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問本公為什麼一邊流著淚,一邊跪著吃甜瓜?因為本公對這份甜瓜愛得深沉!
下五除二,胡亥將一盤甜瓜消滅,隨後攤在地上,讓柔姬為自己揉肚,歪過腦袋看著趙高說道:「東陵侯人呢?」
剛才吃瓜的時候,胡亥已經聽趙高講過東陵侯其人,原來所謂的東陵,是指安葬了秦始皇之父母莊襄王和趙姬的韓峪秦東陵。而東陵侯就是由秦始皇親封的,專為這座陵墓守墓的人。
懶得吐糟這年頭守墓人也能封侯,胡亥覺得東陵侯……應該是東陵這兩個詞,總覺得在哪聽過一般。
東陵……東陵……甜瓜……甜……不就是東陵瓜?後世很出名的那個「東陵瓜」?
「東陵侯是不是姓邵?」胡亥從地上一躍而起,看著趙高問道。
東陵侯名字叫什麼,胡亥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去咸陽旅遊的時候,導遊把他們這些遊客帶進店去購物時,曾帶他們吃過什麼「真正的邵家東陵瓜」,為了忽悠他們花錢,導遊還費了老大的口水,說了東陵侯的故事。
大意是秦亡之後,這位東陵侯被劉邦貶為庶民,因為家裡窮,只好靠賣西瓜……現在想來,特麼先秦時代哪來的西瓜啊?導遊你出來,我保證不打你。
因為東陵侯家的瓜特別甜特別好吃,在長安城非常有名氣,所以人們就稱他種的瓜為「東陵瓜」。
「回公,東陵侯正是姓邵,單名一個平字。」趙高說到這裡,小心翼翼的看了胡亥一眼,開口說道:「東陵侯已經在外等候多時,只是公方才在休息,故而奴婢讓他在外侯著,不知公是否要見他?」
「見……當然要見。」胡亥說完,驚覺有些不對,扭頭看了趙高一眼,他剛才表現的這麼明顯嗎?自己都沒有說話,趙高竟然就已經將自己的心思猜出來了,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為善於察言觀色,拿捏人心。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備,說不定就被趙高哄了去。
東陵侯邵平今年十來歲,自幼生長在書香門第之家,勉強算是個化人,但和一般讀書人不同,他不愛讀書,卻喜歡琢磨鄉間農桑之事,長大後便拜了一位農家為師,習農家之,日日自耕自種也頗為有意思。
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竟然撞了大運,被大王親封為東陵侯,雖然只是一個守墓人,沒有什麼實質特權,但卻更適合他的心思,有點小權、又不缺錢、時間大把每日以種菜種瓜為樂,更何況他種的瓜現在已經成為秦國王室的御用之物。
邵平自小入農家,二十餘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的習,自問識不比其他人少,但是今天……
「你用什麼肥料嗎?你會嫁接嗎?你們那用什麼耕田?你們那有曲轅犁?有水車嗎?有揚谷機和打穀機嗎?你們那殼怎麼都脫不乾淨?能在關中種水稻嗎?本公從來就不愛吃饅頭!還有那黍米飯,本公吃黍米都快吃得不識數了!還有,聽說本公的葡萄也是你在種,現在種的怎麼樣了?」一連串問題,像一大串飛箭一樣射過來,差點將邵平給打懵。
先別提別的問題,請問「吃黍米和不識數有什麼關係」啊?
邵平星星眼狀,一臉茫然的看著胡亥,這個自稱「本公」的小孩,大概就是傳說中最受大王寵愛的十八公吧?果然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活潑。
「公,您這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您讓東陵侯怎麼回答啊?」趙高看著邵平被胡亥逼得手足無措的樣,一時同情心大起,上前解圍道。
胡亥看了邵平一眼,發現自己可能真是將對方嚇壞了,但是那真不怪自己啊,任何一個被先秦那貧瘠的食材所折磨的大吃貨帝國民,在看到希望時都會這樣的。
「東陵侯請稍坐。」胡亥走到上的座位上坐下,指著左下方的位置道。
「多謝公。」邵平行過禮後,依言乖乖在胡亥所指的座位上坐下。
「聽聞東陵侯曾拜農家大賢為師,胡亥最近對農家的事非常好奇,希望東陵侯能不吝賜教。」胡亥抬手行了一個禮說道。
「平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邵平還了一個禮,開口說道。
在當年,流行的就是這種一問一答式的君臣對話。雖然胡亥此時還不是君,只是一位普通的公,但是他和邵平的這段對話,卻影響了大吃貨帝國未來幾甚至上千年的歷史。用過去網絡小說裡,經常用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歷史的車輪滾啊滾啊滾啊……就被人當成假的了。
