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莫長生極其乾脆利落的捨了那枚玉簡就走,然而不等他走出這合歡宗腳下,就碰上了將那枚玉簡獎勵給他的合歡宗掌門,孤月道君。
莫長生身子一僵,就站住了,恭敬地道:「見過孤月前輩。」
孤月道君雖說是腹中有子,卻也還未到大腹便便的時候,身量依舊纖細,面如冰雪,聲音冷凝:「你可是覺得我合歡宗的至寶,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竟然敢如此輕易就捨棄?」
莫長生倒真的沒有看不起小黃/片的想法。人各有愛,有需求才有存在的價值,只要不是用來荼毒未成年的,莫長生不覺得那些東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會那般果斷的捨棄了那枚玉簡,說來,也是著實沒想到這修真界的合歡宗已然走在了這修真界的前沿,連這樣的東西都發明出來了。而他自己,曾經也看過類似的片子,因此雖然驚訝,卻不會將那枚玉簡當做寶貝似的供著,一朝捨棄,也絲毫不覺得後悔。
只是這些話卻不能對著這位合歡宗的掌門說。
於是莫長生只能垂首道:「天地初開,即分陰陽,合歡宗的至寶,雖然出人意料,但卻又在情理之中,晚輩只覺其神奇。奈何晚輩今年年僅二十有三,心智猶待磨練,縱然心喜於能得到此物,卻又憂心自身道心不堅,因此而破了元陽。除此之外,方才覬覦合歡宗至寶之人眾多,晚輩堪堪練氣十二層的修為,不敢與之為敵。是以考慮重重,晚輩才會義無反顧的捨了那枚玉簡,逃脫離開。」
莫長生的一番理由也不算很是牽強,奈何他一說罷,就聽孤月道君冷哼了一聲,「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何必解釋這麼多?」
莫長生:「……」他心中想,若是他和孤月道君同等的修為,定然是會直言相告。正因為修為差距這般多,才會煞費苦心的想出這麼一個借口,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就把他給滅成灰灰了。
好在孤月道君也就冷哼了這一聲,便看著莫長生,淡淡的道:「此事便罷了。然,你終究幫了本君一次,免本君為難,本君也要還你一場因果才好。」
孤月道君說罷,袖口中便飄出一隻雙魚佩,「東九洲最東面的東陽島上,有一丹陽真人,其煉丹術出神入化,你拿著這枚雙魚佩去尋他,他便會收留你三月,教你三個月的煉丹術。如此,也算是本君還了你的因果了。」
孤月道君言罷,就飄然離去。
莫長生捧著雙魚佩,只覺有些事情,即使是他想要躲避,卻也終究躲避不了。
林四娘臨死前曾說,能救得了莫長憂的法子,就是讓他去東九洲尋找萬噬蟲,將萬噬蟲引到風烈陽的腦袋裡,令其吞食掉那塊奇石,以此讓風烈陽神智恢復。
而現在,在林四娘的一番有意作為之下,他提前十年進了修真界,也正因提前了這十年,莫長憂的身體還有恢復的可能,而他也恰恰尋到了一個最適當的時機,讓莫長憂得以恢復了自由身,風烈陽因此被其師祖灌下黃粱一夢,從此昏睡。
千幻道君又張了十年榜,高價尋找萬噬蟲。
莫長生因為前世曾經找到過萬噬蟲,生怕這次去了東九洲,也會有意無意的尋找到萬噬蟲,誤打誤撞,又救了那個風烈陽一次,令莫長憂無端難過,是以他出了逍遙宗之後,即便是明知玲瓏仙子留下的長生丹丹方背面,就畫了那位五靈門仙人的遺址地圖,竟也不曾想過要去東九洲一探。
孤月道君身為女子,又明知腹中懷了那人的孩子,卻依舊手段乾脆利落的將那個敢對她不軌的男人一劍斬殺,事後更是毫不後悔;莫長憂溫潤爾,卻自有其驕傲,無端被風烈陽當做爐鼎十五年,縱然風烈陽並非是有意為之,卻也使得莫長憂這十五年過得苦不堪言,後患無窮。
莫長生很清楚,如果將來真的有這麼一個機會,一個能讓莫長憂殺了風烈陽,並且沒有後患的機會,莫長憂絕對會比孤月道君當初下手還要毫不猶豫。
明知莫長憂恨風烈陽至此,莫長生只盼自己此行,不會碰上萬噬蟲,也沒有機會捉到萬噬蟲,即便是捉到了,寧可斬殺,也不能帶回逍遙宗。
再思及他煉丹十年,只學會煉製兩種丹藥,孤月道君所還的這場因果,卻讓莫長生無法拒絕。
莫長生捧著雙魚佩,心知這東九洲一行,已然勢在必行,便也不再推脫猶豫。
莫長生開始往東走。
一開始是步行,在城鎮外,還能偶爾使用飛行法器,待進了城鎮,就只能靠著兩條腿走路了。
等到後來,莫長生停留在城鎮裡面時,租了散修常用的小院子,停下來開始煉了不少丹藥之後,莫長生將它們拿去賣靈石,手頭越發寬鬆起來之後,這才開始偶爾乘坐短途的傳送陣法,節省了不少時日。
可即便如此,莫長生從五靈大陸中間,走到了五靈大陸最東面,隔海遙遙望向對面的東九洲時,也已經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
