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山,在密林深處,陸離獨自一人走在幽靜的林蔭小道上,他的目標只有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回洛陽城,等到天黑的時候,暫時在洛陽城找一家客棧先住下來,然後等隔日再回去天玄宗。
他沒有忘記師傅跟他說過的話,只要完成了掌門真人托付給他們的重任,就要立馬回翠雲峰向師傅稟明。
只是陸離沒有想到自己被困在月邪洞府裡,又和一位魔教妖女發生了諸多的事,這才死裡逃生,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時日,自從他陷進血池的時候,估計曹書富和韓師姐早就回天玄宗覆命去了。
或許,他們早就以為自己死在月邪洞府裡了,也許關於他的死訊,恐怕整座天玄宗的弟子都知道了吧,是不是翠雲峰還為他辦了喪失了呢?
想到這裡,陸離突然悲傷起來,有種想哭的感覺。
師姐知道自己死了,心裡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倘若回到翠雲峰後,師姐見到自己沒死,一定會驚喜地跳起來,然後捏著他的臉,道:「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陸離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無比的甜蜜。
鬼谷山一向人煙稀少,因此一路走著也沒遇見一個人,想來這鬼谷山除了魔教妖女藏身於此,也就沒有其他什麼鄉下百姓了。
不知不覺,很快就來到洛陽城裡,陸離此時就在洛陽城的一條繁華街道上,只是天還沒黑之前他就到達洛陽城,或許一個人孤獨地走著,速度也就比較快吧。
但陸離並沒有馬上找一間客棧住下來,而是在街道上走了許久的時間,他記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個人走過如此繁華的街道了。
從鬼谷山走出來後,陸離就換上了和城裡百姓一樣的衣服,以免一路上容易讓人認出身份。
畢竟他是屬於天玄宗的修真之人,對這些世人來說,相當於就是修仙者,若是見到突然一個修仙之人出現在洛陽城,必然會引人注目,陸離就是為了避免這個才換了一件普通的衣裳。
走的累了,陸離便在一家茶館裡歇息,他向茶館老闆要了一碗清水,就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喝著,時不時望向窗外路過的行人們。
正在這個時候,在茶館的門口,突然走進了一個黃袍老者,那人童顏鶴髮,在衣襟上還繡有各種符菉圖案,同時手上拿著一個招聘,上面寫著『仙人指路』,從外貌上看去,倒也有些仙風道骨模樣。
陸離一看便知,這位黃袍老者,便是算命先生了。
不過陸離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移開視線,喝著自己的清涼茶,而那老者卻剛好坐在陸離對面的座位上。
黃袍老者把手中的招牌放在一邊,向茶館老闆道:「老闆,給我一碗涼茶。」
這算命先生看上去除了倒有些仙風道骨外,其他的倒也極為普通,因此陸離也沒多留意他,目光又瞟了一眼這茶館裡的其他人。
茶館老闆很快就給那老者送了一碗涼茶過來,那老者喝了幾口,便是放下手中的瓷碗,同時不禁意向對面坐著的陸離看去。
只是這一看,那老者卻是愣了一愣,也不知怎麼的,眉頭也皺了一皺,直到陸離剛好也向他看來,這才轉移了視線。
陸離覺得這算命先生看他的眼神頗有些古怪,此時天色漸黑,陸離剛好喝完了茶,在桌上放了茶錢後,就要站起身來走出這家茶館。
「小兄弟。」
只是陸離剛站起,卻聽背後傳來一道聲音,怔了一下,回過頭,此時那算命先生正對著自己微笑,陸離道:「這位先生,你可是叫我嗎?」
那老者輕撫著長長的鬍鬚,點頭道:「正是,不知道小兄弟可願意多留一下,方纔我看與小兄弟有些機緣,便有些話想與小兄弟說上一番。」
陸離見這位老者對他彬彬有禮,在心裡沉思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下來,那老者高興道:「來,小兄弟,請坐,請坐。」
老者對他也很是客氣,陸離只得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問道:「不知道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老者微笑道:「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陸離從三年前拜入天玄宗以來,就很少跟外面的人說過幾句話,當然這幾天除了和魔教妖女冰芸經歷過生死之外,就只有和面前這位算命先生坐下談話。
陸離恭敬道:「在下陸離,可否請教先生大名是?」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姓連,草字滄海,人稱神算子。今日得此遇見陸兄弟,實乃幸會。」
「連滄海。」陸離在心裡默念了老者的名字,雖然這名字讀起來很是普通,但卻有種氣勢磅礡的感覺,陸離忍不住向老者看去,此時連滄海溫和地對他笑著,眉宇間有幾分凌然氣勢,配著他這個名字和算命先生的這個身份,陸離心中倒也開始敬畏起來。
連滄海上下打量了陸離,捋著鬍鬚,一臉和善地笑道:「請恕老夫多問一句,陸小兄弟可是修真之人嗎?」
陸離聽了連滄海這句話,立馬吃了一驚,他與蕭俊等人下山離開天玄宗的時候,都是換掉了天玄宗的衣服,跟洛陽城裡百姓一模一樣,今日從鬼谷山出來的時候,也是換了衣裳,可是眼前這黃袍老者,又是怎麼會認得他是修真之人?
