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中茫茫,看似這麼近,卻又是如此的遙遠。
她知道他還活著,心裡一定會感到慰藉的吧?
只是為什麼,縱使心中有千言萬語,到頭來也只是那冰冷的目光?
場中,宋曉沫和獨眼老怪等人打得甚是激烈,沒過多久,獨眼老怪和岳老三就被宋曉沫打得滿頭大汗,一邊逃竄一邊閃躲,宋曉沫乘著七彩寶玲追趕而去,獨眼老怪在前頭罵道:「好個厲害的女子!夠狠!」
岳老三白眼一翻,道:「我說獨眼老怪,我們兩個大男人卻打不過一個小姑娘,這要是被我們聖教的弟子都知道了,豈不是要遭到萬人恥笑?」
獨眼老怪呸呸呸了三聲,大罵道:「岳老三,你還說什麼風涼話,還不趕快想辦法對付這小丫頭?」
宋十方和肖靜怡見女兒露臉,又把這些魔教妖人打得狼狽逃竄,面上有歡喜之色,而其他正道人士也對宋曉沫連連稱讚,誇她打得好。
甚至圍在旁邊觀看的其餘正道弟子,都開始鼓掌起來,喝彩聲連綿不斷,而相反的那些魔教弟子,卻怒氣橫衝,但見到正道門派實力這般強悍,卻無一人要出手相助於獨眼老怪他們。
凌雲寺慧通高僧和宋曉沫簡直配得天衣無縫,轉眼之下就把魔教妖人給壓了下去,只有毒物老妖一人苦力支撐,至於獨眼老怪和岳老三卻到處逃竄,像鼠輩一般想要溜之大吉。
獨眼老怪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口中喃聲道:「這臭丫頭好生厲害。」
他轉眼看了看慧通和毒物老妖在鬥法,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大喊道:「小丫頭,你是不是和這賊禿驢有什麼苟且之事?不然幹嘛偏偏要跳出來幫助這賊禿驢?」
宋曉沫在半空中一呆,隨即意識到這獨眼老怪有侮辱他的意思,便怔道:「你,你在胡說什麼?」
獨眼老怪見她怔在半空,鬆懈了下來,心中一陣得意,重重呸了一聲,道:「要不是你和這賊禿驢老相好了,為何要幫助他對付我?哈哈哈…想不到你這小丫頭長的倒是俊秀,卻沒想到暗中跟這賊禿驢相好。」
宋曉沫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當面被那獨眼老怪侮辱,便滿臉都通紅了起來,而與此同時,魔教那邊更是放聲大笑,好像都在恥笑她和慧通有什麼苟且之事,宋曉沫雖然知道其實這乃是獨眼老怪的激將法,但她身為一個女兒家,哪經歷過這等羞辱之事,一下子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反倒讓獨眼老怪他們有機可乘。
慧通大師也是愣了一愣,他出自凌雲寺弟子,自然也是出家人,如今聽了這等侮辱他顏面之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魔教妖人恥笑倒也罷了,只怕連他們正道弟子都會暗中偷笑他們,懷疑獨眼老怪所說的話究竟是否屬實。
正在此時,也就是宋曉沫放鬆警惕的時候,那獨眼老怪和岳老三暗中使出鑽心釘和大力千斤錘兩樣法寶,向著宋曉沫襲擊了過來。
但那時宋曉沫獨自愣在那裡,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眼看鑽心釘向她射出,已經是燃眉之急。
突然,有一道身影從另一邊縱身躍出,速度之快,幾乎看不清是何人,挺身擋在了宋曉沫的前面,並握著一把仙劍,連連揮出幾道劍氣,把鑽心釘震退了回去。
宋曉沫嚇了一跳,看著挺身擋在她前面的人,然後露出了笑臉,因為這個人正是陸離。
說時遲那時快,獨眼老怪的鑽心釘剛被震退回去,岳老三的大力千斤錘剛好又朝著他們二人揮了過來,帶著一條黑色鐵鏈,隱約之中,還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勁風。
陸離把宋曉沫擋在後面,手中斬妖劍橫空劃開,直接在那巨大的錘子裡砍了一下,但岳老三這法寶堅硬不催,這一砍沒有分毫效果,還是繼續朝著他們揮了過來,勁風撲面。
緊急之下,陸離只得全力施展青雲梯,帶著宋曉沫凌空飛了上去,剛好躲過了岳老三這重重的一擊。
經過了數月的歷練,陸離如今的實力已經增長了許多,讓得眾人對這天玄宗弟子有刮目相看之意。
獨眼老怪向他身上瞄了一眼,驚疑道:「又是你這臭小子,原來你沒死在鬼魅宮啊?」
陸離道:「上次沒擒了你,這次我便將你殺了!」
說罷,緊緊地握著法決,虛空一劃,斬妖劍隨著他的意念被祭起,自動向對面那獨眼老怪等人追蹤了過去,只剩半空中劃開一道白色光亮。
獨眼老怪和岳老三驚嚇了一跳,上一次在月邪洞府的時候,已經領教了這把劍的厲害,此刻他們內力消耗了一半,便只有從側面逃開,向他們魔教一邊飛躍過去。
陸離劍訣一引,人在半空,但那斬妖劍破空追了過去,這一下獨眼老怪等人更是落荒而逃,幾近嚇得屁股尿流,而在正道的一邊,更有人驚濤拍岸,歡呼聲陣陣。
