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甩上門,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
「有什麼不放心的,江老師。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
我一個人住習慣了,他這樣不打招呼就跑來,我的心裡真的是有些反感的,尤其是昨天晚上著了涼又那麼晚才睡,我的腦子還暈暈的,結果一早上起來還要面對他,我真是煩得不得了。
江修明掃了我一眼,臉上微微一愣,然後把臉扭到一邊輕聲說道:「你再去加件衣服……」
我低頭看了看,紫色的真絲睡衣上赫然突起了兩點,睡衣的繫帶又有些鬆了,若隱若現露出一片雪白的大腿來。當真是一片好春光。
我面無表情地伸手繫了系睡衣。然後雙手抱著胸,看著他淡淡說道:「好了,你東西都送下了,就回去吧……多謝你這樣關心我……」
江修明看著我的臉,低聲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低頭看了一下:「除了還有點疼。別的到是沒什麼感覺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活動了一下腳腕,可是腳尖剛一動,傷口處卻猛地一陣鑽心的痛。
我的臉色一變,江修明伸手扶著我:「怎麼了?」
我沒吭聲,臉色卻變得愈加難看起來。
他皺了皺眉,蹲在我面前伸手握著我的腳踝處:「你別動,我看紗布上有點紅了,是不是出血了……」團尤上劃。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腳掌,腳底的疼痛一陣一陣傳來,我不由得低叫了一聲:「疼……」
他順勢將我的腳放下,站起來看著我說道:「看來你昨天晚上睡覺不老實,把藥都蹭掉了,血沒止住,走吧……我送你去醫院清洗一下……」
我倚著牆。抬頭看著他:「我不想再折騰了……就是個小傷口,等下我自己換點藥就好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站直身子。單腳撐著地,一蹦一跳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來。
江修明站在我面前:「你的傷口已經有點感染了,曹小姐,你再這樣的話會加劇傷口的……」
我頭也不抬地打開手機:「你回去吧,謝謝你的好意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你受傷了,一個人怎麼照顧自己?」
我緩緩抬頭:「誰說我一個人?」
江修明沒吭聲,半天輕聲說道:「你家裡只有一雙拖鞋,牙具也是一套,你不是一個人嗎?」
我一愣,沒想到他竟然觀察得這樣仔細。
我抬頭看著他,咧著嘴笑了笑:「洞察力很敏銳……」
他伸手鬆了松領帶:「走吧,我帶你去醫院,你這樣很容易破傷風的……你知道行動不便的滋味,如果不趁現在看明白的話,傷口感染的越厲害,恢復的時間越長,到時候你就……」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江老師,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婆媽的人……」我靜靜地看著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江修明沒吭聲。
我轉過頭緩緩起身:「那你等一下吧,我去洗漱一下……」
他說的到是也對,已經受傷了,如果我再在家裡拖下去,傷口越來越嚴重,受罪的只是我。
我洗漱出來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打電話。
我掃了他一眼,然後走到臥室里拉開衣櫃伸手一件一件地選衣服。
兩年前出事的時候,家裡的東西能砸的都被那個女人砸了,能賣錢的也都被她拉走了,唯獨還有這一整個衣櫃的衣服都一件不少地給我留下了。
現在想想也夠幸運的,因為有這些衣服,所以現在我潦倒到每天吃泡麵的程度,還是可以光鮮亮麗地出門。
裝裝白富美,總是還可以的。
日子混到現在,我已經沒有別的什麼愛好和興趣,多虧了這一衣櫃的錦衣華服,我還能多多少少打扮一下自己,倒也算是一點點除了賺錢以外的愛好。
換好衣服畫了個淡妝,我跛著腳開了門,剛想說可以出發了,扭頭看看床上凌亂的被子,轉身又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伸手開始疊被子。
兩年來已經習慣監獄裡嚴苛的作息時間,若不是昨天睡得晚,今天我一定會在五點醒來,然後晨練一下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我正低頭認真地整理著被角,江修明站在臥室的門口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這是……你在做什麼?」
