機好像響了。」安若不自在地弓起身體,推了把郝驛宸的肩頭。可這個欲迎還就的動作。讓原本心猿意馬的郝驛宸,越發意亂情迷。
「別理它。」他把桌上的手機推到離兩人更遠的地方。
比起安若的鎖骨和耳垂,這種工作時間打來的私人電話,不值一提。他的唇,在安若的頸脖間游移,輕啄,慢噬,好像是嫌安若回饋的熱情不夠多……
所以,他的手不顧安若的抗議,粗野的撥開她的前襟,用指尖沿著她胸蕾絲鋪就的半圓形軌道,由上至下。又從下到上,反覆的攀爬……
安若被他奪走了一半的呼吸,一顆心每每在他的攻勢下,只能舉旗投降,只有殘存的矜持在郝驛宸的耳邊哺出呢喃:「你……你至少把……把門鎖起……」
「沒人會進來的。」郝驛宸的低吟像是夜魔的耳語,無論經過多少次的親暱,他都能從安若的臉上發現別樣的妖媚。
不過……
郝驛宸的手機,依然在堅持不懈的唱著,叫著,似乎不把他從**的深淵裡喚醒,誓不罷休。
「郝驛宸,也許對方找你有很重要的事……」安若在他的肋骨下擰了下。
郝驛宸痛得一縮肚皮,就勢在她裸露的肩頭留下一排牙印。
安若反手幫他拿起手機。遞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來電,一邊漫不經心的摁下接聽鍵,一邊用食指的指背,摩挲安若嬌艷欲滴的臉頰。
「姓郝的,你他媽的做了虧心事。不敢接老子的電話啊!」一個男人粗鄙的嗓音幾乎洞穿耳膜。
郝驛宸臉色一沉,貼在安若臉上的手僵住了。
他跟對方打過兩次交道,所以聽出是吳胖子的聲音。
「你等等!」他不想安若捲入其中,也來不及詢問安若,到底是誰敲破了吳威凡的頭。他捂著話筒,沖安若抱歉的一笑,「看來你這頓,只能留著晚上再吃了。」
安若以為他要處理重要的公務,拉上衣襟。理好衣裙,識趣的朝門外走去。
「安若!」郝驛宸依依不捨的叫了聲。
「呃?」安若回頭。團叨休扛。
「記住我剛才的話。不許胡思亂想,我會解決好所有的事!」郝驛宸盯著她臉上最後的一點紅潮,悉心叮囑,「吃完烤肉,盡快和姑媽回去。」
「嗯。」安若點頭。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郝驛宸調整了一下情緒,重新把手機貼在耳邊,「你找我什麼事?」
「你敲破我外甥的頭,讓他躺在醫院到現在沒醒,你他媽的倒給我裝起傻來了。」吳胖子出口成「髒」。
安若敲破的,就算是他的敲破的。郝驛宸沒有否認,「那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吳胖子逞兇鬥狠地說,「把你的腦袋伸過來,讓老子敲一下。這件事就算扯平!」
「呵!」郝驛宸嗤笑,「姓吳的,你找人僱車,把我兩條腿撞傷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別當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我只是不想追究。」
吳胖子一聽,猖狂地大笑起來,「對,是老子雇的人,找的車怎麼樣!可想你死的人卻不是我!」
「是誰?」郝驛宸蹙起眉頭,本能的反問。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不告訴你!」吳胖子吊高嗓音,死乞白賴的故意激他。
郝驛宸沒有動怒。他知道,對方打來電話,肯定不止罵他兩句,出口惡氣這麼簡單。
「姓郝的,老子告訴你,我姐姐只有威凡這一個外甥。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們郝家,還有你郝驛宸這輩子都別想好過!」吳胖子聲嘶力竭,像打了雞血似的叫道。
「你儘管可以試試!」郝驛宸波瀾不驚,壓根不受他脅迫。
「呵,你以為我不敢嗎?」吳胖子在電話裡「嘿嘿」奸笑兩聲,「是,你郝大少我當然不敢隨便碰。不過,你身邊的安若,可一直是我外甥朝思暮想的妞兒……」
「姓吳的,你敢動她一根指頭,我就……」郝驛宸聲色俱厲地跳起來,劇痛又襲捲了他。
然而……
這一次,安若不在他身邊,不能幫他再緩解疼痛……
安若和郝姑媽約好了在亦安大廈的大堂見面。所以,從郝驛宸的辦公室裡出來後,安若在他秘書曖昧又模糊的目光中,逕直走進電梯。
她剛要合上電梯門,一個中年男人硬生生的擠了進來。
安若定睛一看,是郝姑父,臉色和心情同時一沉。
「安小姐,能和你說兩句話嗎?」對方和顏悅色地問。
安若不置可否,別過頭冷冷地說,「我什麼也沒跟驛宸說。所以,也希望你能盡快履行承諾,離開亦安。」
「我知道,我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能想個體面一點的理由。」郝姑父低聲下氣,生怕安若不願意似的,又央求道,「就看在驛宸從小體弱多病,他姑媽沒日沒夜照顧他的面子上,再多給我幾天……」
郝姑媽!安若的心頓時軟了……。
她都不明白,像姑媽那樣胸無城府的一個人,怎麼就嫁給了這麼一個滿腹詭計的人渣!
