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命不該絕,滾下懸崖時,老六在前墊背,大黃在後得到緩衝。落地後跳起來發現王老六死了。為謝救命之恩,臨走前在王老六臉上啃了一口。
大黃並未走遠。王老六辦喪事,大黃在山上看著,埋葬王老六,大黃近前觀望,看著王老六入土,才恨恨的離去。
畢竟不是城市,大黃在山區裡轉悠,生存成為主要問題,狗狗們在外面野跑並且發現大黃,見大黃屬外來之犬,遂群起而攻之,反而有數條被大黃咬傷並被俘獲成為幫兇。
王家嶺的秋天很美,群山環抱、松濤陣陣。胡翠華帶著留根在自家地裡採摘豆角。
留跟自在慣了的人,被王和順整日封鎖在家裡,不耐煩起來,嚷叫著出門玩。王和順被吵得有點煩了對母親胡翠華說:「娘,你也別老在家呆著,沒事的時候,帶著留根到山裡轉轉,總比家裡強啊。」
胡翠華愁道:「行到行,只是我怕看不住他。」
「這個好說,我給你準備一個結實的鐵鏈子,拴住他,肯定沒問題的。」王和順說。
「就依你。」胡翠華開始牽著留根在梯田里、山溝裡轉悠。趕上農活的時章,還能做點事。轉悠的多了,胡翠華發現,每當留根到王老六墳前時,便不再吵鬧,也不用鐵鏈子拴著,默默坐著,不像生病的人,倒像一個嚴師面前乖乖的小學生。胡翠華心想道:這裡沒有屠宰場,留根大概聽不到狗的慘叫罷。將那鐵鏈放在地頭,任憑留根玩耍。
這一日合當有事。胡翠華正鑽進一人高的玉米地裡摘豆角,猛聽見留根大聲的喊叫,好像很興奮的樣子,趕忙跑出來,發現地頭上,蹲著一群狗,為首的正是大黃。
大黃所受之傷已經自愈,渾身毛髮已經退去,臉部變成花色,很像白癜風。其他狗狗們也是這個樣子,不像是狗,倒像一群餓狼,個個呲牙咧嘴,上門要債一般。
留根傻乎乎的仍坐在墳頭,好像沒聽見,倒饒有興趣的看著大黃它們傻笑一個不了。胡翠華見來著不善,跌跌撞撞欲來救留根,邊跑邊喊道:「留根留根,你快過來呀,來奶奶身邊來。」只見大黃「汪」的一聲朝胡翠華撲來。胡翠花以往所見之狗不是拴著的就是圈著的,哪見過此等陣勢?早嚇得沒了主意,愣怔之間,那狗已撲過來,「哎呀」一聲,撲地便倒,任憑一群狗在身上撕咬著,胡翠華眼看著就斷氣了。
天色將晚,王和順覺得母親應該回來了。心想:莫不是出什麼意外了?忙忙的走出門去,先去自家地裡尋找,因為老母親出門時說過要去自留地裡摘豆角呢。
緊走幾步,發現老母已經死在墳地裡。只是不見兒子留根,四周探望,遠遠的看著一群狗向山上跑去了,還隱隱的看見一個人在跟著。見到墳前的鐵鏈子,心中一驚:難道狗能解開?真是見鬼了。
招呼人將老母抬回家,請王村長過來商量後事。王村長問明原因搖頭說道:「這就很奇怪了,為何這條狗老和你家裡人過不去呢。你們是不是做下什麼事情了?」
「唉,別說了,人已經死了,還是入土為安罷。」王和順真的不願再提起往事,心想這大概就是報應罷。
此事傳一個不了,村裡人七嘴八舌起來,村委委員黑蛋高門大嗓道:「和順,是不是你們回家給王家嶺帶來災難了,啊。為什麼接二連三的出這類惡事呢?你看看啊,先是你爹被狗撞下山崖,後來你家留根總是用鐵鏈子拴著,再就是你媽被狗咬死。是不是啊,我看你就不該回到村裡來。」
一席話說道疼處,其他人附和說:「就是呀,我家的狗也不見了呢,不知去哪裡了,失蹤了。」
「真的是呢,我家的狗也不見了。對了,我前些日子好像看見一群狗來著,裡面好像有我家的狗呢,可也作怪,狗是認主人的呀,我隔遠處喊了幾聲,我家的狗沒應聲啊。」又有人說道:「王老六回來這才幾個月啊,真不知造下什麼孽了啊?」
