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籐野大造帶著妻子和女兒前往唐府了,籐野大造換上了一身西服,幸子和籐野惠美也換上了旗袍。幸子本來就是中國女子,籐野惠美換上旗袍後,看起來倒和中國女子也沒什麼兩樣。
唐府大廳。唐天英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林若雨則在看她的數學專業著作,唐太太坐在菩薩像前點著佛珠唸經,而小唐楓則在做母親給他佈置的題目作業。
突然下人來報道:「少爺,外面來了一個叫籐野大造的日本人,他說他是您以前在日本留學的老師,要求見您。」
「你說誰?籐野大造?」唐天英一驚。林若雨和唐太太也停下看著他。
下人點點頭。
唐天英猶豫起來,他已隱隱感到自己這個曾經的老師此行來者不善,唐太太先道:「既然是天英的老師,我們當然要以禮相待了,快請他們進來吧。」
「是。」下人去了。唐天英突然正色命兒子道:「楓兒,你先回房去,不要出來。」
「哦。」唐楓收起作業本上樓去了。唐天英接著湊近對妻子道:「雨兒,待會小心點。」
林若雨奇道:「怎麼?他不是你老師嗎?」
唐天英道:「但他並不是個好人,在日本時我就知道,他是黑龍會的成員。」
「啊!」林若雨驚了下。
不一會兒,下人引著籐野家三人進來了,唐天英禮貌性的起身歡迎道:「哦喲!籐野教官,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東京一別,我們可有七年沒見了吧。」
籐野大造笑著回道:「呵呵,天英君,我也沒想到我們還會見面哦。」
唐天英看到籐野惠美和幸子,道:「哦,惠美學妹也來啦,這位是?」
籐野大造介紹道:「哦,介紹下,這位是我妻子,幸子!我們一年前剛結的婚,幸子她原來也是中國人。」
幸子向唐天英行禮道:「你好,唐先生,我以前的中國名字叫田幸。」
唐天英接著也向他們介紹母親和妻子:「哦,我也介紹下,這位是我母親,這位是我妻子,林若雨。」
唐太太和林若雨也向籐野家人行禮問好。籐野惠美看見美貌遠勝於自己的林若雨時,忍不住露出了深深的嫉妒之色,可又自慚形穢起來;而田幸(幸子)看見林若雨則怔了下,她總覺得對這個女孩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眾人坐下,籐野大造道,「天英君,聽說你現在把你的家業打理得是井井有條,真是可喜可賀啊。當初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有大作為的。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學生啊。」
唐天英道:「籐野教官過獎了。不知籐野教官此次來上海,是做訪問呢還是旅遊啊?」
籐野大造搖頭道:「都不是。天英君,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已從商了。」
「什麼?你……你從商了?」唐天英顯然不信。
籐野大造點頭道:「是真的,我這次來上海,就是來擔任大和商社的社長,打理商社在上海的生意的。」
唐天英臉色微變了下,但很快恢復平靜道:「這可真有點不可思議啊,想不到你現在居然退出軍界當商人了。」
籐野大造道:「天英君,我們可算是老相識了,我們一起合作生意怎樣?我保證你能賺大錢。」
唐天英沉默著沒有說話,旁邊唐太太先道:「好啊,籐野先生,您是天英的老師,以後你可得……」
「哦,媽。」林若雨趕緊找借口打斷婆婆:「今天籐野先生一家初來,你看我們是不是該送點見面禮給他們啊?」
唐太太愣了下,突然她憋見兒子已向她投來不滿的目光。唐天英接著向籐野大造道:「籐野教官,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唐家隸屬青幫,以前都是做黑道生意的,不過我不喜歡,我現在只做白道生意,所以只要是合法正當的生意,我都做。籐野教官,你若有好的想法,以後儘管來找我商談。」
「那可太好了。」籐野大造道。
唐天英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籐野教官,最近上海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批日本浪人,這幫人到處為非作歹很是麻煩,我地盤上的企業也受到了他們不少騷擾,不知籐野教官知道他們的來頭嗎?」
