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眾兄弟之中的化人,蕭何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家裡還能擁有、五本書,算得上是沛縣的富裕人家了。但是進了這個帳篷之後,蕭何才發現自己以前的見識是多淺薄。淺薄的有點像,一群農民在討論「大王每天吃的全是大肥肉,稀飯喝一碗倒一碗」一樣,炫富都不知道往怎麼炫。
「好多書啊!」蕭何看著帳篷裡數十個大書架,每個書架上都擺放著一本本裝訂在一起的書,「這就算秦人印刷出來的紙書嗎?」
蕭何衝到書架前,見四周無人,小心翼翼的從一本寫著「道」字的書架中抽出一本《道德經》——將所有的書按分類擺放在不同的書架上,然後將書一本一本按起始筆畫,豎著擺放在書櫃上,寫著書名的書脊向外,看書時只需要按照書籍的分類,找到該書所在的書架,然後根據起始筆畫,直接去那一塊找就是了。
比前人那樣,書只能按卷堆放在書架上,找起來不方便,一個書架還只能堆放幾卷書不同。這種擺書的方式除了方便快捷、利於查找之外,還能擺放更多的書,節約更多的空間,這絕對是天才一般的奇思妙想。
蕭何小心翼翼的用指腹在紙上反覆撫摸著,動作輕柔的就像在撫摸自己的老婆,這就是紙嗎?傳說在秦國,一千張紙就要一金,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原因無它,因為紙的製作一直被掌控在嬴政一個人手中,所以紙的發行數量也控制在他手中,為了保證紙的價格,除了宮中和大秦政府機構,能暢開供應之外,市面上的紙就跟賣小米手機似的,都是採用飢渴營銷的方法。
紙在咸陽時還是一千張一金,轉幾趟手之後價格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再加上紙是一次性用,不可重複使用。
蕭何雖然家境還可以,但也買不起那麼昂貴的紙,除了看看之外,只好繼續刮舊竹簡寫字。
「這種紙好像比市面上的紙還要好一些,更雪白也更細膩一些,書寫出來的字也更工整漂亮。」蕭何看著手中的書,暗自好奇道。
蕭何自然不知道,為了鼓勵發明和創造,早已形成良好的科研氛圍,胡亥特意讓嬴政下令,全國如有重大發明者(包括但不限於農業、工業、生活發明),可封爵——比如那種超會瓜的東陵侯;如果能在現有的技術上進行改造,姓可得重賞、奴婢或有親人是奴婢的可贖其身、有罪的可贖其罪等等等,只差沒說只要你能做出東西,大秦包房包車包老婆和工作。
紙賣得好,所以科研經費也是足足的,再加上重賞的鼓勵,墨家的科家們幹勁那是足足的——雖然科家們,仗著政府管吃管住管工作,經常左手才領了錢,右手就把錢送去給貧家了,高風亮尚的讓胡亥自卑。不但是紙是如此,其他黑科技包括投石車也是如此。實際上胡亥也只是提供投石車的大致原理,再畫了一點他印象中的投石車,現在用的黑科技投石車,都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胡亥只是提供了一個思就玩去了。
要是我能擁有這些書該多好啊!
蕭何戀戀不捨的將書放回書架上,看著周圍十來個大書架,這年頭對書的管制是非常嚴的,絕對沒有孔乙已那個「讀書人偷書怎麼能叫偷?」的概念,書是珍貴物,想要看別人的家的藏書,除非拿出重金來求,否則一頁紙都別想看見。
雖然秦國已經有正版的出版書籍,但那上面都是秦國字,而且為了符合大秦的利益,但凡有涉及到不和諧內容思想的書,要麼就是整改要麼就是不通過。大秦的圖書管理處,一點也不比後世的廣電啊化總局幹得差。
「少公到!」帳外傳來一聲唱呼聲。
蕭何立刻退到帳旁,彎□,做出一副恭敬之姿,接著他的餘光瞄見帳簾被人掀開,一個穿著玄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胡亥走到上書桌處坐下,看著正跪在地上的蕭何……好吧,這年頭跪和坐也分不清楚,開口說道:「蕭獄吏。」
聽見胡亥的聲音,蕭何一震,他驚歎於這個聲音的年輕,這也年輕了吧?雖然聲音中帶著幾分肅穆和威嚴,到是有幾分天家氣派,但怎麼也掩飾不了,年輕的主人絕對不會超過十歲的真相。
「蕭獄吏,抬起頭來。」胡亥看著蕭何,繼續開口道。
蕭何緩緩抬起頭,只見上坐著的果然是個孩,身穿著玄色冕服,頭戴九旒冕冠……勉強能算得上是個身量不同的小小少年吧。冕冠遮住了少年的臉,蕭何看不清楚他的模樣,透過只能隱約的看見他明亮的眼睛。
「楚國小民蕭何,拜見大秦少公殿下。」蕭何彎下腰,行了一個禮說道。
「楚國?楚國馬上就要沒了,以後這天下無分楚人、齊人還是秦人,皆是我大秦的民。蕭獄吏,自然也是我大秦的民。」胡亥不以為異的說道。
人嘛,總有那麼點矯情,能臨陣投敵、馬上投敵的人不是那麼多,總要那麼矯情一會兒才會投降——就像那個口口聲聲要餓死的洪承籌一樣,只要自己給他點面,讓他找個台階下了,後面自然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本公才不相信,能和劉邦那個死不要臉的臭無賴當基友的人,會是個忠君愛國的烈士呢!觀不同,怎麼相愛?