莫長生仍舊摸不到築基機緣在哪裡,深吸一口氣,卻也只能繼續東行,繼續走下去了。
只可惜五靈大陸和東九洲終究是隔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縱然是莫長生想要即可出發,卻也礙於修為,只能等待一個月後,五靈大陸才會開往東九洲的船隻共行。
按捺下心中焦灼的情緒,莫長生站在海邊,望著大海看了許久,才暫時安定了心緒,打算找個地方暫時住下來。
莫長生從海邊走下來,四下一看,就有早就盯著他的八/九歲的小男孩跑了過來,慇勤的道:「仙人可是要尋住的地方?小的自幼從海邊長大,對這裡熟悉的緊,要不讓小的帶仙人去認認路?仙人大方,只要
賞小的幾個靈珠就夠啦!」
小男孩很是機靈可愛,莫長生一見之下,莫名想到了家中的兩個雙胞胎弟弟,也不知他們此刻長成甚麼樣子了。
如此一想,莫長生對這小男孩也算是格外和藹可親了:「我要尋一處安靜安全的小院,大約要待上一個月,你可有推薦?」
小男孩笑得眉眼彎彎:「當然有啦!只不知仙人願意出多少靈石?或者是用丹藥付錢,也是可以的。」
莫長生想到自己煉製的那些丹藥,便道:「聚靈丹如何?」
小男孩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當然可以!原來您是煉丹師,恕小的眼拙,竟然沒能一眼看出來!您往這邊走,這北四胡同裡,住的都是煉丹師、煉器師、符師、陣法時等等有大才的仙人,您住在這裡,外面要是掛上個賣丹藥的牌子,保準都不用您往坊市上去,就有人來您這求丹!」
莫長生原本到了嘴邊的否認就嚥了回去。
「您要住在北四胡同裡,估計那些來往的私人商船,在走之前,也會來派人詢問您,是否願意搭船出行。到時候,您連那份出行的費用都可以省啦!」
莫長生並不覺得天上會掉免費的餡餅,也不打算真的就省下那筆花費,只是能在周圍都是煉丹師、煉器師的地方居住,倒也不錯。
於是莫長生在花了一瓶聚靈丹的價格,租下了北四胡同的一個小院之後,他就在北四胡同轉了一圈,然後聽了那個小男孩所提議的,找到了一家口碑極好的姓裴的煉器師的院子,然後對著煉器師的陣法打了一道靈氣,等待煉器師來給他開門。
結果來給他開門的並非是那位煉器師,也不是普通的僕人。
而是一個看起來像人,但是氣息卻和人不同的小童。
「仙人請進,我家主人正等著仙人。」
小童憨憨一笑,恍若真人。
莫長生腳步一頓,走了進去。
哪知他剛進了陣法,就被人給一把抱住了。
「長生長生,你也出來啦!練氣十二層?有你的!」
莫長生被來人抱得喘不過氣,使勁一推,才不的翻了個白眼道:「比不得你,裴、師、叔!」
卻原來,這位裴姓的煉器師,正是和莫長生三年未見的裴十三。
三年前,裴十三離開逍遙宗的時候,還是練氣期圓滿的修為,可是如今,裴十三已然築基。
莫長生很是為裴十三高興,裴十三也為能見到好友而高興。
只是在放開莫長生時,裴十三看著莫長生,忽然皺了皺眉,爾後才笑道:「快進來快進來,我們好好喝上一頓,我給你講講我築基的事情,你再與我說說你這些日子來的事情!」
莫長生也不推卻,就和裴十三一同走了進去。
二人一面喝酒,就見那個給莫長生開門的似人非人的童子站在那裡為他們唱歌助興。
莫長生很是好奇的問道:「這就是傀儡人?我當初只知道你對這個極有興致,卻不料你竟然真的將這傀儡人給煉製出來了。」
裴十三聞言就覺口中泛苦,拉著莫長生就是一通訴苦:「長生你不知道啊!我這是給人騙了!這傀儡人,其實是我偶然入一仙人遺址時,意外學到的。奈何那位仙人處自有禁制,非得我學完了這等好手段之後,再立下不得將這傀儡人肆意販賣、亦不得隨意授徒的誓言之後,才許我離開。如今我就是能煉製出來再多的傀儡人,也不能賣了它們掙靈石啊!」
裴十三還有一句話沒說,偏偏,這煉製一個傀儡人的花費巨/大,簡直大到了他煉製完兩個傀儡人,身上就立刻兩袖清風了。害得他就是想要即刻返回宗門,爾後回家,都是不行了。
莫長生聽到裴十三學會了這麼一門失傳已久的手藝,立刻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別得了便宜賣乖啦!就算這傀儡不能拿出來賺靈石,你學的好了,將來還能用它們來防身,豈會浪費?」
裴十三想到自己乾癟的儲物袋,只覺更苦。
灌了一壺酒,才擺手道:「不提這個了,不提這個了!對了,我煉製出來了兩個童子,雖然都沒有修為,但是平常看個門,唱個曲兒,種點靈植,權當是逗弄著玩了。我這裡有一個童子看門就夠啦,這個給你!」
然後一拍儲物袋,一個穿了一身紅彤彤的的衣服的童子,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張著短短的手臂,直接撲向了莫長生。
裴十三:為什麼他會覺得這個童子,比給他看門的那個童子更有靈性?不都是抽離的妖兔的魂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