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盯著羽妖頭頂那雙精緻的雙燕髮髻,兀自有些出神,連接髮髻的那根鳳釵,玉石而成的眼眸有耀眼的紅光一閃而逝,羽妖微微抬起下巴,鳳釵上盤錯在一起的那雙珠串,頓時發出悅耳的叮噹之聲
子玉有些窘迫的衝著羽妖說道「鳳儀殿到了,記住想要活的長久,就休要多言!」子玉惡狠狠的瞪了羽妖一眼,羽妖微微低頭道「子玉仙童,煙蘿子記下了!」
羽妖突然對凶巴巴的子玉仙童有了全新的認識,雖是他還沒有恢復自己的視力,可羽妖怎麼就覺得子玉好像有某種維護之意呢。還不及細想,子玉的聲音已自耳邊傳來。
「煙蘿子?這麼怪的名字,也就月老上仙想的出來!」
「子玉仙童,您也覺得這名字有些怪異嗎「羽妖黑白分明的眼眸之內多了些認同的欣喜。
子玉不語,半響才道」娘娘若是問起,你便說是月老賜名即可「
「是!」羽妖覺得眼前似乎有特別明亮的光線,晃得自己眼皮發澀發緊,雙眼似乎被某種莫名的力量控制住,沒法張開,眼皮之內火辣辣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著,羽妖就要用用雙手揉眼睛,卻被子玉喝住了
「別動!「
「仙童,我的眼睛好難過」
子玉卻一語不發,只是輕舉拂塵,將羽妖的雙手定在身前一動不能動,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視力居然恢復了
「不用謝我,我可不想你碰壞娘娘種的」玉牡丹」到時候娘娘怪罪,我可擔待不起「」小妖自會小心!「」這樣最好!「子玉說著已走在了前面」子玉仙童,小妖有一事不明瞭!「」什麼事,說吧!「」仙人不是該御劍飛行和騰雲駕霧嗎,可現在看來與傳說的並不完全一致!「」御劍飛行和騰雲駕霧,本是仙家具備的最基本的技能,使用起來當然不費吹灰之力,只是這些只是自身修行達到一定積累的回報,只有真的需要之時才會使用。「
「你們地界的妖怪,修行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御劍飛行和騰雲駕霧的!」
煙蘿歪這頭看著子玉一張一合的嘴,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哦,所以修仙者只是把這些當作輔助的工具,想要修煉達到一定的積累才能夠升仙是嗎?若是能升仙就好了,我就可以」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子玉打斷了。」這就是你們地界妖怪的誤區,既然覺得修煉辛苦,又何必搶破了頭也要位列仙班,殊不知成仙也要講究仙緣,若是緣淺福薄也是不能升仙的,又有那僥倖升仙的,便覺得可保一世無虞嗎?「」哦,不是這樣嗎?「」大錯特錯!「子玉轉身,羽妖看到一個不同以往的子玉仙童,他臉上的肅穆和一個清修的道士一般無兩。」成仙只是修行的一個階段,就和你修煉百年化成人形是一個道理,仙人若是犯了錯,自有天條約束,仙人不過比普通人或者妖少了幾多輪迴而已,時間到了也是要併入六道輪迴之中,也有標準,也會因前世功德和惡業墮入無間地獄,這其中的酸苦滋味,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懂得。「
羽妖歪著腦袋,若有所思的看著子玉「這樣說來,做神仙需要守的清規戒律也是不少,貪嗔癡念絕,愛恨愁意消。」
「嗯,孺子可教也!」
「這我就不明白了,即是如此,那升仙來做什麼!」
羽妖的問題,讓子玉一時語塞,羽妖突然大悟般笑笑的看著子玉「我明白了,子玉仙童這是在考驗小妖的意志和決心」、
「您放心,小妖一定不負仙童和娘娘所托,小妖已對霓裳羽衣舞悉心琢磨,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了改進,仙童放心,小妖保證可以討得」天帝的歡心這幾個字還沒出口,子玉已憤怒的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住口!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子玉逼近羽妖,他的頭以壓迫式的姿勢向羽妖靠近
羽妖頓時覺得有極大的壓迫之力,她想要別過頭去,卻被子玉扳過頭來
「想逃,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怎麼沒想想,這句話說出來得有多少人跟著你遭殃!」
「小妖只是說出了仙童心中所想,這有什麼問題!」
「居然不知悔改!你就跪在這裡,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才可以見王母娘娘「子玉毫不憐惜的將羽妖推到在地。
羽妖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冰冷的地面,痛,膝蓋處重重的砸在一塊青石之上,她若不是一隻羽妖柔韌性極好,怕是此時早已香消玉殞了,羽妖抬起頭,水霧樣的眸子閃著委屈的光澤,子玉有些不忍,正要說些什麼,羽妖卻已垂下頭,子玉本以為她會落下淚來,可她只是安靜的跪在鳳儀殿的青石階上,雙燕髮髻服帖的由精緻的鳳釵穿插而過,細細長長的珠串安然的垂在羽妖的肩背上,似有若無的閃著七色的光華。
子玉有些窘迫的一甩拂塵,轉身踏在鳳儀殿的青石階上,再回頭看時,羽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子玉一頓腳。身體已到了鳳儀殿之內,只遠遠的透過七彩煙雲,看到羽妖垂頭跪著的姿勢,子玉心裡頗為動容,也只是歎了口氣,整理一下儀容和神情,這才進到鳳儀殿的內部。
羽妖跪在鳳儀殿外,週身被七彩煙雲所遮蔽,空氣中飄來牡丹濃郁的馨香,羽妖微抬頭空氣中的香味帶著點點嗆人的霸氣,這味道羽妖很熟悉,月城的女子
最愛在三五月間,牡丹盛放的時節,同游賞花,這香氣和月城的牡丹很像,同樣雍容典,華貴霸氣,對於月城尚未出嫁的女子來說,牡丹是吉祥如意的象徵。所以即便此花種植起來頗為費神費力,可只要花開,花香就會瀰漫整個月城。
這樣的日子總是羽妖--丫丫最最幸福的時節,她會和小夥伴雪兒奔走在月城的巷尾街頭,將歡笑撒的整條街都是,直到傍晚時分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娘親身邊,娘親總是邊斥罵著邊寵溺的為她擦拭臉上的汗水。
羽妖記得娘親是不喜歡牡丹的,她曾說「盛開的如此艷麗恐有短命之像!」每每此時娘親都會親暱的撫摸著羽妖亂蓬蓬的頭髮說道「娘親不要丫丫做牡丹,如此嬌艷盛氣凌人,受百花妒忌,娘親只要丫丫做一株普通的籐蘿可以依附在大樹的身上,得以平安喜樂」」娘親,您說的籐蘿就是大樹上那些盤根錯節的絲蔓吧!娘親,丫丫不要做絲蔓,要做大樹,可以讓絲蔓依附「」傻丫頭,這股不服輸的倔勁也不知道像誰「說著娘親的眼角再次現出了淡淡的憂傷,羽妖知道娘親是又想起阿爹了。
羽妖在月城的日子,雖說算不上有多富足,卻也過的有滋有味,唯一遺憾的便是娘親深夜思念阿爹的歌謠總是讓羽妖處於不安的狀態。
時光總是這樣倏忽而至,又如流水般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消失於無痕,羽妖也記不清楚自己在這鳳儀殿外跪了多久,天庭之上沒有晝夜的分別,羽妖又陷入鄉愁之中不能自拔,只是覺得週身的七彩雲霧越來越濃稠,而鳳儀殿內「玉牡丹」濃郁的馨香正在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