見她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郝姑父終於如釋重負的擦了擦頭上的汗,「哦,還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麼?」安若不解。
「也不怎麼回事,那個吳胖子就是一口咬定了,是驛宸把他外甥給打暈了……」
「人不是你打暈的嗎?」安若馬上警覺地叫起來。幸好,電梯裡除他們倆,沒有其它人。
「我……我已經和他解釋過了。可他就是不相信,認為是我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所以,你和驛宸最近進進出出,一定要當心點兒,尤其是你。」郝姑父藏在鏡片後的眼睛,不可琢磨的閃爍了一下。
這番設身處地的說辭,讓安若打消了疑慮,淡淡的對他說了聲「謝謝」,爾後走出電梯。
郝姑媽就等在樓下。
因為姑父叮囑她,不要在外面吃飯,直接帶安若回去,所以,她臨時取消了吃烤肉的計劃。
安若雖然有點失望,可還是聽話的鑽進了郝驛宸那輛漂亮的r8里。
此時,陽光普照,煦風暖陽。
等車子緩緩的駛離亦安大廈,安若靠著椅背,搖搖晃晃,很快就睡著了……
在夢裡,她好像來到另一個白茫茫,銀皚皚的世界。
遠處寒山霧藹,雪松參天,夕陽西沉,薄暮冥冥。
經過一整天喧囂的滑雪場,在此時寂靜的猶如世外桃源。
「媽,我們不是要離開了嗎?」七歲的安若抽出絨毛手套,對著幾乎快要凍僵的小手呵了口氣。她不理解,母親幹嘛要對著眼前的一片空地,忡怔發呆。
「嗯,對。」母親回頭衝她溫和的一笑。
「那為什麼還要來這兒?」她嘟著嘴,粉嫩的小臉被風吹得有點發皴發紅。
「早先,還沒有建滑雪場的時候,這裡有顆很高的冬青樹……」母親用手比劃著,不知為什麼欲言又止。
「那又怎麼樣?」小安若不耐煩地踢了踢腳下的雪磣子。
母親沒有回答。安若迷惑的抬起頭,突然嚇得躲到母親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因為不遠的一顆雪松後,有個削瘦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穿著黑色的風衣,目光朝這邊掃來時,凌厲的猶如電閃雷劈。
母親似乎很激動,想抽身追上去,可最後還是定在原地,摟著安若垂了口氣。
「那個叔叔是誰呀!他的眼神好可怕!」小安若咬著拇指,斂聲細語。
她還記得母親當時的表情很無奈,對她輕喏一聲「是嗎」,便牽著她,轉身離開了。
那一天,安若的父親在滑雪場外等了很久。所以,一路上父親的表情,嚴肅而拘謹。
她脫了鞋子,聊勝於無的蜷在後車廂,玩著父母給她新買的芭芘娃娃。就像今天這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她聽見父親開口說話了:
「先前,我好像看到他了。」
母親沒有搭腔,扭頭看向窗外,神情淡漠的如一朵紫丁香。
「他是來找你的吧!」父親直言不諱。
母親還是沒有說話,這種一語不發的姿態,似乎激怒了父親。
「你剛才是不是去見他了?你要見他,自己去就好,幹嘛還要帶著小若去。」
「我沒見他,更沒跟他說一句話。」母親平靜的語氣下,透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那你為什麼……」父親轉眼要大發雷霆。
「你們在說什麼?」小安若被吵醒了。她從椅子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問,「是剛才躲在大樹後的怪叔叔嗎?媽媽沒有和他說話,我也沒有哦!」
一場烽煙四起的家庭危機,因為她這天真無邪的一句話,頓時撥雲見日。父母倆同時回過頭來,衝著她微微一笑。但這個笑容瞬間定格在她眼裡,扭曲,破裂……
一輛巨型貨車像一頭瘋狂的機器怪獸,從背後朝她撞來。
頃刻間,天翻地覆,地動山搖……
安若倏地睜開眼睛,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怎麼了?做噩夢了?」郝姑母連忙一個急剎,把車停在了路邊。
安若擦了把冷汗,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居然還會夢到和當年那場車禍有關的一切,甚至一些枝末細節。在她記憶裡,父母親的感情一向很好。相敬如賓,一直是周圍給他們的評價。所以那一天,那個躲在樹後偷窺她和母親,讓父親失態的大吵大鬧的男人到底是誰?
只怕她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知道了。安若遺憾地歎了口氣,目光無意中看到車外一幢高樓上的廣告牌,頓時興奮地叫起來,「停車,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