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臉上有一絲不明顯的笑意,把一支從來不會點燃的香煙夾在指尖。想起衛幽黎要結婚,他覺得這對夏臻沒壞處。衛幽黎那個小姑娘,不會給夏臻帶來好事,他有強烈的預感。那個小姑娘的為人先不去論,只說她的身份本身就非常曖昧不清。受害者不像完全的受害者,跟這些連環殺人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又不能貫穿到底是怎樣的聯繫。夏臻是個有前途的年輕人,在這個小姑娘的事上毀掉自己很沒必要。
那個小姑娘年輕漂亮,夏臻倒也是人之常情。
「我老婆有個侄女,跟你年紀差不多,早就想著介紹你們認識,那小姑娘又聰明又善良的。」
夏臻知道老何又開始扮月下老人了,忙笑著說:「別,別,我這個人的性格不好,不適合又聰明又善良的姑娘。」
老何就奇怪了,問:「那你到底適合什麼樣的姑娘?」
夏臻笑著說:「你別忙了,別給你自己添麻煩,千萬也別來麻煩我。」
老何歎氣,不過,只要夏臻離那個衛丫頭遠遠地,他就放心了。
衛幽黎跟那幅畫像的事,老何跟夏臻討論的結果是,或許是衛幽黎家裡的某個長輩的畫像,同家族的人長相像似是很正常的,畫像雖然很像,可畫像畢竟不是相片,準確度其實不高。夏臻把車停在路邊:「辣兔頭,你答應劉小玲的別忘了。」夏臻把車在路邊一停,老何就下車了。看著老何在外面排隊,夏臻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最近怎麼樣了?」夏臻問。
「挺好的。」衛幽黎回答。
「聽說你又要舉行婚禮了?」
「是啊——我又要舉行婚禮了。」
夏臻的心裡有些難過,「能不能不舉行?」
「不能。」對方淡淡回答。
夏臻又問:「能不能跟我見上一面?」
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老何買了一兜子的辣兔頭回來,嘴裡嘟囔:「也是奇怪了,越是女娃子越喜歡吃這些費勁的東西,啃起來多麻煩啊。」夏臻說:「年輕人的牙好,你嫌費勁應該去定期看看牙醫。」老何歎氣:「我這口老牙我挺喜歡的,你信不信,我這老牙口還能咬人呢。」
「今天那個女的很奇怪。」老何說:「我看她不像是個保部門的。」
「這你都看得出來?」
「這女人的眼睛裡,有一種東西,這種東西只有我們這些經過訓練的老警察才能讀懂,那是一種敏銳,來自警察或者部隊戰士眼中才存在的精銳氣息。物工作者的目光往往沒有那麼鋒利,通常是很沉穩柔和的。再說從劉小玲的眼睛裡分明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的話讓她十分驚訝。」
「劉小玲是瘋子,你別忘記了。」
「瘋子?」老何搖搖頭:「我看瘋的未必就是小玲。」
「你不會覺得她說的都是真的吧?」
「很可能啊,如果是真的呢,最近發生的事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多一件奇怪的事也沒啥了不起的。我們想不到罷啦。回頭我把這些辣兔頭給那丫頭送去,順便在問問她。不過要趁那個女人不在的時候。」他覺得有王敏在的話,可能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老何突然責備了一句:「小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自從那個衛幽黎在你家住過一段時間之後,你辦這個案子的態度就開始很不積極。咱們做警察的,第一職責是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維護社會的秩序,愛情這種是可以有,可不能因私忘公啊。」
「我明白。」夏臻說。
夜裡,夏臻的車停在一個小區的樓下,等了一陣子之後,衛幽黎出現在夜色中。夏臻開車門,衛幽黎就鑽進他的車子裡。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子,夏臻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定要嫁給一個會傷害你的人。」
衛幽黎說:「我已經不怕被傷害了,我想,我早已經變得,麻痺不仁,不懂得傷心不懂的痛。」
夏臻有點落寞:「我——我不信。」
衛幽黎掏出一喜帖,放在夏臻面前,「上面有時間地址,有空你可以來參加。」
「我可沒錢隨禮。」
衛幽黎淡淡說:「那就禮不到,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