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輓歌心下一沉,果然是她!
小盛子以及虞輓歌護衛一時間都焦急起來,沒有想到,自己主子一心護在身後的人,竟然才是個最大的禍害。
小盛子在一旁嘟囔道:「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個禍害,果不其然,果然是包藏禍心,實在該死!」
那長髮女子見此,想要放棄同小盛子的爭鬥,奔赴向虞輓歌,可小盛子哪能如她的願,不管自己身受重傷,卻始終糾纏著這女子不放秈。
這黑衣女子也算是看明白了,面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武功定然沒有自己高,只是唯有那一手柳葉刀使的有些神出鬼沒,到現在為止,她不僅沒能殺了他,甚至卻被他的柳葉刀弄的傷痕纍纍。
虞輓歌屏住呼吸,卻不見慌亂,開口道:「你能看的見了?」
馮鶯嘴角露出一抹厭惡的笑意:「我為何看不見?」
「所以是你自己服下的能夠使眼睛失明的毒?」虞輓歌開口問道。
「是又如何?若是我不如此,又如何能夠騙過你!」馮鶯的語氣有些憤怒。
「你為何要殺我。」虞輓歌平靜的開口,想起馮鶯屋子裡窗沿上的泥土,知道一定有人找過馮鶯,並且對她說了些什麼。
她記得在馮鶯失明之前,幾次見她,她的眼中對自己並沒有恨意,所以說如今馮鶯的反目,大抵就是從她失明開始的。
也只有她的失明,才能掩蓋住她眼底的神色,只有她失明,才能隱藏她心思的轉變,也只有她失明,才會為她露出的種種破綻做出一個掩蓋性的解釋。
「為何殺你?為何殺你?哈哈哈哈,虞輓歌,你問我為何殺你!你害死了我哥哥,如今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若是不為哥哥報仇,我又有何臉面面對我的哥哥!」馮鶯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恨意。
這讓虞輓歌忍不住想到一直以來,一心想要報仇的自己,面對那些仇人的時候,似乎也是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不同的是,如今的自己卻越發覺得那些所謂的仇人,未必就是真正的仇人,撥開迷霧,擱淺心中的恨,索性到變得清明了起來。
所以,如今她不怪馮鶯的做法,卻只怪她的愚蠢!
就在虞輓歌即將開口的時候,面前橫衝過來一名殺手,手中高舉的長刀在夜色裡彷彿死神揮舞著的鐮刀。
眼見著此人就要逼近,虞輓歌當機立斷,一腳將馮鶯扳倒,想要將面前的殺手解決掉。
誰想馮鶯雖然被絆倒,卻也拉扯著虞輓歌一同摔倒在地。
手中的刀不忘緊緊卡在虞輓歌的脖頸之上。
虞輓歌被扯倒在地上,眼見身後的黑衣人舉起了長刀,就要將自己和馮鶯一同刺穿,當即顧不得頸間的刀,帶著馮鶯就地一滾,向一旁滾去。
「你!」馮鶯的話還沒有出口。
『唰唰唰!』
長刀帶起風聲,連著在地上刺了數刀,緊追不放,濺起一片塵土。
此刻的虞輓歌和馮鶯都有些狼狽,塵埃和血跡佈滿整張俊臉,馮鶯一手舉著鋒利的匕首,選在虞輓歌的面門之上,一面卻也得顧忌著旁邊瘋狗一般緊追不放的殺手。
那殺手見著兩人竟然幾次躲開,當即有些不耐,大步走向兩人所在的位置,再次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虞輓歌心頭一緊,想要將身上的馮鶯推開,誰知馮鶯卻依舊不放,直到這時,虞輓歌是真的有些動怒了。
抬手一巴掌扇向馮鶯:「蠢貨!」
清脆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刺耳,馮鶯一愣,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而虞輓歌則趁著她發愣的時候,將她推到一旁,一腳踢在面前殺手的命門上。
殺手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一個趔趄,臉色漲的通紅,而就在這時,終於有一名獵人的護衛分出手來,在身後補上一刀,一把將這名殺手刺穿,卻轉瞬再次被別的殺手纏上。
虞輓歌看著面前已死的殺手,面色糾結,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誰讓她在地上躺著,他卻站著,而她又沒有什麼武器,才會出此下策。
才剛鬆懈下來,便覺得背上一陣刺痛,想必是剛剛在地上翻滾的時候,被利石刮傷。
抬手輕輕
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虞輓歌抹了把臉上的汗跡,正要回頭看向一旁的馮鶯。
卻見馮鶯再次像是一條瘋狗般撲了上來,猩紅這雙眼,眼中滿滿都是恨意。
虞輓歌不敢同她硬撼,抬眼間馮鶯手中那只精緻的匕首,便已經逼落在她的眼前。
