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會說話.這在娟秀小男人平生裡是鮮少見過的.他除了用手摀住小嘴巴.就是一路小跑的走到了一群黑木耳中間.他滴溜著一雙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還不過癮.竟伸出手朝黑木耳的頭頂摸去.這一摸徹底激怒了眾木耳.那些氣勢逼人的黑木耳漸漸向著娟秀小男人聚攏而去.眼瞅娟秀小男人就要被裡三層外三層的黑木耳緊緊包圍時.
那個名喚「禪雨」的柔軟女子.俏麗起身.然後娉娉玉立的走到黑木耳簇擁著的首領跟前.作了一個揖道:「它還既然還會對我牽腸掛肚嗎.它不是心心唸唸盼著我死嗎.既能做出那種事情.還盼望著我回去嗎.它不覺得心中有愧.它不覺得做了這種事.還好恬不知恥的來奢求我原諒嗎.它到底當我是什麼.一個呼之則來呼之則去的玩物.亦或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瓷器.」
這一連串歇斯底里的質疑聲令那個傲然如風的黑木耳也耷拉了一下嬌俏可愛的木耳朵.渾身黝黑的木耳愣在原地片刻.那雙分不清是不是瞳孔的黑色珠子在看了禪雨零點零一秒後.終於黯然頹首道:「其實它並不是有意的.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它正在風中奔跑、雨中跳舞.根本就來不及回到族群發號施令.至於你為什麼會被追殺它真的一無所知.也就是在今時今日它陡然得知你即將要下嫁給一個凡人時.情緒突然失狂.這不一時沒忍住就開始戮殺族群眾人.你如果再不跟我們一起回去的話.恐怕木耳族就徹底將在世間消失了.」
「那與我又有何干.就算這事與它無關.那也抹不去我內心的傷痕.心一旦破碎.再有效的藥.都不可能完全修復如初.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要我回到那不見天日的木耳族.別開玩笑了.我死都不會回去的.」禪雨一邊說著一邊向完全摸不清頭腦的娟秀小男人慢慢靠近.剛一靠近其身.娟秀小男人就問出了自己內心憋屈了很久的疑問.「你叫禪雨.你認識他們.」
娟秀小男人之所以這樣問.只因在他們相處的這段時日.彼此都冠以「嗨.娟秀小男人.嗨.柔軟女子稱呼.」兩個人都不識彼此過去.兩個人也從來沒有想過去一探究竟對方的身世.所以在突然出現了這件事情後娟秀小男人剩下的只有詫愕不已.禪雨抬起了一雙盈盈欲滴的黑色瞳孔深情款款凝視著眼前心愛之人道:「夫君.我的確叫禪雨.而這些木耳卻是我的同類.」
一語如雷劈.禪雨的後面那句話深深讓娟秀小男人給呆住了.他渾身開始抽搐嘴角開始打顫.眼看就是要發瘋的舉動.禪雨趕忙就將他抱在了懷中.伸出纖纖玉手拍拍他的後背細心安慰道:「夫君.你別怕.別怕哈.我跟你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害你.你怎能在得知真相後.就這般如此膽小呢.夫君.不論我對你隱瞞什麼.你要記住我都是愛你的.」
「你給我走開.不要靠近我.你這個該死的木耳精.」娟秀小男人一把就推開了禪雨.傲嬌的站在原地.頭顱微微往上揚著.嘴角竟出現了冰冷與不屑.儼然與剛才的性情判若兩人.而那些緘默不語的黑色小木耳則耐心地待在原地看好戲.
