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城雖然不是聖主級強者,但這一道「一筆斷生死」足以影響戰局,使勝利的天平朝己方傾斜。
即便有金角族聖主的壓制,他體內的生命精氣以及神力仍化作一縷縷神曦,像是離巢的靈蛇,消散在天地間,只不過逸散的速度極為緩慢,金角族聖主無論如何也是東土的巔峰存在,實力強上風雨城太多,雖然身負重傷,但單論戰力足以滅掉風雨城,若非有舞家七祖這位半步聖主級的強者存在,此刻他早已喪命多時。
若是金角族聖主全盛狀態,天人訣根本無法對其造成絲毫影響。金角族聖主全身金光閃耀,雙眸射出實質化的神光,宛若火炬一般,體內神力奔湧如江河,竭力壓制天人訣,不讓仙凰所化的道火侵入體內。
風雨城豈會讓他如意,紫霄筆揮動,道紋交織、流光溢彩,一個「斷」字書寫而成,一筆一劃力透虛空,有金屬般的質感,蒼勁有力。
「斷」字光芒大放,化作一口天刀,鋒芒畢露,錚錚殺伐氣震動蒼穹。天刀曲線優美,如神金所鑄,凜冽的寒芒令人心悸,直接撕裂虛空,朝金光形成的大河劈去,天刀斷流,一刀兩斷!金色的大河像是一頭被斬斷的神龍發出淒厲的咆哮,不甘地湮滅於虛空中。
一隻大手探來,掌中有日月星辰沉浮,周邊有星河繚繞,彷彿一方宇宙被掌控其中,沉重無比,有一種永恆不朽的氣勢。這是舞家七祖施展的一則道術,記載於舞家的《蒼穹經》中,手握宇宙,鎮壓乾坤,大手碾碎虛空直接拍向金角族聖主,金角族聖主感覺像是一角蒼穹塌陷,直接壓蓋下來,甚至影響了自身的道心,生出一種無法匹敵的頹敗感。
「喝」
金角族聖主聲若洪鐘大呂,發出道音,斬滅那絲頹敗感,道心穩固,堅如磐石。金角族聖主氣勢浩蕩,雙眸倒豎,金色的拳頭有磨盤大小,閃爍著金石般的光澤。
兩隻大手接觸,並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蒼穹印所化的大手震動,掌中一顆顆大星先後湮滅,手背上的一掛掛星河消散,在聖主級的攻擊下直接敗退,但金角族聖主也不好受,只見金色的拳頭寸寸崩裂,彷彿一隻精美的瓷器開始瓦解,散發著寶光的血液如開閘的洪水灑滿了虛空。
「舞家蒼穹印名不虛傳。」金角族聖主收回受傷的右手,強大的氣血沖刷血管發出大河奔騰湧動的聲響,右手頃刻間恢復原狀。這就是聖主級的強者,氣血旺盛足以淹沒一座城池,生機強大無比,若非有窮奇獻祭的力量影響,胸口的大洞想要恢復只需片刻,而若非有窮奇的力量不斷消耗著金角族聖主的神能,舞家七祖與風雨城也不會選擇與之一戰。
「聖主傷勢嚴重,何必為了區區一株聖藥與我等死磕,值得嗎?」風雨城持筆而立,微風拂動他的髮梢,空靈而又脫俗。
「哈哈,好大的口氣,區區一株聖藥……你這個小輩還真敢說出口,聖藥價值幾何還需本座說明嗎?」金角族聖主譏諷,人族異族不兩立,太古年間,異族以人族為血食,即便是聖主,也不過是異族的晚餐,他即使交出聖藥,舞家七祖與風雨城也不會放過他。
「這麼說,聖主當真要與我二人一決生死了?」風雨城深邃的眸子有點點寒芒在匯聚,凜冽的殺氣隱隱升騰。
「風侄兒,何必與此等異類多言,你我二人今日便讓他埋骨於此。」舞家七祖此刻哪有一絲一毫慈祥的樣子,雖然年邁卻寶刀未老,此時就像是一尊殺神,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氣,有了風雨城的天人訣加持,他體內神力如潮,戰力空前強大,甚至有一種打破桎梏問鼎聖主的感覺,這讓他不得不讚歎風家《書皇經》的玄奧,論底蘊實在不低於自己的家族。
「聖主,別怪風某無情!」話音剛落,風雨城提筆揮灑,在虛空中一連寫出四個大字「斬」、「滅」、「絕」、「殺」,殺字最後一筆落下,無窮無盡的殺氣充滿天地,大地都在震顫,虛空都在顫抖,天上的白雲紛紛潰散,冰冷的殺氣直衝霄漢!