她能夠清楚感受道她落在自己身上發粗的呼吸,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虞輓歌!我要殺了你!」馮鶯手中的匕首一點點落下,虞輓歌雙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不讓這個瘋子真的將匕首落在她的臉上。
「我沒有殺你哥哥,如果是我殺的他,我就不會來馮府調查當年的真相,我更不會一次次出手救你。」虞輓歌盯著馮鶯那雙猩紅的眸子,沙啞著嗓子一字一字的開口道。
「你說胡!陳碧雪曾經告訴過我,若非是你我哥哥不會死,若非是你,她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悲慘,為了復仇嫁給郝連城,若非是你,她也不會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馮鶯雙目欲裂,不管虞輓歌說些什
什麼,雙手緊緊握著匕首,一點點向下逼近,彷彿使出了畢生的力氣。
虞輓歌心下微涼,碧雪果然是為了給馮季復仇才嫁給郝連城,這也就難怪她見到自己之後便一直敵對,只是馮鶯口中所說的碧雪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隨著馮鶯越發的瘋狂,虞輓歌手上的力氣越來越不知,原本緊緊握著她手腕的雙手,已經有半隻手掌抓到了匕首的利刃之上。
鮮血順著匕首的凹槽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在了虞輓歌的臉上,給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染上一朵朵殷紅的梅花。
縱然如此,虞輓歌卻不忘繼續試探著:「你怎麼知道我是虞輓歌!誰告訴你我就是虞輓歌!」
馮鶯的手上依舊沒有放鬆,眼中的激動卻漸漸平靜下來:「我就是知道你是虞輓歌,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虞府滿門都被抄斬,你卻還活著?你知道麼,你簡直該死!不要以為你換個身份來到虞府,就沒人會知道!」
虞輓歌只覺得自己這一雙手怕是要廢了,沒有個幾個月是養不回來了。
「蠢貨!你根本就是被人設計了,成為了別人的棋子,還在這裡猶不自知!」虞輓歌一時間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畢竟當初的事只有她,馮季,和碧雪親身經歷,只是如今馮季已死,碧雪卻篤定兇手就是她,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馮鶯看著虞輓歌那雙沉寂的眸子,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起當日自己與馮燕發生爭端時,她為自己作證的樣子,也不自覺的想起那日自己被人誣陷偷情,想要舉刀自盡時她為自己解圍,甚至還會想起她對自己的寬慰,告誡自己要證明自己,甚至在自己失明之後,她命人找來大夫為自己醫治!
如果她是兇手,為何要幾次三番的幫助自己,又為何要來到馮府?
馮鶯一遍一遍詢問自己,卻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腦中越發的混亂,碧雪當年同她所講的那些事,連同近日來虞輓歌的所作所為在她的腦海裡交織變幻,她已經分不清到底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也不知道到底誰才可以相信!
她只知道,自己要復仇,要為那可憐的哥哥復仇,要為那個將自己放在手心疼愛的哥哥復仇!
「啊!」馮鶯煩躁的想要將腦海中的那些東西趕出去,剛剛平復下的眸子,再次充滿了暴躁和仇恨。
虞輓歌知道,她這怕是被仇恨迷了眼,只想著要殺了自己為馮季報仇,卻根本已經不能再冷靜的去思考事情的始末。
虞輓歌只覺得心口一陣酸澀,他們當年這些所謂的年少英才,所謂的天之驕子,如今或者陰陽相隔,或者變得面目全非。
當年那些策馬揚鞭,舉杯對飲,同生共死的酣暢淋漓早已經隨著歲月灰飛煙滅,終成過往。
垂眸掩蓋住眼角的淚痕,虞輓歌心中卻是越發堅定,無論歲月將當年的她們變成什麼鬼樣子,她也一定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縱然裂痕已生,一切再也回不去,她也要有人為她們葬送的青春歲月付出代價!
再次睜開眸子,匕首的鋒芒距離她的眼角只剩下毫釐的距離,虞輓歌看著馮鶯一字一句道:「我只說一遍,當年馮季的死,與我毫無干係,我此次回來,就是為了查明當年的真相!」
話落,不等馮鶯反應,虞輓歌扣動手上的金鐲。
那只赤金打造的藍寶金鐲裡,
瞬間放出數只短針,宛如細簪般出粗細,重重扎入馮鶯的胸口!