「請問連先生,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修真人士?」陸離驚訝地看著連滄海,只不過說話時小聲了些。
連滄海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陸離的話,而是又探道:「依老夫所看,陸小兄弟不僅是修真人士,更是出自名聲顯赫的修真門派,天玄宗,不知老夫說的可准?」連滄海說著,又微笑地看向陸離。
陸離這一驚非同小可,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訝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連滄海含笑道:「小兄弟莫急,老夫並無惡意,來,快請坐。」
為了避免讓其他人也發現自己乃是天玄宗的修真人士,陸離只好暫時坐了下來,況且他也很想知道這算命先生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天玄宗的弟子。
連滄海喝了少許的涼茶後,須臾道:「我看小兄弟外表雖然風塵僕僕,但內裡卻有著一股修真人士的氣度在,我方才掐指算了一算,料定小兄弟必定是修真人士,又觀察了小兄弟片刻,發現小兄弟時不時往北面看去,似有歸心似箭之意,而方今最大的修真門派,正好在北面,老夫想小兄弟自然就是出自天玄宗弟子了,說起來,也只是隨口一言,但看小兄弟方纔的反應,想必自然就說對了。」
陸離鬆了一口氣,心想這老者說話也是有道理存在,他本是算命先生,能看出這點來,也是理所當然,當下恭敬道:「先生果然是妙法神通,你我素未聞面,卻能一眼看出,晚輩真是佩服了。」
連滄海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天玄宗乃是我們天下正道第一領袖,陸小兄弟能夠成為天玄宗弟子,日後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陸離卻是搖頭道:「先生言重了,天玄宗優秀弟子數不勝數,我只是區區一個無名弟子,實不敢承蒙先生這番誇獎,說來我資質尚淺,只是朽木一根,不可雕也。」
陸離心裡頓時想到這次前往鬼谷山,卻自己一個人陷進了血池,而蕭俊他們都能逃脫,想必就是自己實力不足,才不能避過這一劫難,若不是那魔教妖女破解了九宮秘術,自己早就死在暗道裡面了。
連滄海怔了一下,慈善笑道:「想不到陸小兄弟倒也會說笑話,不過依我算來,小兄弟日後必定能前途無量,只不過……」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沉吟了一下,又掐指算了一算,不知怎麼的,眉頭皺了一皺。
陸離本來聽連滄海這麼說,倒也有些憧憬之色,心想這次能死裡逃生,日後必定能大福,但是一聽到後面連滄海不由得變了臉色,自己心裡也跟著撲通跳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先生,只不過什麼?但說無妨。」
連滄海卻眉頭緊皺,道:「不知小兄弟可否伸出手掌,老夫需要看上一遍方能知曉小兄弟命數。」
陸離二話不說就伸出手掌,又想到連滄海乃是算命先生,看相自然要收錢的,便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連滄海。
但那連滄海卻不看那些銀子,只是緊緊地看著陸離的手掌,時而眉頭微皺,時而搖頭不語。
陸離看他這幅怪異神情,心下就更迫不及待,但也不敢打擾先生看相,只得在一旁耐心等待。
過了許久後,連滄海才緩緩開口道:「小兄弟,請恕老夫直言,你這可是曲命相啊。」
陸離怔道:「先生,何謂曲命相,還請先生賜教。」
連滄海歎息一聲,道:「所謂曲命相,是指你這一生多為坎坷,曲折不定,雖然最終命裡能遂人心願,但卻一生流離,在你身邊之人多半會離你而去,而你也再也無緣見到他們,這曲命相,禍根而生,亂裡不解,我平生卻從未遇到過,沒想到今日卻在小兄弟身上看出。」
陸離嚇了一跳,驚疑不定,道:「先生,你可有方法化解這曲命相嗎?」
連滄海卻是搖頭歎息,過了半晌,才道:「小兄弟,我問你,你身上可有攜帶什麼奇異之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