我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疊被子啊,怎麼了?」
「可是,你怎麼疊得這麼……」
我滿意地看著疊好的被子,換了個角度端詳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來:「怎麼了?你是說我疊得太好了?」
話說回來,我疊被子疊得確實不錯,在監獄裡的時候,屢次獲得內務獎,這麼長時間來,除了組裝打火機,大概這也是我在監獄裡學到的唯一讓我驕傲的技能了。
江修明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些沉默。
我也沒在吭聲,抬腳走了出去。
走到鞋櫃前,我挑出一雙七八公分左右的金色細帶高跟涼鞋,江修明在旁邊看到,微微皺了皺眉:「曹小姐,你的腳上有傷,還是穿拖鞋方便些……」
「穿拖鞋?你的意思是讓我穿著這條裙子配上一雙粉紅色的拖鞋出去?」
這像什麼話,穿衣服是要講究搭配的,即便受傷了又怎麼樣?我一樣要光鮮亮麗地走出去。
再說了,我本身就是個高跟鞋控,我在監獄裡呆了兩年,沒有高跟鞋穿的日子很不美好,所以出來之後,能穿高跟鞋我是堅決不會穿平底鞋的。
我的那些漂亮的鞋子已經等了我兩年,我不能再讓她們寂寞。
江修明看著我,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一見我的樣子,止了聲音。
下樓的時候,我扶著樓梯一階一階地往下走。
全身的力量只在一條腿上,所以走的有些慢,也有些吃力。
下到三樓的時候,我的身上就已經冒起了汗,小腿肚子也有些僵硬起來。
「好了,我背你下去吧……」
他伸手握了我的胳膊,不待我說話,往下下了兩級台階,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頭看著他寬厚的背,沒吭聲,彎腰趴了過去。
我沒有理由逞能,也沒有必要。
甫一趴到他的背上,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我慢條斯理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江老師,謝謝你了……」
在這種親密的時候,我仍是改不了口,叫著他老師,想來他的心裡一定也不自在。
果然,他背著我低頭說道:「為什麼管我叫老師?我可是從來沒教過你……」
我笑:「你也沒教過田田,剛開始的時候她先認識的你,一直管你叫老師,你也沒有反對,我也是跟著她叫的,怎麼?你不喜歡我叫你老師嗎?」
他穩穩地下著樓,淡淡說道:「原來你是跟著她叫的,田田那個孩子認真的方向總是有點偏,我沒教過你,不必管我叫老師……」
我拿下巴抵著他的肩膀:「算了,這些年已經叫順了口,再說了,你本來也是我們金融系的老師,雖然你沒教過我,但是好歹我對母校有感情,叫你一聲老師也沒什麼……不然的話,叫江先生我會覺得很彆扭……」
他聽了,沒再說話。
我趴在他的身上,被他晃得有些打盹,可是腳底卻銳銳地疼,我輕輕吸著氣,小聲罵道:「媽的,也太疼了……」
「什麼?」他沒聽清我的話,腳底頓了一下,扭頭問道。
我的臉正巧就趴在他的頸邊,他輕輕一回頭,臉頰擦著我的腮邊滑過,唇角直接貼到了我的臉上。
肌膚相親的一剎那,他的動作一僵,緩緩把臉扭到一邊去,只是呼吸卻有些亂了起來。
我挑眉看著他的側臉,無聲地笑了笑。
下樓的時候,他把我輕輕放到地上,然後掏了鑰匙開了車門。
我伸手拉著車門剛要進去,他卻一把握住車門,淡淡說道:「上前面坐著吧,幫我看看路……」
我一愣:「幫你看看路?你不認識港城的路?」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二話不說,瘸著腳走到了前面。
上車之後,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個老孫的電話。
我按了接聽,他在那邊焦急地說道:「小美啊!你可算是開機了!我一晚上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都關著機,你現在在哪裡?」
我一下子笑了起來。嫂索妙筆閣你是我老師又怎樣
我的包昨天晚上都忘在了香河,那部手機在包裡,也忘了拿,幸好這部手機昨天留在了家裡。
我和他在一起之後,只是住在他的別墅裡,他卻從來不知道我在這裡住,從我出獄開始,要債的人如同洪水一樣朝我湧過來,沒辦法,我也學會了狡兔三窟。
這個地方雖然破爛,但卻是唯一屬於我的地方了。
也幸虧當初姥姥和姥爺去世之後,媽媽沒有把這套房子賣了,不然的話,現在我就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我聽了孫濤的話,輕輕笑了一下:「怎麼?找不到我你還著急了?我還以為你會如釋重負呢……」
安安昨天晚上那個樣子,想來我走了之後,孫濤也一定站在她那邊幫著她罵了我不少。
他這個人,慣會見風使舵,為了自己的生意,把我賣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