沒錯!因為嬴胡亥小朋友此時的年齡,後世之人在讀《史記·二世本紀》裡的這段時,一般都會表示「司馬遷這個表要臉的,為了拍皇帝的馬屁,竟然編出的玄幻段,四歲的小孩還懂這個了?他連米從哪來都不知道吧?」又或者會說「嘖嘖嘖!祖龍萌萌噠一世,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兒?秦二世還是一慣的又蘇又愛吹捧自己!知道你當秦始皇的兒壓力很大,篡了你十七個哥哥的位壓力很大,但你也不用……嘖嘖嘖!為了把自己吹捧成神童,竟然逼史官改史書,還改得這麼誇張,也不怕把牛吹上天」之類的話。
不管後世之人是怎麼討論的,反正在場兩人還是很滿意這次君臣對話的結果。
雖然這次結果直接導致秦始皇陛下最近有點寂寞空虛冷。
「怎麼是趙高你來了?」嬴政將上午最後一份奏折合上,看著正端著盤上來的趙高,一臉不快的問道:「寡人的小皮襖呢?昨天晚上他不是說,今天要給寡人獻新菜嗎?」
「公這幾天課業繁忙,所以特命奴才將這道開水煮白菜送上。」趙高將盤裡的陶碗擺到嬴政面前,跪在地上說道。
「忙忙忙!就知道忙!也不來看看寡人!寡人這
麼忙,還每天去看他呢!什麼開水煮白菜,一聽名字就不好吃。」嬴政氣憤的嘀嘀咕咕著。
而對於他的嘮叨,包括趙高在內的眾人,皆低眉順目全當自己是死人狀。
不過嬴政本來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回答自己,於是一邊嘀咕著一邊自己將陶碗的蓋掀開,準備慢慢享用自家小皮襖獻上的菜——雖然一聽就是很難吃的食物,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孩他爹呢?自己大概是大秦立國以來,最疼愛兒的大王了吧?
嬴政臭美的想著,抬眼向陶碗看去。
只見白色的陶碗裡就只有一碗清水,清水裡飄著幾根白色的野菜——這年頭當然沒有白菜,胡亥在做這道菜時,只好找了一種不知名的,但模樣味道有點像白菜的野菜來湊合,但不管是不是白菜,反正這道菜看起來就是湯清水淡,一點油花都沒有,不用吃就給人一種要多沒味道就有多沒味道的感覺。要是換個人上這道菜,嬴政能立馬叫人將他叉出去車裂了。
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孩他爹呢,都說好了,再難吃也得全吃光。
沒辦法之下,嬴政只好拿起一旁的小勺,勉強用小勺舀了些湯,硬著口皮喝進嘴裡,都做好吐的打算了,卻只覺得
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鮮味,從舌尖瀰漫開來,正是前所未聞的美味。
「這是開水?你特麼在逗寡人嗎?」嬴政狼吞虎嚥之餘,還不忘扭頭看著一旁的趙高問道。
啊!大王!你果然越來越像十八公了,竟然連十八公說話的方式都來了!
趙高默默在心裡吐著糟,同時向嬴政解說道:「這道開水煮白菜,乃是用母雞、母鴨、火腿、干貝、肘等上料吊制而成,要求湯要味濃厚,清如開水,成菜乍看如清水泡著幾棵白菜心,菜色嫩黃,卻又一星油花也不能見,最後吃在嘴裡,一定要清香爽口,不淡不薄,整道菜一定要淡鮮於一體。實乃一道有不似珍餚,而勝似珍餚的名菜。」
雖然胡亥對趙高這個老師不怎麼義,但趙高對胡亥還是挺不錯的,經常有事沒事就變著法的,在嬴政面前表揚胡亥,「公為了讓廚做好這道菜,失敗了至少十幾次。每一次,為了不浪費食物,都逼我等將做壞的吃完。其實奴婢嘗著,縱然是那些做壞的,也已經是人間美味。但公卻總嫌不好,說是不完美不好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獻給父王。」
「那是,胡亥這個孩最是孝順不過了。」要不是胡早就因為胡亥的一句話剃光了,嬴政簡直高興的胡都要翹起來了。
所以說,不管是古代也好,還是現代也罷,對於孩他爹這種生物來說,你誇他兒,肯定比誇他更讓他開心。
「對了,公今天在幹什麼?最近又在玩什麼新鮮花樣呢?」嬴政喝了一口湯,一臉隨意的問道。
「嗯……」趙高看著正一臉享受狀喝湯的嬴政,心裡琢磨著接下來這句話,會不會讓嬴政徹底沒了吃飯的胃口。
大王,奴婢說您兒最近在玩屎,會影響您吃飯的心情不?
作者有話要說:sylvia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1-16134215
加到這裡了……
話說兵馬俑本來就是昭襄王陪給他媽宣後的……陪葬的理由是……怕他爸在地下打他媽,所以陪點護衛下去保護媽媽……
所以我上一章才說,秦始皇陪兵馬俑防家暴……多符合歷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