四字霞光萬道,神聖的外表下卻有強烈的殺機潛伏。劍氣縱橫、鋒銳無比,四字化作四柄殺劍分佈四方,構成一座殺陣將金角族聖主困於其中,無盡的殺氣不斷地攻伐金角族聖主。
舞家七祖左手提著星紋銀鐘,右手施展蒼穹印,如一尊戰神直接衝入陣中搏殺金角族聖主,銀鍾不斷與金角塔對碰,激烈的鏗鏘聲與鐘鳴聲激盪四野,金角族聖主也使出族中的一門拳印與舞家七祖拳拳到肉地近戰。
斬、滅、絕、殺四字陣流淌神光,殺機不絕,流露出的寒意荒蕪千里綠地,不少蠻獸凶禽慘遭池魚,唯有一些修行有成的凶獸才勉強地逃出這千里荒地。身在陣中心的金角族聖主更是時時刻刻承受著千刀凌遲、萬劍穿心之刑,若是換做一般的半步聖主早已成為一地碎肉,身死道消了,也唯有這聖主級的肉身才能在這等絕陣中任由殺劫臨身卻不會血濺五步。
「嗤」
四字殺陣彼此道紋交織,此刻四柄殺劍各自發出一道百丈劍氣,煌煌如天日,終於在金角族聖主的身上留下四道血痕,這與一般的傷痕不同,傷口處有絲絲縷縷的劍氣纏繞,無時無刻不在破壞金角族聖主的肉身,而有這些劍氣的存在,金角族聖主根本無法利用氣血來癒合傷口,同時又有舞家七祖的牽制,根本毫無空暇來煉化這殺劍留下的劍氣。
終於,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
「吼……」
金角族聖主仰天咆哮,金髮亂舞,狀若瘋魔,沒有了「一筆斷生死」的天人訣影響,他那部分用來壓制天人訣的神力全部釋放,不顧強勢,戰力全開,金光流淌,耀眼到了極點。
恐怖的威壓令虛空都在顫抖,金角族聖主全身膨脹,肌肉如虯龍,身高一剎那拔高百丈,氣勢瞬間凝聚到了極點。金角族聖主懷抱一同變得百丈大的金角塔像是使用棍子一般掄動,朝著舞家七祖和風雨城狠狠砸下,純力量便直接壓塌了虛空,金角塔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漆黑的虛空裂縫,雖然片刻便有天地法則自動恢復,但也足以驚人了!
「法天象地!」
舞家七祖失聲,聖主級強者作為世間的巔峰存在,作為橫亙於半步聖主級強者前方的天塹,自有超脫凡俗的力量,這百丈金身便是其中一種。
「轟」
颶風呼嘯,地動山搖,宛如擎天柱般的金角塔呼嘯蒼穹,狠狠地砸在舞家七祖與風雨城兩人的立足之地,大地震顫,山崩地裂,土地像是波浪在起伏,層層疊疊,一直蔓延到遠方。
百丈巨人金角族聖主眸光如炬,炙熱無比,百丈長的眸光所過之處,虛空都在扭曲,他冷冷地看著下方,慢慢地收回金角塔。
大地塌陷,形成一個巨坑,有岩漿自地底湧出,咕咕地冒著氣泡。大坑的另一角,一副錦繡山河圖突然直衝天際,離開了岩漿越來越多的大坑。
山河圖發光,兩道人影自其中浮現,正是舞家七祖以及面色變得蒼白的風雨城。
「上古天象!」
金色巨人話音隆隆,帶著一絲驚異,如晴天霹靂炸響,大道飄渺,仙道茫茫,修行路任重道遠。天資絕世、驚才絕艷之修士突破某個境界時往往有天道共鳴,有異象伴隨,其中不乏一些天縱奇才突發妙想,煉化天道異象收為己用,天道無形,每一種天道異象都有其獨特偉力,尤其是在戰鬥時可化為戰力,力壓群雄,修士稱之為天象。
眼前風雨城所展現的「錦繡山河」正是上古赫赫有名的天象之一,其內包含天地,自成一方世界,既有青山如屏、綠水如帶,也有雄山偉岳、九曲長河,一張錦繡山河圖,足有十萬、百萬、千萬大山之力,當鎮壓世間一切敵!上古人族大能憑此天象橫掃異族強者,殺的異族心驚膽戰,殺出赫赫威名,揚人族之威名。
