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硬拖著花籽進入一間空房,花籽流血不止,不停用手去摸自己雙眼的血洞,嘴巴裡不停的嚷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沒了!傷口漸漸結痂,可她一碰,鮮血又會沿著她的眼眶流淌下來,朱標叫了兩個小舍人悄悄過來,吩咐他們準備藥酒,白布,白藥,麻藥。花籽眼睛裡的血管敞著口,朱標突然吩咐舍人:「去準備火鉗跟火盆。」他看看外面大雨傾盆,這裡偏僻,如果有什麼聲音應該不會被人留意。
朱標折斷了一截木棍,用撒了麻醉藥水白布裹著了,「花籽,咬住著木棍就不疼了。」花籽聽話,一口就咬緊了木棍。朱標用拿起燒的通紅的火鉗,夾起一小塊木炭,「你倆把她給抓緊。」朱標的心跳加速,花籽突然被人桎梏住,不明所以的掙扎起來,朱標一隻手掰開她的眼皮,夾著木炭對準她臉上的血窟窿,猛地燙了上去,嘶嘶兩聲,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花籽慘叫著掙扎著,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兩個小舍人被她給掙倒,地面上的炭盆也被她給推翻。
「嗚嗚!!」花籽瘋狂的尖叫著,雖然外面的雨聲很大,可這雨聲壓不住花籽的叫嚷。
她就像瘋了一樣,直到,暈倒在地。
朱標夾著藥酒擦了她的傷口,把一罐白藥盡數倒進她臉上的兩個血窟窿,用棉花塞了,用白布條一圈圈把她的眼睛圍了。兩個舍人早就目瞪口呆,魂不守舍,實際上從他們看到了花籽臉上的兩個血洞開始,魂就從沒附體過。
「花籽在這裡的事,不要跟別人提起。」朱標將花籽抱起來,放在一張簡陋的床上。這間屋子許久無人居住,又很偏僻,四面潮濕。朱標叫人找來幾個大火盆,四面烘烤,又拿來了棉被跟簡單的日常用具。花籽決不能被母妃的人發現,不然她一定會死。朱標坐在床邊,雙手還在顫抖,剛才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花籽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麼?」朱標問。
花籽搖搖頭。
「你難道一點不記得當時的感覺麼?」
花籽遲疑片刻,依舊搖搖頭。
朱標的眉間輕輕收緊,無法理解,究竟是怎樣一股力量控制著花籽做出如此自殘的行為。
他站起來想離開,突然他感覺手腕被人死命抓住,是花籽阻攔他離開?朱標轉頭看向花籽,此刻花籽臉上的表情漸漸發生了一種奇特變化,她勾起唇角,那表情得意,冷酷,陰毒,邪惡。朱標頭皮一麻,「你……是誰?」
「你們的死期就要到了,每一個人,你們每一個人都會死……」
「你是綠珠?!」朱標冷聲問。
「害我的人都要死……都要死!」她的聲音更冷了,一邊說一邊咯咯奸笑。
「你到底是誰?」朱標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一把抓緊了花籽的雙臂。
「好疼……我好疼啊……我就快被烤熟了……」花籽渾身大汗,她似乎癲癇,用力搖著頭,牙齒不住的咬合,舌頭在嘴巴中相當危險,朱標用力捏著花籽的嘴阻止她咬住舌頭,沒想到卻被花籽死命咬住了手指頭。朱標的手指幾乎就要要掉時,花籽突然洩勁倒在床邊。
花籽嗚咽起來:「救命……世子救我!」花籽絕望無助,可那聲音卻是。
「綠珠!」
花籽的身體裡究竟有幾個人?朱標可以確定,剛才的不是綠珠,現在這個才是綠珠。
「世子救我,世子救我!」綠珠的聲音在房間中迴盪著,直至消失。
今晚就是綠珠的頭七了,聽說頭七時鬼魂的怨力是最強盛的,到這一天,魂魄會回到死亡時的地方。朱標暗中派人尋找綠珠的屍體,可什麼都沒找到。他覺得綠珠的死,他是有責任的,今日是綠珠頭七,朱標命人準備了一些元寶蠟燭,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燒了祭拜綠珠。或許她是帶著怨念死的,他今天拜祭她,為她念誦經,或許她的鬼魂就能平靜下來。
半夜時分,朱標點著一盞琉璃燈,披著一件斗篷從屋裡出來。今夜天色陰沉,月色昏紅不明。
朱標抬頭看向天際,只覺得月色蒙了一層血色,很是嚇人。他不知道今晚綠珠會不會跑來生事,他只知道他沒辦法立刻為綠珠安排一場法事正式的超度她實在有愧。朱標沿著一條泥濘小徑慢慢走,燈光下僅能看清楚方寸的草地。朱標本來走的小心,突然,一個黑影從他腳面越過。
一雙綠色的幽瞳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朱標的心跳的有點急,他大膽用燈湊近一看,只是一隻黑色雜毛的黑貓。
雜毛黑貓?!
朱標脖子後面一冷,他想,又是這只雜毛黑貓?
難道說,這只雜毛黑貓正在暗處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只黑貓伸出爪子舔了舔,突然咧嘴一聲長叫,扭身朝著一個方向跑了幾步。
朱標皺皺眉,那黑貓就在前面等他。
朱標走了過去,那黑貓又向著前面更遠的距離走了幾步。
朱標心疑,莫非著老貓是要帶著他,去什麼地方不成?
莫非是綠珠的鬼魂,附了這老貓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