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回過神,看到郝驛宸用手把自己從輪椅撐到床邊坐下,狀似就要在她身邊躺下。
「你幹什麼?」她頓時抓緊被沿。警覺地問。男人都是純肉慾的動物嗎?她現在渾身上下到處還疼著呢!
郝驛宸微微側過頭,斜覷了她一眼,「姓安的,就算你現在想啊,我也給不了你。」說罷,他大咧咧的躺下來。
「你……起來。出去!」安若嬌嗔。
郝驛宸輕輕一顛身體,不但沒下床,反而朝她又靠近三分。ケケ
雖說他沒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但安若渾身像起了疹子似的不自在。她掀開被子就要坐起來,被郝驛宸一把橫腰攔下,「安若,看在我冒著斷腿的危險。伺候你,澆灌你,呵護你的份上,就讓我歇會兒吧!」
安若目瞪口呆,這男人像野獸一樣的強佔了她,還能信口雌黃說成伺候她!
「放心吧。這裡是私人醫院,醫生和護士不會隨便進來的。」郝驛宸似乎看出她的擔心,側著身子向她解釋。
難怪會有這麼寬敞的病床。安若打消了顧慮,但蓋在被子下的身體,還是不著痕跡的往一旁挪了挪。
郝驛宸馬上厚著臉皮貼上來,大手隔著被子,靜靜地放在她的腹部,臉上掛著愜意而滿足的笑容。
安若凝視著他峻峭的五官。微顯疲憊的面孔,內心翻江倒海,愛恨交織。
郝驛宸肯定是她見過的最奇怪的人。
他的身體裡好像藏著兩個靈魂,一個陰暗,一個光明。一個邪惡,一個磊落,一個酷愛凌虐,一個嗜好嬌寵。
他的肩膀很寬,可他的心胸卻似很小。他有著君王睥睨一切的桀驁不馴,有時又患得患失,像個完全沒有方向和安全感的孩子。
「怎麼,你醫大五年都沒見過帥哥嗎?」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郝驛單臂枕頭。慵懶地一笑。
「郝驛宸,」安若深吸了一口氣,內心經歷一番掙扎,似乎剛做下一個決定,「你知道嗎。我的腿,每到冬天下雪的時候,都會特別疼。」
「嗯?」郝驛宸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轉移了話題。
安若繼續娓娓道來,「當初那場車禍,把我夾在變形的車子內。當警察和消防員趕來的時候,我早就失血過多昏過去了。他們沒有辦法把我的腿弄出來,說只有鋸斷我的腿才能救我,否則我失血過多,恐怕撐不了多久。我媽媽跪在地上哭著求他們不要……」
說到這兒,安若哽咽了一下。
郝驛宸也沒插話。似乎知道她還有話沒有說完,只是用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我從小就喜歡跳舞,夢想將來能做第二個楊麗萍。這些事,沒有人比我媽更清楚,如果讓我失去一條腿,肯定和要了我的命一樣……」安若淚眼模糊的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怏怏地一笑,「我想,她當時肯定是這麼央求警察和消防員的。」
「她的堅持保住了我的一條腿,不過……」安若又吸了下鼻子,「我再也沒有機會站在舞台上。而且,就從那一年的冬天開始,我的腿便會從骨頭裡鑽心的疼。」
所以,最後才選擇和她母親一樣,做個醫生嗎!郝驛宸吁了口氣,冷不丁的伸出手,鑽進被子裡……憂傷、壓抑的氣氛頓時被他無厘頭的舉動攪亂。
「你……你又要幹什麼?」安若捂緊被子,真是怕了他。
「摸摸。」他表情嚴肅,「你昨天把腿亮給我看,不就是想讓我摸摸嗎?」
「誰說的。」安若的臉一熱,彆扭地翻了個身。團頁吉號。
但郝驛宸似乎並不介意她送給自己一個大背影,安靜的躺在她身後,讓沉默又盤旋在兩人的頭頂。
安若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深究和發問的意思,又扭過頭來。看到他目光凝滯,神情專注,就如同為什麼事陷入了沉思。
「郝驛宸,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在你的杯子裡加那麼多的抗生素藥嗎?」安若忍不住開口問道。
郝驛宸瞟了她一眼,眸光深邃如潭,「如果你安若想讓我痛苦,記得以後給我少加一點,我要真死了,一了百結,你就沒辦法繼續折磨我了。」
「你……」安若剜了他一眼,開誠佈公地問,「不要再轉移話題了。其實你早就知道,當年,那輛想撞死我和我父母的大貨車是你父親派來的吧!」
郝驛宸不耐煩的闔上眼睛,擺出一個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的姿態。
「這件事,我是親口聽你母親說的。」安若咬著下唇,言之鑿鑿,「所以,不是你,就是她,總有一個人在說謊。」
這一次,輪到郝驛宸對她置若罔聞。
「你為什麼要騙我?」安若忿忿不平,「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嗎?」