馮鶯吃痛,悶哼一聲,整個人身形都開始不穩,接連數只短針,逼的她最終吐出鮮血,雙手不穩,顫抖個不停。
虞輓歌趁機奪下匕首,一腳將她踹了下去,隨即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的穩住身形,冷冷的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馮鶯,最終輕歎一聲,看向另一邊情況越發危及的小盛子。
此刻的小盛子已經可以稱得上在風中搖曳,一身錦繡此刻已經變成了破碎的布條,一道道殷紅的血痕深刻見骨,因為失血過多,臉色也越來越蒼白,連帶著反擊的動作都變得越來越遲緩,面對著那長髮女子的步步緊逼,越發的招架不住。
虞輓歌抬手蹭去嘴角的血跡,血淋淋的雙手再次拈起,半晌後,一朵金光有些暗淡的蓮花,染著一層血霧自指尖而出。
看著身上又添了幾道傷痕的小盛子,虞輓歌沉聲道:「閃開!」
小盛子先是一愣,隨即幾片柳葉刀飛出擦著女子的眼睛而過,長髮女子下意識的眨了兩下眼睛,而就在這個時機,小盛子拔腿而逃,順勢就地一滾,而後凌空一躍,瞬間移出了幾米的距離。
而就在這個時候,虞輓歌將手中的金蓮飛擲而出,直奔長髮女子所在的方向。
只是似乎因為心力不穩,這朵金蓮再沒到女子身邊的地方便提前落下,炸裂開來。
不過縱是如此,長髮女子卻也被撞擊出去,噴出一口鮮血,蒼白的臉色將臉頰上的那道疤襯的越發猙獰。
虞輓歌身形不穩,只覺得無比的疲憊,連帶著頭都昏昏沉沉的。
小盛子趕忙上來將虞輓歌扶住,看著遠處的林子:「主子,我們先走!」
小盛子扶著虞輓歌向樹林裡跑去,其他的侍衛也在一面阻攔這些殺手,一面後退。
馮鶯失神的坐在地上,素衣上不僅滿是灰塵,更是紅梅多多,好不狼狽。
臨近樹林之前,虞輓歌回頭看了眼馮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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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主子,快走吧!」小盛子催促道。
虞輓歌轉頭跑進樹林,地上的馮鶯看著虞輓歌逃離,輕聲呢喃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走進林中沒多久,虞輓歌就噴出一口鮮血,卻也因著這口血,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雖然依舊覺得虛弱和疲憊,但至少腦子清明了不少。
小盛子心疼的看著虞輓歌:「這馮鶯簡直是忘恩負義,主子一心為她,她卻恩將仇報,簡直是個賤人!」
虞輓歌搖搖頭道:「她只是被人誤導和利用了罷了,本心不是壞的。」
「主子!你到現在還為她說話,你瞧瞧她將你害成什麼樣子!」小盛子驚呼道。
虞輓歌苦笑一聲,她還能怎樣說,馮鶯害了她是事實,怕只怕這馮鶯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知道,剛剛到最後的時候,雖然她利用了金鐲,留了情沒有傷及馮鶯的性命,可馮鶯卻依然有機會殺了她,只是,最後馮鶯卻還是放了她。
想來,她只是復仇心切,快要被仇恨謎了眼了!
又走了一會,小盛子驚喜道:「主子,這裡竟然有馬!」
入目的是兩匹棗紅色的馬,馬身的一側有著箭筒,裡面有幾隻箭,還有一把彎弓。
虞輓歌打量了一番,看樣子應該是有人來這林子中打獵,將馬放在了這裡。
扔下一錠銀子,兩人翻身上馬,小盛子卻愣著瞧著虞輓歌轉身的方向:「主子!你去哪?」
虞輓歌沉聲道:「救馮鶯!」
「什什麼?」小盛子氣的不輕。
虞輓歌一面抽打著身下的馬,一面開口道:「我剛剛忘了,馮鶯雖然是被別人利用的,可這些殺手卻是會連她一起殺的。」
「所以所以主子你是要去救她麼?」小盛子一面追趕著虞輓歌一面追問道。
「嗯。」
「什什麼?主子你真要去救她?不行!我不去!」小盛子氣道。
「那你就在這裡等著吧,正好處理一下傷口。」話落,虞輓歌也沒再等小盛子,飛奔而出。
小盛子沒
想到虞輓歌將竟然真的沒有等她,心頭一緊,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當即就追了上去:「主子,你等等我!」
虞輓歌理解小盛子的心情,可是就如她所說,馮鶯是馮季的妹妹,她不能不管,除去這個原因,她還想要知道是誰挑撥的馮鶯對她下手,更想讓馮鶯好好活著,看著真相大白的那天!
所以,馮鶯不能死,她一定得活著!她要讓馮鶯知道,她不是殺害馮季,設計碧雪的兇手!她是不會背負這莫須有的罪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