下方的肖靜怡和宋十方都是連連點頭,看樣子對他們這位翠雲峰最小的弟子感到極為滿意,沒想到陸離下山歷練一番,實力卻是精進了不少。
看他們鬥法相當激烈,獨眼老怪他們又是輸的一敗塗地,魔教中人便有人紛紛出來幫助,各派聖教弟子一一躍出,一下子高手如雲。
正道之中,也是派出弟子相繼作戰,在這崑崙巔,正魔大戰,殺戮四起。
但見獨眼老怪等人越逃越遠,而且魔教中人此刻高手出手相助,宋曉沫和陸離本是想追擊而去,但肖靜怡在他們二人身後大喊道:「曉沫,快回來,窮寇莫追!」
宋曉沫向後看了一眼,只得和陸離一同飛躍了下來,來到肖靜怡的身邊。
「娘,剛才那老怪物當眾羞辱我,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宋曉沫臉上通紅,撇著嘴心有不甘道。
肖靜怡微笑道:「曉沫,這些魔教妖人粗話連篇,本就不可輕信,只是想讓你分神,好趁此機會逃脫,你別放在心裡就行。」
旁邊的正道人士也紛紛說道:「就是就是,這些魔教妖人當真可惡,宋姑娘千萬不要記在心上才好。」
宋曉沫聽諸多人都在勸著她,也就此作罷,恨恨地瞪了對面那逃得遠遠的獨眼老怪。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走出來一個人,是一名男子,只見這人英俊瀟灑,雙眉似劍,正是天玄宗龍巖峰的弟子蕭俊。
「曉沫師妹,你沒事吧?」蕭俊關心問道。
宋曉沫臉上羞答答地紅了一下,喜悅道:「蕭俊師兄,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好像只要蕭俊隨意地安慰幾句,宋曉沫就什麼怒火都消了,而且看上去有些喜不自禁。
但是就是因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陸離的心突然有如被一把鋒利的劍給刺了一下,幾乎心如刀割,他的拳頭,緩緩地握起。
曾幾何時,心裡千般萬般念著那個女子的名字,曾幾何時,在即將死去的那一刻,還念念不忘與她最是親近之人,一起朝夕,一起歡笑。
就算是死去了也罷,只可惜帶著遺憾,恨不能再回去翠雲峰見她一面,然後把他的屍體埋在翠雲峰下,靜靜地守護著那個一生中摯愛的女子。
陸離心中冒出一股凶悍的怒火,雙眼也逐漸呈現暗紅色,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起,帶著一股不可估量的能量勁氣。
一切,好像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他上前一步,勢必要殺了那個可恨的男子。
如果沒有蕭俊,或許師姐喜歡的會是自己吧?
但就在他要衝出去的時候,趙志遠攔在了他的前面,看著他滿臉怒色,驚訝道:「小師弟,你,你怎麼了?」
「讓開。」陸離心中有著一絲痛苦,低低地道。
趙志遠眉頭頓時一皺,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師弟,竟是變得如此陌生:「小,小師弟,你……」
「我說讓開!」陸離大喝一聲,斬妖劍握在他的手上大放光彩,看似這強悍能量就要爆沖而出。
他的一雙眼睛,竟也是這般顯得無比猙獰,如狂猛的野獸一般,似要撕心裂碎,
趙志遠一時怔在那裡,不過仍舊是沒讓開身子,而是疑惑不解,為什麼從前性子溫和的小師弟,會變成現在這個恐怖的樣子。
剛才陸離一聲歷喝,宋曉沫和眾人也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只是臉上的驚懼之色要遠遠多於疑惑。
宋曉沫心中不解,便連忙跑了過來,走到陸離和趙志遠的中間,對陸離柔聲問道:「小離,你到底怎麼了?」
陸離突然呆了,整個人都呆住了,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然後突然驚醒一般,他看著師姐那一雙明亮的眼眸,這令人日夜思念的女子,就這般站在他的面前,關心地問著他,擔憂地看著他。
突然之間,他體內的一股凶悍戾氣立即消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心口真正痛了一下,如舊日的傷疤重新被一把刀劃開一般,很痛很痛,他幾乎要忍不住,痛哭下來。
但腦子裡一股強烈的意識告訴他,千萬不能流淚,千萬不能!
可是,可是……
他望著師姐,心竟會這般疼痛,就連他每一次呼吸,也要像忍受著萬箭穿心一般。
難道就是忘不了她嗎?為什麼心裡明明知道,卻還是不肯放下?
一次次,傷了的,究竟是誰的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