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林若雨又來到申江大學,她現在仍定期去找山本五郎交流學術課題。可是這一日,她卻無意中撞到了一件事。
當林若雨走到山本五郎辦公室門口時,裡面正傳出說話聲,突然她怔住了,她聽到一個男子聲音正是昨日剛來過唐府的籐野大造的聲音,她止住腳步,下意識的把耳朵貼到門上聽著裡面的談話。
只聽裡面籐野大造道:「山本教授,你可是我們日本人啊,你為什麼不願為我們效力?」
山本五郎道:「我已說了,我就是一個教書的,我對政治不感興趣,我也不想參與任何政治活動。你們請回吧。」
「山本五郎!」籐野惠美大叫道:「你就是個人渣!現在我們舉國上下所有的人都在為帝國的利益而努力著,可你卻躲在這裡還給支那人教書,你還知廉恥嗎?你根本就不配做日本人!」
山本五郎淡淡道:「跟你們這些已徹底瘋狂喪失理智的人我已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就告訴你們一句,你們千方百計的要把日本推上戰爭的道路,不僅殘害了別國,最終還會把日本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你?」籐野惠美欲發作,籐野大造拉住女兒,向山本五郎威嚇道:「山本五郎,我沒時間跟你多廢話,我也告訴你一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必須得老老實實的給我們干,我限你明天必須來大和商社報到。」
山本五郎道:「怎麼?想對我用強?這裡是上海,還不是你們的地盤,你們不能一手遮天。」
籐野大造冷笑一聲,從衣兜中拿出一張照片往桌上一放,山本五郎這下驚住了,叫道:「你們想幹嘛?」照片上是他前妻和孩子的合影照。
籐野大造恐嚇道:「我就給你一天時間,如果明天你還不出現在大和商社,我們可就不能保證你在國內的孩子是否會得到善待。惠美,我們走!」
「你們這幫混蛋!無恥之徒!」山本五郎近乎心碎的大叫著,但籐野父女已不再理他,逕直往門外走去。門口的林若雨見狀趕緊躲到旁邊一堵牆後,待籐野父女走遠後,她才出來進入山本五郎辦公室。
辦公室裡,山本五郎還在看著他孩子的照片痛苦著,林若雨上前輕聲道:「山本教授。」
山本五郎勉強抬頭招呼道:「哦,若雨,你來啦!」
林若雨道:「山本教授,剛才你們的談話我在外面都聽見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
山本五郎呆了半響,道:「我已別無選擇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受到傷害啊。」
林若雨勸道:「你先別急,我回去讓天英哥想辦法幫幫你。」
山本五郎搖搖頭:「唐天英就算在上海再有能量,可他也沒辦法保護我遠在國內的孩子啊。我們國家特高課的人我還是瞭解一點的,他們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人,這一次我是肯定躲不過去了。」
林若雨難過的看著山本五郎,可她知道自己真的沒有能力幫他。
半餉,山本五郎道:「若雨,今天陪我一起吃午飯好嗎?」
林若雨趕緊點頭。
中午,學校旁邊的一家飯店包間。
山本五郎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林若雨勸道:「山本教授,少喝點吧。」
山本五郎卻一飲而下,接著歎道:「要是我真能長醉不醒就好了,可是不行啊,無論喝醉什麼酒,終究會回到清醒的時候。」
林若雨擔心的看著山本五郎,沒有說話。
山本五郎繼續道:「小時候我家裡也很窮,我母親每天在外拚死拚活的打工給我掙學費,她一直教導我要好好讀書,只有讀好書成才了,我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我現在是成才了,可是得到的卻是不得不去充當戰爭機器的命運,真是可笑啊,早知今日,我當初寧願不讀書,在家鄉當一輩子農民。」說到這裡,山本五郎快哭了。
林若雨忍不住拿住山本五郎的手,安慰他道:「山本教授,別難過了,一個人的命運自己是很難左右的,你看就像我吧,現在已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經歷過了,不也這樣過來了,其實一個人只要自己無愧於心就好了。」
「無愧於心?是啊!」山本五郎感歎著,他又道:「若雨,現在我馬上就要走上傷害你們國家的道路了,而且將來我們可能會成為敵人,你會恨我嗎?」
林若雨搖搖頭,誠懇道:「山本教授,不管怎樣,我都相信你是個好人。」
「謝謝你,若雨,我這一生最有幸的就是遇見了你。」山本五郎接著拿出一本筆記本給林若雨道:「若雨,這個你收好,我對密碼學的研究都在這本本子上了,你拿去吧,將來或許用得著。」
林若雨發愣道:「山本教授,你這是?」
山本五郎道:「籐野大造要求我給他的電報組編譯高規格的密碼,但我不想我的才學助紂為虐。我的筆記本你拿去好好鑽研,憑你的能力,將來一定能破譯我的密碼,這樣也許能幫助到你們的國家。」
「謝謝你,山本教授,我的國家應該感謝你。」林若雨鄭重的接下了他的筆記本。
山本五郎又喝了一杯酒,道:「若雨,這輩子我們的師生緣分看來只能到此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話,你現在願聽嗎?」
林若雨道:「我願意。」
山本五郎放大點聲音認真道:「若雨,我愛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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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若雨呆呆的看著山本五郎,一串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山本五郎起身道:「若雨,保重!」他出去了。林若雨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第二天,山本五郎只好前往大和商社,他一進去就被籐野大造下令徹底軟禁了,只准待在房間裡編譯密碼不許出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