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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集 即生為龍何必為難 文 / 淺黛縈雲

    正在她們二人說話的當口,忽聽得那孽龍恨恨地說了一句:「哼哼……我縱是死了,也不讓你們抓我去邀功……」

    什麼?!

    桃花樹妖跟她同時一驚。

    只見那奄奄一息的孽龍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力氣,大口一張,吐出一粒滾圓的紫紅珠子來,閃著強烈到灼瞎人眼的光芒,忽紫忽紅地變幻著,飛到了她們的頭上,繞著圈兒地飛著,速度越來越快,看著讓人頭暈。

    「不妙。」她低呼一聲,拉著完全不知其中厲害的桃花樹妖朝後頭飛去。

    就在她們飛離原地不到兩秒鐘的時候,身後便傳來一聲巨響,如驚雷,似山崩。

    「不要回頭看,閉上眼。」

    她大聲警告,然後將桃花樹妖整個擁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為桃花樹要擋住勢如破竹的猛烈氣浪。

    她吩咐了,桃花樹妖自然是不敢違抗,緊緊閉了眼,縮在她懷裡,心慌意亂。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桃花樹妖的雙眼已經閉得發疼,卻仍不敢睜開,只感覺到耳邊咻咻的氣流聲越來越弱。

    「好了,睜開眼吧,沒事了。」

    她鬆開桃花樹妖,如釋重負般吁了口氣。

    安全了麼?

    桃花樹妖趕忙睜開眼,按住突突亂跳的胸口,打量著四周,不由大驚——身前身後,頭頂腳下,全部是一片深紫色的濃密霧氣,混著淡淡的血腥味。天空湖泊,樹木山林,全都不見蹤影。留下的,只有那滿眼妖異的紫色,看得桃花樹妖毛骨悚然。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桃花樹妖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害怕地問。

    她撫著桃花樹妖的頭,笑了笑:「別怕,我們還在天上,下頭也還是沁湖,什麼都沒有變。只不過我們現在看不到罷了。」

    「是嗎?」桃花樹妖看著周圍微微流動的紫色霧氣,稍稍放下了心,但立刻又驚慌地跳起來,「那個醜八怪呢?它是不是也躲在這裡?」

    「沒有沒有,它已經跑了。」她攬住桃花樹妖,示意他安靜下來,「剛剛已經被它順利逃脫了。」

    「啊?」桃花樹妖瞪大了眼,「它……它不是受了你一箭嗎?!它根本逃不了了啊?怎麼又會……」

    「不錯,它本來是逃不掉的,但是……」她聳聳肩膀,頗為無奈,「卻沒想到這傢伙甘願自行毀去數百年修行,以此換來暫時的自由。」

    「百年修行?」我聽得一頭霧水。

    「它方才吐出的那粒珠子,正是它的內丹。它用上幾百年的修行,造出這無疆無界的紫霧林,就是為了將我們困在裡頭,讓它能順利脫身罷了。」說到這兒,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孽龍孽龍,既生為龍,到底不是凡品啊,寧死也不肯認輸,呵呵。」

    「你是說,這紫霧,是它給我們設下的監牢?」桃花樹妖大概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也因此產生了新的擔憂,「那我們豈不是出不去了?」

    「不會出不去的。」他一臉泰然,盤腿坐了下來,「這一招雖然厲害,但是不能持久。不出三個時辰,紫霧必會散去。且耐心等待就好。」

    「哦,這樣啊,那就好。」聽了她一席話,桃花樹妖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過來坐下吧,折騰了這麼半天,想必你也累了。」她閉上眼,頭也不抬地對桃花樹妖說。

    「哦。」

    桃花樹妖應了一聲,然後便緊挨著她坐了下來,學著她的樣子盤腿打坐,閉目休息。

    被她這麼一說,桃花樹妖還真覺得疲累不堪,經過剛才那些接二連三的驚心動魄,任是鐵打的人也會散了架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之後,不可遏止的倦意襲上眼簾。

    好睏啊。

    四周這麼安靜。

    桃花樹妖的身子再也坐不直,歪歪斜斜搖搖晃晃,最後乾脆倒了下去,舒服地趴在「地」上睡了過去。

    在天上睡覺,還是桃花樹妖有生以來第一遭。

    「桃花,醒醒啊!」

    熟悉的聲音在桃花樹妖耳畔一次次地迴旋。

    桃花樹妖動了動,卻懶懶地不想睜開眼睛。

    「起來啊,我們該走了!」

    兩隻有力的手直接把桃花樹妖拖了起來。

    桃花樹妖不情願地睜開了眼。

    啊?!

    眼前情景立即讓桃花樹妖睡意全消。

    紫霧果然沒有了,連漆黑的天空也恢復到白晝應有的明朗,明淨的白雲之間,竟投下一束暖意融融的明媚陽光。面前的斷湖,碧波微漾,湖岸上的樹木一棵也沒有倒,仍然傲然挺立,枝枝葉葉隨風搖曳,與投在湖水裡的倒影相映成趣。

    再低頭一看,桃花樹妖現下所坐的地方,卻是湖岸旁的泥地,難怪軟得舒服。

    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所有災禍都過去了?

    桃花樹妖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扭過頭,她正笑吟吟地看著桃花樹妖:「在天上睡覺實在不安全,所

    以我把你抱下來了。難得你竟睡得那麼沉。」

    桃花樹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剛剛突然覺得好累,所以就……」

    「好了好了,真是個瞌睡蟲。」她笑著拉桃花樹妖站了起來,「起來吧,我們該上路了。」

    「去哪兒?」桃花樹妖拍拍屁股,不解地問。

    「當然是找那條孽龍。照它那種德性,我怕它再闖下禍事。」她面露憂色,看向前方,「它已經受了重傷,跑不到太遠的地方。」

    「還要找那個醜八怪啊。」桃花樹妖有些不樂意地咕噥著。

    「當然!我們不能讓它有機會把其他的地方變成第二個青月村,走吧。」桃花樹妖的話沒有逃過她靈敏的耳朵,她一邊說,一邊拖著桃花樹妖的手朝前走去。

    她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雖然桃花樹妖真的不想再見到那個怪物,但是也不想看到再有生靈因為它的放肆無狀白白送掉性命。因為她常常對我說,上至黑巫族石女,下至小獸螻蟻,所有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不可以輕易踐踏。

    近朱者赤,以前從不在意別人「生命」的桃花樹妖漸漸被他同化了。

    「嗯,我明白了。」桃花樹妖抿了抿嘴唇,緊跟在她後面,繼續道:「不過,這裡已經沒事了麼?天氣好像都恢復正常了呢。」

    「是的,罪魁禍首已經逃走,估計也是不會再回來了。這青月村災難,算是結束了罷。」

    「太好了,我們的努力沒有浪費呢。」

    「呵呵……」

    陽光越來越好,照得整個世界那麼安全。

    青月村外的山路上,她們二人照例踏風低行,直奔百里之外的怨湖。

    她說那傢伙定是朝那裡竄去了,它傷口滴下的龍血,準確地報告了它的去向。

    桃花樹妖並不知道她是如何從廣闊的樹林繁雜的山石裡看出它留下的「龍血」,只知道跟著她,就一定能到達要去的目的地。

    怨湖,多麼耐人尋味的一個名字,不知道又會帶給她們一個怎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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