郝驛宸睜開眼睛,不屑一顧的瞅著她,「安若,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你……」安若氣結。
「你父親當年是經營什麼的。」他沉著冷靜,開始了一輪火力強大的反攻。
「醫藥,醫療器械啊。」安若聽說,爸爸就是這樣才有機會認識在醫院的母親。
「那我父親呢?」郝驛宸又問。
安若雲裡霧裡,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明知故問,「你……我哪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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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那個大嘴巴姑媽,肯定告訴過你了。」郝驛宸一錘定音,「你和我父親,一個醫藥,一個建築,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行業,他們會有什麼矛盾衝突,激化到我父親要追殺你們一家三口。」
「這……」安若被他駁得啞口無語。
「所以,我再強調一次。最後一次,我父親跟你父母的死沒有關係。跟讓你變不成楊麗萍第二的車禍更沒有關係。」郝驛宸說得理直氣壯,而且,有理有據。
「那你母親為什麼……」安若還想追問。
「行了,睡吧!我困了。」郝驛宸不等她說完,就像一個剛聽完黃臉婆沒完沒了報怨的丈夫,煩躁的扯過一個被角,蓋在自己的肚子上。
安若的腦袋,被他繞得有點糊塗。
的確,醫藥,建工。
這兩個人,甭說會有行業競爭上的衝突,就連認識碰面的機會恐怕都不多吧!
可……
如果郝驛宸沒說謊,那就是他母親在說謊?
安若突然扭過頭來,狐疑的打量郝驛宸。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他在拚命為他的父親辯解。而她母親呢?他明知他母親在胡說八道,給郝父造謠抹黑,為什麼一不解釋,二不追究呢?
難道,車禍和她父母的死跟郝母有關?ケケ
安若張開嘴正想問他,郝驛宸閉著眼睛,搶在她前頭,懶洋洋的開了口,「安若,你說將來這個孩子,給它起個什麼名字好呢?郝安若,安若郝,好像都很難聽……」ケケケケ
呃?安若被他打亂了思緒。
說實話,她還從未想得這麼遠。ケケ
她忡怔了片刻,等從郝驛宸丟出來的一大串稀奇古怪的名字裡,回過神來,才發現郝驛宸已經睡著了。
唉!她沮喪的歎了口氣,又一次怔怔的望著日光燈散出的銀白光暈……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身邊的男人背部太過僵直,而且,連熟睡時基本的換息聲都沒有。
難道,他在裝睡?
為什麼?
安若側著身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郝驛宸的闊背。
這男人顯然有事情在瞞著她。
他在逃避。他不想和自己繼續探討那場車禍。
也許正像他所說,車禍和他父親無關。但和郝母百分之百有關!
安若內心禁不住有點怨懟。
她明明已經拋卻了懷疑,向這個男人敞開了心扉,但這個信誓旦旦,準備好好做她肚子裡孩子父親的男人,好像壓根就沒打算向她敞開心扉……
安若第二次從病床上醒來時,接近黃昏。她的體力已經恢復了許多。但她身邊的男人早不知去向。
病房裡,站著一個婷婷玉立的女人。
安若當然認得她,是郝驛宸手下的得力干將——楊經理。
「郝先生有事兒,讓我臨時來照看你一下。」見她醒了,對方欣然一笑,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銀耳粥抬到她手裡。
「謝謝。你……」安若有點尷尬。其實,從海選代言人開始,她們已經多次見面,只是安若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楊婕。」對方大方爽快地說,「真可惜,你這一懷孕,公司的整個宣傳計劃又得重新安排。」
「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安若沒想到,這消息會傳得這麼快,就像有人拿著大喇叭在四處嚷嚷。
楊婕微微一笑,為她揭曉了謎底:「郝先生打電話來告訴我們時,不知道多開心呢。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郝先生在設計遊戲女主角時,肯定是照著你來設計的。」
安若剛舀了一勺熱粥到嘴裡,聽到她這一句,差點又沒吐出來。
「這怎麼可能,」她低頭訕笑,「我當初去你們公司應聘這個什麼暗夜女王時,和郝驛宸最多才認識三天呢!」
「也許,郝先生很早以前就認識你呢,只是你不認識他!」楊婕一針見血。
「呃!」安若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