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冰芸咬牙堅持著,雙手合力在虛空中劃開,而半空中那九道不同的顏色亮光突然往不同的軌道射下。
按照不同的順序,射在了那九個宮格上。
突然,就在此時,前方的那尊巨大黑靈神像,也是微微轉動了起來,陸離眼睛豁然一亮,如同在黑暗中看到許久都不曾看到的光芒一般。
因為在黑靈神像的背後,竟然暗藏著另一條通道,而在通道的外面,竟然有陽光照射下來,看來只要朝著這條通道走去,很快就能走出去!
與此同時,令陸離意外的是,隨著九宮秘術一破解,又從石壁的上方出現另一道亮光,投射到地面上,然後緊接著好像啟動什麼機關一般,在他們二人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個暗格,一個古老的黑子緩緩落了下來。
這想必是他們聖教的東西,因此冰芸伸手接住,同時打開這個古老的盒子。
盒子裡面,裝著一個血紅色的圓石。
冰芸欣喜地道了一聲:「原來這就是血靈石嗎?」
陸離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也不說,他自己也早就猜到,這必定是他們聖教之物血靈石了。
而冰芸和黑衣女子這次來鬼谷山,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這顆屬於他們聖教的東西,血靈石。
「轟!」
突然,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怎麼,這暗道裡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般開始震動起來,整條暗道連那兩間石室也開始發生巨震。
看來,一旦破解這九宮秘術,這暗道便會地動山搖,不出半會的時間,整座的山洞都會坍塌下來。
陸離和冰芸同時變色,兩人對視一眼,便立即向黑靈神像背後的那條通道裡跑進去。
就在他們跑進去的時候,剛好身後壓下無數塊巨石,就連那尊幽冥聖王的神像,也是被壓的玉石俱焚,如同粉末一般。
陸離和冰芸想也沒想,一直向通道外面走去。
其實早在三百年前,魔教在月邪洞府底下創立鬼魅宮的時候,就在暗道裡修建了這麼一個通道,而只有啟動九宮秘術,把九宮秘術破解,才能從這條暗道裡逃出去。
這也是防止日後敵人入侵,便從這條暗道裡逃出去,一旦九宮秘術開啟後,暗道和石室就會一起坍塌,將敵人和月邪教無數秘密一同埋葬。
陸離和冰芸二人拚命地跑去,只覺得身後巨石壓下,轟隆聲不斷,估計裡面的暗道和石室早已跟鬼魅宮一樣成了廢墟,以後再也沒有人知道月邪教竟然修建了這麼一個隱秘的地方了。
難怪黑衣女子和老鬼曾偷偷進入月邪洞府不下數十次,但就是找不到血靈石,原來這血靈石竟然藏在如此隱秘的地方,估計就是鬼魅宮的人也極少有人知道,就算他們幽冥派的人繼續找上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也是難以找到血靈石。
通道裡的石壁震動不止,陸離和冰芸二人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少次又艱難地爬起來繼續往前走,陸離還好,只是冰芸之前用血餵了陸離,臉色蒼白不說,連腿腳都沒有絲毫力氣,陸離只得一路扶著她,氣喘吁吁地沿著通道外面跑去。
直到最後,他們二人才從通道裡跑了出來,見到的是青山綠水,白雲藍天。
原來這暗道裡是通往鬼谷山後面一座森林,跟陸離當初進入月邪洞府的洞口相差了甚遠,想不到月邪教的人心思如此狡猾,早在三百年前就想了辦法來對付他們正道人士,自己好從這條暗道裡逃之夭夭。
陸離大喘著氣,方纔那種在生死鬼門關狂奔的滋味,著實不好受,而且又要扶著冰芸,連自己也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
冰芸白皙的臉龐此刻有淡淡的灰塵,劫後重生的感覺讓她露出了喜悅,明眸之中似有晶瑩的水波,陸離不禁向她看去。
只是她雙手展開,對著白雲藍天:「我們終於活下來了!」
陸離笑了一聲,他放佛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笑容,不過冰芸卻在他的身旁倒下了。
就這樣昏迷了過去,倒在他的懷中,陸離抱著她。
那一刻,他什麼也不想,只是一定要讓她甦醒過來。
輕鬆了,歡愉了,解脫了,釋放了,什麼正邪兩道,什麼天下蒼生,與我又有何干係?
