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小金蛇是如何的羞澀而欣喜,莫長生端坐在客棧之中,卻是苦惱至極。
他苦惱的,並非是三日後,合歡宗所舉行的那場比試,而是他壓根問不出來這合歡宗的至寶究竟是何物。
此地終究是合歡宗腳下,莫長生一而再的詢問,結果要麼就是被對方怪笑一聲,飄然離去;要麼對方就用一副「你怎可不知此事」的目光詫異的看著,久而久之,莫長生問了幾個人,也懶得再問了。
左右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奪魁,那就且行且看罷。
莫長生這樣想罷,在客棧裡佈置好了陣法,就數了數身上的靈石,末了才發現,他身上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二十塊下品靈石,其餘賣了丹藥換來的靈石,都付了客棧的房錢。看起來不少,但是修真界的遠程傳送陣價格極高,單單一趟就需要幾塊中品靈石。如此再看,莫長生只覺自己窮困潦倒,頗為不安。
因此剩下的這幾日裡,莫長生也就沒有再出門,而是待在客棧裡,安心開始煉製丹藥。
莫長生在小山谷閉關十年,除了每日的刻苦修煉,就剩下了在小山谷中種養各種靈植。他本就在種養靈植上頗有天賦,因此十年下來,那些普通的靈植靈草,也被他種下了不少,儲物袋的玉盒裡存放了不知凡幾。
如今莫長生要煉丹,倒也不必再去搜羅靈草,他原地取出煉丹爐,再分別取出兩種不同的煉丹材料,就地開始煉丹。
莫長生學煉丹,並未請教過逍遙宗的煉丹師,而是直接師從玲瓏仙子,依靠玲瓏仙子留下來的煉丹心得,還有基本煉丹書籍,就這麼自己學著煉丹。
然而煉丹一道,非數十年不能全部掌握。
莫長生只學了十年,還不曾有人教導,又把大部分時間花在了修煉和畫符之上,因此這十年裡,他也只學會煉製了兩種丹藥——一為聚靈丹,二為駐顏丹。
這兩種丹藥,也是修真界最不可或缺的兩種丹藥。無論他何時何地煉製了,到了何處去賣,總歸是有人願意收的。
莫長生對此倒也不覺得著急頭痛。
畢竟,他已然有了旁人不敢想的制符天賦,在無人教導之下,只憑著那枚五靈符菉的玉簡,就學了一手上好的制符手段;於種養靈植之上,也有些天賦;甚至於在煉器一事之上,裴十三待在小山谷七年,也教了莫長生不少,莫長生如今於煉器一事上也算粗通,至少,每煉製十件同樣的法器,總有一件能煉製成功,莫長生已然心滿意足了。
至於煉丹,雖然到目前為止,他也只學會了煉製聚靈丹和駐顏丹,不過有了這兩種丹藥,他這一路歷練的花費倒是無需擔心了。莫長生這樣想著,也全然不為自己還不曾煉製出其他任何一種丹藥而著急了。
莫長生閉關三日,一共煉製了十二爐,其中兩爐一顆丹藥也沒有煉製出來,兩爐中只得中品丹藥,其餘八爐,煉製出來的則全是上品的聚靈丹。
聚靈丹和駐顏丹也僅僅是練氣期修士所服用的丹藥,並不算太難煉製。因此一爐丹藥也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顆。如此算下來,莫長生這次所得頗多。
將煉製完的丹藥每十顆為一瓶裝好,莫長生打坐一遍,爾後沐浴一番,就起身,前去參加合歡宗所舉辦的那場比試了。
雖然莫長生既不知道奪魁之人的獎勵究竟是什麼,亦不知道第三場比試的內容為何,他這僅僅會煉製兩種丹藥的煉丹水平,又能在第二場比試中撐上多久,不過……正如溫鈺之所說,能找個機會和其他十一個練氣期修士切磋一番,那一塊下品靈石花得也算是值了。
於是莫長生就抱著和人痛快的打上一架的心思,來到了比試場地。
溫鈺之比他還早到一會,見他來了,大聲喊道:「長生道友,來這裡!」
於是一堆人朝著二人看了過來,似是想知道那個被喚作「長生」的人是誰。
莫長生只好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就聽溫鈺之絮絮叨叨,似是正打算著該去挑哪個擂台,勝算才大。
莫長生倒也不奇怪溫鈺之會這樣想,因為這次參賽的都是練氣期的修士,溫鈺之如今是練氣期十層,在練氣期十層之上,尚且還有練氣期十一層和練氣期十二層,以及練氣圓滿期的修士,溫鈺之想要挑個勝算大些的擂台再去比拚,倒也不令人奇怪。
不過莫長生已然是練氣期十二層的修士了,他身上又有火鞭、血梧桐木的弓箭還有一張金色漁網三件法器,他稍稍看了看,就跟溫鈺之道別,然後,就直接跳上了一隻還空無一人的擂台上。
溫鈺之:「……」這人難道真是為了痛快的打上一架才來的?