「蕭獄吏可是不服氣?不過我找你來,可不是談楚國,這個馬上就要消失的東西的。」胡亥透過冕旒看著蕭何,他覺得冕冠這玩意實在是好了,可以完美的把自己的表情擋起來,還能看清楚別人的表情,難怪嬴政愛戴這玩意出場,「蕭獄吏年紀輕輕,風華正茂,應該不想陪著楚國一起去送葬吧?」
面對胡亥這麼直白的話,蕭何嚅了嚅嘴,他實在沒勇氣跟胡亥表示,自己想要當烈士。時下之人,可沒有受過多少愛國主義教育,惟楚有才是不假,可楚才全跑到秦國當官也不假。
「蕭獄吏如此大才,能只能居於一獄吏之位,真是委屈蕭獄吏了。」胡亥可沒心情理會蕭何的玻璃心,繼續自顧自得說道。
大秦少公,除了他爹,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玻璃心。
「蕭何不過區區一縣獄吏而已,當不起公如此誇獎。」蕭何衝著胡亥,作了一個揖,身體俯在地上說道:「還請公放蕭何回家。」
「昔日李廷尉也不過是上蔡一小吏而已,現在不也是我大秦的廷尉了嗎?雖然你們所長之處不同,但我觀蕭獄吏之才,並不下於李廷尉。」胡亥看著跪倒在地的蕭何,開口勸說道:「蕭獄吏可知李廷尉的故事?昔日李廷尉在上蔡為一小吏,有一日他看到廁所裡吃大便的老鼠,這些老鼠只要遇人或狗到廁所來,都趕快逃走;但他在米倉看到的老鼠,不但能吃得又大又肥,還能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戲□□,沒有人或狗帶來的威脅和驚恐。李廷尉當時就感歎『一個人有沒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樣,最終是由自己所處的環境決定的』。不知蕭獄吏你是想做廁所裡的老鼠呢?還是米倉裡的老鼠?」
胡亥想了想,如果有人這麼跟自己
打比喻,自己一定跳起來,拍著桌吼一句「老不是老鼠」,所以最後李斯混成了丞相,自己只能抱著爹的大腿。
「公為何一定要為難蕭何?」蕭何抬起頭,看著胡亥問道。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啊,自己的名氣已經有這麼大了?連這麼屁點的小孩都知道了?你特麼在逗我!
「蕭獄吏可聽過飛熊入夢的故事。」問出來了終於問出來了,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問題,要是換成本公……本公當然也得問,但飛熊入夢什麼的,本公是決計不相信的。
胡亥也想換個可信點的說法,但他想來想去,唯一能想出來,還符合先秦這個時代——生的早就是不好,大把大把的典故都沒有誕生,似乎只有飛熊入夢這個傳說。
飛熊入夢——看過《封神榜》的人都知道的,就是周王姬昌急需一個能能武的人來輔佐,然後他找也找不到。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生有雙翅的熊飛進自己的懷中。第二天他就封建迷信一下,卻算了個小卦,卦象上說渭水邊可以找到這個人,然後他就找到在那直鉤釣魚的姜尚,他號飛熊。
「飛熊入夢……」蕭何抬起頭,表情奇怪的看著胡亥,這麼屁點大的人,他怎麼就?怎麼就?怎麼就這樣呢?
見蕭何瞅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胡亥強忍住拿面鏡來照一照的衝動,開口說道:「蕭獄吏,這個解釋你可滿意?」
滿意!特麼滿意了!不過小屁孩,你不知道「飛熊入夢」是聖主得指賢臣嗎?你一公,還不是,不過是幼而已,你就敢比周王?嘖嘖嘖……好大的野心。
所以說,雖然多讀書很重要,但讀書讀成個一知半解的話,還不如不要讀書。
「蕭何不敢與公比?」蕭何低下頭說道。
「蕭獄吏何必自謙,相信我,只要你照這份計劃好好做,你會比公更有名。」胡亥隨手將擺在書桌上的一個件夾丟至蕭何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不要隨便亂用典,尤其是現代的典和成語,已經引申出了新的含義……比如空穴來風,原意為有了孔洞才能進來風,比喻自身存在著缺點,流言就趁虛而入。
小豬當了後要是高興,念叨兩句「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想秀才的話,又要被人噴用錯典了,因為周公是臣,而他是……小豬要是念「天下英才,盡入吾彀中矣」,又沒人懂典故……王者總是寂寞的……
謝謝大家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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