人們七嘴八舌胡亂嚷道。
胡翠華的死屬於非正常死亡,沒出三日,埋了。喪事辦完,大家返回到王和順家,準備吃一頓謝客的飯,這喪事就算結束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不再說笑不再埋怨,均沉默不語,大概是這些天的突發事件壓抑的罷,都盼著早早吃了飯離開這個鬼地方。
王和順和大姨子賈紅梅跑前跑後地忙,遞煙倒水,謝一個不了。
賈冬梅可顧不上招呼大家,正躺在炕上肚疼呢。王和順聽見媳婦在叫喚,趕忙入屋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啊?」
「哎喲哎喲,我疼得不行。」賈冬梅只顧哎喲了,哪能顧得上回答。
王和順趕緊問村長道:「村裡的車誰在啊,將媳婦送醫院要緊哪。」
王村長沉默幾分鐘道:「村裡的三輪車今天都不在家吧,我想啊,你媳婦是二胎,生孩子應該不難,要不叫她姐進來看看吧。紅梅紅梅,你快進來,你妹妹要生孩子了。」
賈紅梅聽說,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屋來,查看一番,跪在床頭,握住妹妹的手安撫道:「沒事,別慌張,我會接生的,你忘記了?」
吩咐屋裡的王和順,趕緊準備開水,其他的人都出去。
又對王村長說:你到院子裡招呼著大家,這裡交給我辦就是了。
賈紅梅以前在外面學過醫,懂得一些接生的知識,村裡人有個什麼小病小災的,都會找她,也是方圓十里的名人呢。
只是老公早早死了,留下一個人,別人有時候叫她賈寡婦,當面卻不敢這樣稱呼。
很順利
,賈冬梅生下一個男嬰。王和順在門外冷汗直冒,最擔心別生下一個怪胎就算慶幸了。
「生了生了。」賈紅梅歡喜道:「是個男孩。」
王和順聽到媳婦順利生產,又聽見大姨子的歡叫,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忙忙的推開門,快步走到床前說:」我看看我看看。」
剛生下的小孩比一個耗子大不了多少,瞇著眼睛,渾身鄒巴巴的,鼻子、耳朵倒很齊整,手腳倒也像樣,不像一個怪胎的模樣。王和順看罷放下心來,扭頭對賈紅梅說:「姐,謝謝你啊。」
賈紅梅道:「謝什麼啊,都是一家人,趁大伙在,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王和順想想道,「就叫留柱吧。」
賈紅梅哈哈大笑起來道:「虧你還在城市呆過,就起這麼一個名字啊,不過,這個名字儘管俗氣,卻有意義。」
賈紅梅告訴妹妹月子裡的注意事項,安頓好了,臨走時問王和順道:「留根怎麼辦?」
王和順滿有把握道:「我覺得留根跑不遠的,我明天就去找他。」
「嗯,需要時吭一聲啊。」賈紅梅說完用眼掃一眼全院裡面的人,扭著貴妃腰走出大門,正好碰見村長在門外抽煙。王村長看見賈紅梅走出來嘻嘻笑道:「走了啊。」
「死鬼,死哪裡去了,我說怎麼沒在院子裡發現你,你這鬼精明。」說著拿眼瞟了瞟王村長說:「你再忙一會兒啊,我先回去了。」
王村長對賈紅梅扮個鬼臉道:「我不忙,媳婦也不在家,我一個人忙啥。」
「你個死鬼,你媳婦在不在的與我何干?」賈紅梅知其心思,對王村長擠擠眼,扭著大屁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