第一場比試已然開始,莫長生自個兒跳上了一個空空如也的擂台,自己當了守擂之人,等著其他人來挑戰他。
只是莫長生跳上擂台的時辰太早,眾人都以為他實力太強,因此多番猶豫,仍舊不敢上前挑釁。
於是莫長生筆直的站立在擂台上守了小半日,也沒能守到一個挑戰者。直到他都打算放棄守擂,乾脆也去做挑擂之人的時候,莫長生才千辛萬苦的盼來了一個挑擂之人。
挑擂之人是一個手持橫笛的飄逸男修,看修為只有練氣九層而已,一上擂台,沖莫長生一笑,就執起橫笛,開始吹奏起來。
莫長生一怔,卻聽那笛聲中卻帶了重重的殺伐之氣,欲要殺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心境。
一時之間,只覺心緒暴躁,雙目赤紅,原本平和的心緒紊亂無比。
莫長生這才知曉,這修真界的修
士諸般手段,他如今見識的只是其中的萬分之一二,即便他有著練氣十二層的修為,也未必就能贏過對方。
如此想來,莫長生以指甲掐手心,血珠滲出,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一瞬,隨即吞下一顆清心丹,然後便舉弓搭箭,朝著那手持橫笛的男子的橫笛直射而去!
男子欲躲,奈何他的修為顯然比不上莫長生,莫長生手中的血梧桐木的弓箭,更是上品法器,一箭而出,那橫笛轉眼就被擊落!
莫長生再一揚手,就見那滿身池紅的箭矢就攜著那只橫笛飛入了莫長生手中。
那男子立刻惱了:「那是我的東西!」
莫長生側首看向擂台上那位「評委」——合歡宗的築基修士。
那位築基修士只道:「你若此刻認輸,東西就該歸還於你。」
相反,如果此刻還不認輸,還要繼續打下去,那麼這東西莫長生提前收了,那就是莫長生的東西了,給與不給,都由莫長生自己做主。
男子很是惱怒:「我們宗門內的比鬥,各人的法器都應當歸還各人的,怎的合歡宗如此不守規矩?」
那位原本靜默無聲的合歡宗築基弟子,這才驀地睜開雙目,凌厲地瞪了那男子一眼,方才道:「合歡宗自然只守合歡宗自己的規矩。你報名參賽之時,沒有好好看合歡宗的規矩,此刻又能怪誰?」
果然,從古至今,喜歡從頭到尾把所謂的門規或者「說明書」看上一遍的人,從來都是少之又少。
男子立時無語。
莫長生把玩著那只橫笛,只問道:「你可認輸?」
男子當然不肯,昂首道:「寧死不服輸!」
然而這男子最後還是認輸了。
合歡宗舉辦的這場比試之上,顯然是沒有什麼「點到為止」、「不可殺生」的規矩的,參加比賽的除了宗門弟子,還有各路散修,除非對方主動認輸,否則就是真的出手殺人的,也並非是沒有。
莫長生自覺自己是好心腸,在收了這男子的一隻橫笛、一把月琴還有一把長劍之後,反手持劍,最後問了那男子一句:「你、可、認、輸?」
男子終究是捨不得自己這條命,又明知眼前這人完全打得過自己,想殺自己也只是一念之間而已,咬牙道:「我認輸。」
莫長生收了劍,就見男子跳下了擂台,他這次把最後從男子身上奪來的那把長劍丟了過去:「按照規矩,橫笛和月琴是我的了,這把長劍,還是你的。」