風雨城昔日被譽為東土年輕一代第一人,其絕世天資世上少有,不然也不會引起異族聯袂追殺,修有錦繡山河圖更是其潛力的體現,若是能一直成長下去說不定會成為東土數千年來唯一一位超越聖主的存在,可惜被追殺的重傷,而後又服食黃泉草,終無君臨天下的一天。
「十萬大山!」
風雨城大喝,錦繡山河所化的畫卷「呼啦」一聲飛到金角族聖主的頭頂,巍巍山嶽浮現,一座連著一座,足足有十萬之巨,成片的巍峨大山擠壓滿了蒼穹,方圓千里暗無天日,皆籠罩於十萬大山的陰影下,氣勢驚人。
「轟」
彷彿一片天穹坍塌,又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的大手壓下,渾厚凝練的壓力壓地虛空成片成片的破碎。
「啊……」
金角族聖主長嘯,嘯音滾滾如天雷,他雙手高舉,像是一尊擎天巨人硬生生地頂住了十萬大山的下墜之勢,然而十萬座大岳的重量豈是如此容易就可以抵擋。
金角族聖主施展法天象地的百丈巨人原本挺立如槍的脊樑被壓地漸漸彎曲下來,全身肌肉繃緊,就像是一張拉緊的滿弓,胸口處的大洞被聖藥根須滋養,早已止血,此刻卻如開閘的洪水,鮮血如瀑布般傾洩。
「轟」
巨大的壓力被金角族聖主導至地下,方圓數十丈的大地頓時崩塌凹陷,形成了一個數丈深得大坑,其慘烈之勢比之早先與窮奇大戰時有過之而無不及!金角塔豎立,不斷變大來撐起十萬大山,合一器一人之力這才使十萬大山緩緩上升,減少了金角族聖主的壓力,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壓力山大」啊!
「噗」
風雨城吐血,即便躲進了錦繡山河圖中,但金角塔砸中錦繡山河圖時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傷勢,衣襟染血,臉色蒼白,此刻他強行施展十萬大山終於導致傷勢反嗜,再也承受不住。修長的身子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墜落高空。
之前有風雨城的授意,此刻這樣的機會舞家七祖自然不會放過。
舞家七祖祭出一枚古樸的鏡子,鏡子古樸無華,有一種歲月的沉澱在其中,正面清澈明淨,如蒼穹般無邊無盡,單看一眼便覺得靈魂都飄了起來,動輒有魂飛魄散之險,彷彿有萬古青天容納,構建了一個輪迴。
這枚鏡子是仿照舞家帝兵煉製而成的仿製品,也是一件威力強大的禁器,其威力勝過金角族聖主的禁器不知凡幾,這就是誕生過大帝的家族所擁有的底蘊,也是人族唯一可以與異族抗衡的勢力。
古鏡光華流轉,神光閃耀,古樸的鏡身變得晶瑩剔透起來,有一種不朽的氣息在流轉。
「嗡」
古鏡輕顫,一道神光從鏡子中釋放,光芒奪目,恐怖的氣勢震動寰宇,這一刻大荒至深處不知有多少獸王在遠處遙望這個方向,它們一個個都是獸中之王,氣勢強大無比,哪怕是全盛時期的金角族聖主在它們眼前也不夠看。
「轟」
不待金角族聖主有什麼反應,水桶粗細的耀眼神光直接吞沒了他。沒錯!就是吞沒,金角族聖主百丈身軀一寸寸的化作飛灰被神光吞噬,神光在吞噬了金角族聖主後直接洞穿了十萬大山,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一鏡之威,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