籐野大造怔了下,這時只好裝傻道:「這個我還不清楚,回去我一定幫你問問。」
唐天英道:「籐野教官,您在日本軍界政界可都很有人脈,還請你幫忙活動活動,讓他們好好管管這些浪人。」
籐野大造道:「若有人不守法,這些事應該由警察局巡捕房來管吧。」他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暗諷中國地區的警察巡捕膽小不敢惹日本人。
唐天英哼道:「上海的警察現在確實是太沒用了。不過……」他話鋒一轉道:「我們青幫可不是吃素的,警察不敢管的事,我們青幫的人可很樂意代為效勞。」
籐野大造父女這下忍不住變色了。這時,氣氛已有點緊張起來,田幸見狀趕緊打圓場道:「我說你們故人初相見,應該多敘敘舊才對嘛,別老開口就是生意什麼的,對嘛!」
「哦,對,對。」唐天英和籐野大造也順勢下了台階。
雙方又聊了點家常後,籐野一家人就要告辭了,這時籐野惠美道:「天英君,我初來上海,對這裡還很不熟悉,你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你帶我玩玩怎樣?」
唐天英道:「我當然想啦!只
是我可很忙啊,你看這麼大的家業就我一個人撐著,這樣,等我有空的時候,我一定帶你好好玩。」
「那好吧,一言為定啊。」籐野惠美對唐天英的回答自然有些失望。
唐家人送籐野一家出來,田幸不知怎麼,就是有些捨不下林若雨,到門口時,她對林若雨道:「唐夫人,實不相瞞,我雖是中國人,可在這裡已沒什麼親人了。我對你總有一點故人的感覺,以後有空可否和我出來坐坐。」
林若雨對這個籐野太太印象倒還不錯,感覺她不像壞人,便答應了:「好啊。」
「謝謝你。」田幸竟有點感動,又道:「我以前也有過一個女兒,到現在的話也該像你一樣大了。」
林若雨聽了也有些觸動。
那邊,唐天英母子和籐野父女也告別了,接著籐野一家三人上車回去了。
到了車上,籐野大造馬上變了臉色,哼道:「這個唐天英,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啊,還有他的妻子林若雨,你別看她年輕柔弱,她也是個精明的人。看來我們要有一番激烈的明爭暗鬥了。」
籐野惠美道:「嘿,爸,不過我感到他的老母親倒很容易對付,我有個想法,我對她下點功夫,或許能找到對付唐家的突破口。」
籐野大造笑道:「好啊,惠美,你果然有長進。」
而田幸一直一聲不吭,她心裡不知怎麼總在想著林若雨。
而唐天英那邊,籐野一家人走後,唐天英馬上向母親不滿道:「媽,我不是說了嗎?我生意上的事你不要多嘴,你知道嗎,你剛才差點給我惹來大麻煩!」
唐太太奇怪道:「我說錯什麼了?那個籐野先生不是你的老師嗎?我讓他幫襯下你的生意有什麼不對?」
唐天英正色道:「正因為他是我的老師,我才最瞭解他!我告訴你,這個籐野大造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個軍國主義分子,他這次來就職的大和商社就是個間諜機關。我若真和他合作的話,就是漢奸了!」
唐太太不以為意道:「你不要說得這麼嚇人好嘛?日本人和那些西洋人有什麼兩樣的?我看你這個日本老師人很不錯呀。」她又看向林若雨道:「若雨的老師不也是個日本人嗎?」
唐天英懶得再和不可理喻的母親多說,氣哼哼的回房去了。林若雨勸道:「媽,天英哥說的對,他在外面闖蕩多年,見多識廣,不會有錯的。」
「好啦!」唐太太沒好氣的向媳婦嚷道:「你就別管我的事了,你就管管你自己吧,什麼時候再給我生個孫子出來?」她說完也氣呼呼的走了。
林若雨看著婆婆無奈搖搖頭。
林若雨回到臥室,唐天英道:「雨兒,你過來,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哦。」林若雨過去,唐天英從抽屜中拿出一把看起來很精緻的銀色小手槍給她道:「雨兒,這把槍我就給你了,是德國造的,很好用。從明天開始,我會教你怎麼打槍,你得空時要多練練。」
林若雨一驚,道:「天英哥,你這是為何?」
唐天英憂心道:「我感覺得到,籐野大造此來就是為了統領在中國的日本特務製造事端的,上海馬上就會變得不太平了。雨兒,從現在開始,你得學一點防身術,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保護好楓兒,明白了嗎?」
「好,我聽你的。」林若雨接過槍,她心裡也有點膽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