男子哼了一聲,接了長劍,這才狼狽離開了。
莫長生瞇著眼睛站在擂台之上,心中只覺高興。
他原來想著,自己只能通過煉丹來賺靈石了,卻忘了還有打架這個法子來賺靈石,而且,這法器是他光明正大贏來的,就算直接拿去賣,那也無人敢說他的不是。
他站在擂台之上,只等著再從別人手中再討些法器來。
可惜大部分練氣期修士都還是很窮的,身上只有一兩件法器,法器被莫長生一奪,他們當即就認輸,絲毫不給莫長生能拿到法器的機會。
因此一天下來,莫長生接連打退了十一個人,手上除了頭一個對手給他的橫笛和月琴,卻只多了兩把法劍和一隻葫蘆,再無其他。
莫長生覺得自己收穫太少,可是看到了他的收穫的溫鈺之卻格外眼紅,瞪著他道:「你還不知足?我跟你說,這兩把法劍就算了,只是普通玩意兒,這橫笛和月琴,可都是那些樂修尤其喜歡的法器,我瞧著這兩樣東西的品階都不低,你這可是賺大發了,碰上了一個樂得挨宰的冤大頭;還有這葫蘆,我看這葫蘆困人的本事不大,但是內裡的空間卻是比平常的葫蘆大多了,你用這葫蘆來釀酒或者是做別的,不是比平常的葫蘆好多了麼?」
莫長生被溫鈺之這樣一提醒,也頓覺如此。無論如何,今日打了這麼一整日,不但領略到了不同修士的不同手段,還得了這幾樣法器,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虧了。
就算明日的煉丹比試上,他從第一局就被刷下來了,也不覺得虧了。
莫長生這樣想著,就對溫鈺之格外笑瞇瞇的,特特邀請溫鈺之去吃酒。
溫鈺之今日也是贏了的。只不過他不是守擂成功而贏的,而是在中途挑了個守擂者,由此而獲勝的,手裡也沒賺著什麼東西,雖然對莫長生有些小小的嫉妒之心,但是在莫長生說要請他吃酒之後,那點子嫉妒也就立刻煙消雲散了。
莫長生原本以為,第二場的煉丹比試,他是必輸無疑了。畢竟,他煉丹十年,至今也只會煉製兩種丹藥而已。旁人若是問他會不會煉丹,他都會格外羞愧,口稱不會。
然而第二日的比試,首先是識丹、辨靈草這兩項。
莫長生煉丹雖然只會煉製兩種丹藥,但是識丹和辨靈草還算精通,一來他到底有莫長憂那個兄長,莫長憂在他學習煉丹之後,就拿了不少各種各樣的丹藥來供他學習觀看;二來莫長生本身就是種養靈草之人,分辨靈草,還不在話下。
因此前面兩場雖然驚險,莫長生卻依舊勝出,熬到了最後一項,比試煉丹。
莫長生之前拿到的那張紙上,並未說明煉製何種丹藥,因此到了今日合歡宗弟子上前宣佈比試規矩,他才明瞭。
「……諸位可選擇煉製雙修助興丹藥或者駐顏丹藥,凡煉製的丹藥,以煉製成功的品階和數量為評比標準。」
莫長生聽了,這才默默想到
,他現下所處之地,正是合歡宗腳下。
而依照合歡宗的喜好,會要求他們煉製助興的丹藥或者駐顏丹藥,也並不應奇怪。
莫長生十年間只學會了兩種丹藥的煉製,可是一旦煉製出來,卻是十爐丹藥之中,能有七八爐皆是滿丹。
這次端坐擂台之上,莫長生和身邊其他人一樣,都煉製了三爐丹藥。
前兩爐丹藥皆是滿丹,煉製出來,合歡宗的童子上前一數,滿堂皆驚!