「我的夫君啊.你怎麼了啊.」禪雨淚眼如花的盯著眼前那漸漸趨於形同陌路的男子.而娟秀小男人只是依舊的仰著頭看向禪雨.不說話也不做動作.就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彷彿那一眼就望進了滄海與桑田.直到此刻娟秀小男人心中才慢慢的清晰明瞭:「眼前這個朝夕相對了數天光陰的女子.打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他不知她從哪來.不知她的喜好.他只知自己喜歡她.這樣便好.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前這女子竟是一隻妖精.還是一隻木耳精.如果她不是木耳精的話.那麼他定會求得爺爺網開一面賜婚於他們.但如今這一切的美好願景都徹底被突然到來的變化完全分崩瓦解.他只能這樣狠下心來傷害她.以免日後造成的更大痛苦.」
念及畢.娟秀小男人咬住嘴唇就步履艱難的走到了禪雨的面前.尚蒙在鼓裡的禪雨看到娟秀小男人竟朝自己走來.心中所念的是.「他原諒了自己是嗎.肯定是他原諒了自己.」禪雨這天真如夢的想法在下一刻就徹底被冰冷的銳氣給扼殺在了搖籃裡.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朝自己痛下狠手的娟秀小男人.語氣薄弱的問道:「夫君夫君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娟秀小男人話還沒有說完.就朝屋外跑了出去.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翩翩下起.每一滴都深深地刺進了禪雨的心.禪雨眼角流下晶瑩的淚珠.她虛弱的看向那個在雨中跌跌撞撞的熟悉背影.用盡最後一口力氣撕心裂肺吼道:「夫君.不論你怎麼對我.我都是愛你如初的.就算你傷我再深.我都不會忘記那日梨花樹下的初相逢.」
這如泣如訴的纏綿情話令娟秀小男人的身子顫抖不停.回身轉眸的那一刻時.娟秀小男人再也忍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淚花.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般.一滴一滴流在兩個有情人內心最深處.或許這就是愛有多深.傷就有多深.一直冷眼靜立於旁邊看好戲的黑木耳首領.在看到禪雨被傷的不輕了後.便對著身後的部署耳語了幾句.那些部署得了命令就將陷入昏厥的禪雨裝在了黑木耳獨有的黑色木耳袋裡.領頭的木耳看到事情既然得到了解決.就用唇語說了幾句話後.眾木耳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連同禪雨消失不見了.
「這真是一個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愛情故事啊.不過這一切又與眼下的事情有何聯繫呢.」青年男假模假樣的擦了擦眼角根本就沒有幾滴的眼淚.他這挑釁的動作令娟秀小男人非常惱火.小男人正要出手教訓青年男時.那個一直沉浸在自我臆測中的萬千老者緩緩說了一句:「因為你所吃食的那些木耳不是普通木耳正是故事中的木耳族.而你肯定要問這些木耳既然是妖精.為何能夠輕易就被弄死.那只是因為你所用的幕布並非普通幕布.不信的話你可以展開那幕布一探究竟.」
青年男一聽到老者說「那幕布不是普通幕布時」眼角就放出了精光.他內心深處立馬就開始盤算著了「這幕布拿到市面上到底能夠換幾個酒錢.至於那些憂慮在此而早就被他拋諸腦後了.」幕布鋪陳而開始後.青年男才看清幕布裡的一切事物.這幕布長約百尺有餘.布料是罕見的上等漢白布.材質非常的通透靈明.而最為神奇的是這幕布裡所畫之物竟都宛如有生命般.它們竟然能夠隨著外界世
人的語調、心緒、身情和故事變化著不同的美麗風景
「這這這真是世間罕有的至寶啊.」青年男在原地嘖嘖稱奇道.隨著他不斷稱讚聲音還有他那手快的動作.不消片刻青年男就將幕布收了起來並緊緊抱在了懷中.娟秀小男人看到他那一幅小人樣.嘴唇譏誚道:「財迷.」青年男想要還嘴時.卻被垂垂老矣的萬千老人打斷道:「你不用如此.這東西自然被你發現了自然就是你的了.這幕布便是木耳族世代鎮守的奇物.而那些木耳族則是被它們世代鎮守的奇物所害.但據我掌握的情況.這奇物一直是由木耳族最位高權重的長者所看管.至於它為何會出現在那座房子裡著實令人猜疑啊.」
青年男自是沒有將萬千老人這段羅裡吧嗦的廢話聽在心中的.他此時只是想要知道這些事情為什麼會與他有關.只見他沒好氣地嘟囔道:「老者啊.你年紀大了.變得愛絮叨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咱們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呢.不要扯出這麼多沒用的好不啦.」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外來客.你信不信我抽死你.」娟秀小男人看到這青年男竟然這麼目中無人的跟自己爺爺大吼大叫道.內心頓時就冒出了一股無名火.正欲出手打他.萬千老人趕忙截止道:「怪我.怪我.年紀大了.就容易多說一些話.事情是這樣的.「秀秀回到青月村時.萬千老人便已然預感到了要出事.在看到秀秀失魂落魄神情時.萬千老人就更加篤定了內心的所猜所想.只是秀秀回來那一日萬千老人並沒有急著戳穿.而是私命他自己的貼身隨侍將秀秀關在了暗堂.萬千老人則在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獨自去了世代青月村族與木耳族交好之軸的地方.越靠近那裡萬千老人心裡就越在打鼓道:「希望這一切只不過是他自身的胡思亂想.」可這樣的願景終於在看到交好之軸破裂時.萬千老人徹底崩潰了.木耳族交好之軸的那裡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痕.在滾滾灼熱的地方還有一張帶著火帖之木的信封.萬千老人顫顫巍巍從滾燙的地方撿過了那個信封.看到裡面的內容後.萬千老人徹底不知如何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