陸離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的身體,然後往森林裡走去,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溪邊。
把冰芸小心地放在柔柔的草地上後,陸離去小溪裡打了些水,然後慢慢地餵入冰芸的嘴中。
順便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布條,然後沾了些水,替冰芸輕輕擦拭著臉上的灰塵,還有那雙白皙的手。
突然意識到自己臉上也是沾滿灰塵,陸離傻笑了一聲,在溪水邊裡梳洗了一番。
他走回來,來到冰芸的身邊,突然腦海裡迴盪著她之前問自己的那番話:「如果今日我和你死在這裡,你心裡可會後悔嗎?」
陸離怔了一下,像是對冰芸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或許吧,我總歸要回去翠雲峰見曉沫師姐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心裡一沉,像是舊傷重新劃開一道傷疤,搖了搖頭,低低道:「如果和你就這樣死去,我也是幸運的吧,至少黃泉路下,我不會一個人孤單。」
陸離抬頭看了看天空,只是天突然變得灰色,也沒有了太陽,看來是要進入夜晚了。
陸離想著,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和身邊的這個魔教妖女已經好多天沒有進食了,如果今晚沒有找到吃的食物,自己或許還能熬上一天,但只怕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不行的。
心裡轉念一想,陸離便往身後走去,他是要在這片森林裡抓些野獸來,也好生起火烤點野味來充飢。
不過他沒走幾步,便又是怔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心裡想的話,為什麼自己或許還能熬上一天?而這個魔教妖女卻不能?他記得明明在暗道裡的時候,自己因為飢餓而昏迷了過去,為什麼醒來後感覺沒事一般,渾身都有了力氣?
陸離下意識地擦著嘴角邊,卻發現自己手上有著一絲淡淡的血跡。
他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原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是這個魔教妖女用自己的鮮血來喂自己,是這個魔教妖女把自己最後一份乾糧都餵給了自己。
而她呢?卻要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
陸離突然回頭,就那麼深深,深深地看著她。
冰芸的手微微動了下,陸離看到她手心裡的那一道傷痕,原來她就是用這隻手喂血給自己喝,才讓自己能夠活下來。
「師傅,你們可曾看到嗎?為什麼世人都覺得魔教中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是為什麼,她卻要這般對我?」陸離低低地念道。
沒有人回答,只有天空漸漸黑暗了下來,陸離快速地走進森林,背影沒入黑色之中。
究竟什麼是正道,什麼又是邪魔歪道!是何對錯,真能分得清嗎?
鬼谷山,這裡的黑夜顯得要比尋常地方更加的恐怖。
它並不是像其他地方那麼的悄無人聲,而是在這座深山老林裡,傳出一陣陣特別讓人心寒的聲音,時而如鬼哭狼嚎,時而如嬰兒哭啼聲。
這種聲音,自然是之前無極門魏雲所說的,乃是一種怪獸的聲音,名字叫蠱雕。
陸離知道後,也就沒什麼可怕的,只是為了防止怪獸偷襲,不得不凝神戒備。
他在小溪水旁的一片空地上生起了火,搭起幾根木架後,這才把手中抓來的一隻野兔子放到木架上烘烤。
火紅色的光芒,映襯在他的臉上,而那個白衣少女,就躺在他的旁邊。
陸離坐在火堆旁,細心地烤著手上的野兔,輕輕地轉動著,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野兔已經烤熟了一大半,散發出一陣誘人香味。
「娘,娘,……不要,不要啊!」這時,在他身旁的冰芸突然大叫起來。
陸離立刻向冰芸看去,只是冰芸還沒有醒來,仍舊在昏迷當中,想必是做了什麼噩夢,說些夢話。
不知道為什麼,陸離突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娘,娘已經過世三年了,在陸離心裡,從未忘記過娘。
難道身旁的這魔教妖女跟自己一樣,也是從小沒了娘親嗎?
「爹,爹,爹,……」冰芸的身子突然顫抖起來,然後一直叫著爹的名字。
陸離看她渾身發抖,好像在夢裡受到了什麼折磨一般,伸出手去,緊緊地握著冰芸的雙手,安撫道:「沒,沒有啊,你爹在這,你爹在這,他就在你旁邊。」
「爹,爹,我恨你,我恨你!」不料冰芸咬著牙大叫了一手,死死地抓著陸離的手,直到她的指甲都深深陷進了陸離的肉裡。
陸離只覺得雙手都痛了一下,但還是強硬忍了下來,還是緊緊地握著冰芸的雙手,只希望這樣能減輕冰芸在夢裡受到的痛苦。
我欠她的,也許一輩子也還不清……
陸離突然這麼想。
是誰在暗道裡用自己的血餵給他喝?是誰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而把僅有的一份乾糧也餵給了他吃?
陸離雙眼有些模糊,但還是忍著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冰芸終於漸漸甦醒了過來,陸離見她沒事,終於鬆了一口氣。
只是冰芸醒過來的那一刻,突然發現陸離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雙,看了一下,突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