「滿丹?兩爐滿丹?怎麼可能?」
「他才多大年紀?怎會有這個本事?」
「假的吧?該不會是這人與合歡宗有甚麼關係?」
……
莫長生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學了十年,只學會煉製兩種丹藥的人少之又少;可是,煉製出來的連續兩爐丹藥都是滿丹的人,就更如鳳毛麟角了。
於是很自然的,莫長生最後一爐丹,全廢了。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
可是即便如此,莫長生也順利進入了第三輪比試。
眾人原本以為,這第三輪比試,當比前兩場比試更難,結果進入第三輪比試的總共有十二人,這十二人從比試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面上都極為古怪。
莫長生面上的神色最為詭異。
然而更讓莫長生意外的是,最後站出來,宣佈這場比試結果的人,竟是合歡宗掌門。
合歡宗掌門名號為孤月,其人也如孤月一般,面如冰霜,清冷無比。
她站出來的時候,眾人皆是跪倒。
孤月道君卻不管旁人,逕自走到了莫長生面前,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莫長生還未答話,那孤月道君就忍不住撫著肚子再次追問:「本君問你,本君殺了這腹中孩兒父親的事情,若是如你所言如實相告,這孩兒當真會不與我生分?」
眾人:……他們只以為孤月道君的孩兒是露水情緣而來,誰也沒料到這孩兒的父親竟然被孤月道君給殺了?而這場比試,卻原來只是孤月道君苦惱於不知是否該對這孩兒告知真相,才會舉辦!
眾人頭伏的更低,只盼自己從未聽到這件秘辛之事。
然而被孤月道君站到面前來追問的莫長生,卻沒那個福氣了。
他也沒料到那個猜測,竟然是真的,只好抬頭,盡量和孤月道君一樣的面無表情,道:「晚輩只問,前輩可曾後悔當日殺了那人?若是重來一次,前輩可會依舊殺了那人?」
孤月道君眉心微微舒展,冷冷的道:「五靈門下,合歡宗縱然奉行以雙修提升行為,然,合歡合歡,自然當兩廂情願,才得行合歡一事。那廝敢行如此之事,即便重來十次,本君照殺不誤!」
莫長生平靜的道:「既如此,前輩何須擔憂?」殺都殺了,且是該殺之人,又有何需要後悔的?
至於那個孩子,只要好好教導,相信也不會有什麼的。
孤月道君「嗯」了一聲,深深地看了莫長生一眼,就乘著飛行法寶離開了。
留下來的合歡宗弟子,則宣佈莫長生此次奪魁。
莫長生在接過兩枚玉簡的獎勵之後,將玉簡給他的那名合歡宗弟子亦衝他擠眉弄眼的笑道:「那枚記載了極品雙修之法的玉簡,我等且不敢看;但是另外那一枚……這位道友,何不大方一些,讓我等一觀?」
然後不等莫長生反應過來,那位弟子就將「另一枚」玉簡打入靈氣,伸手將玉簡往上空一拋!
眾人往上空瞧去,只見一男一女的幻化之象,正在花園之中,其餘幻化之像在賞花之時,背地裡行*之事!
朦朧之間,還能聽到隱約呻/吟的聲音。
莫長生:「……」
眾人:「果然不愧是合歡宗的至寶!這等又有畫面,又看著跟真人真事似的……咳咳,看起來最讓人欲罷不能啊!」
「就是就是!聽說後面還有男男龍陽之事,還有那等妖獸……」
「哎呀!我得吞上一顆清心丹,省的一看之下,守不住元陽了。嘿,你說,那個奪魁的傢伙,他每日守著這麼一枚寶貝,他還能守得住元陽麼?」
……
莫長生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竟從不知,這合歡宗的至寶,竟然是修真界版的毛片!還是男女版、男男版、連妖獸版都有的帶了故事的顏色片兒!
莫長生捏著那枚所謂的極品雙修功法的手越發收緊,臉一黑,乾脆棄了那帶了顏色的各種片子的玉簡,憤然離去。
然而莫長生一走,那黃/片兒玉簡就被一道金色的影子給咬了一口,消失了。
眾人連連歎氣。
不歎那莫長生不識好物,只歎自己……出手忒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