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胡說,家父在朝中有些關係,聽聞朝臣所言,這虞輓歌乃是當年北燕雲國公之女,她的名字其實叫做雲婉歌。」另一名錦袍男子爭辯道。
「若是真如這位兄台所言,那為何人人都道如今大御皇后姓虞,卻並非姓雲,而且據聞當年這大御的皇后娘娘乃是從一座監牢中走出,若真是雲府的千金,又怎麼會跑到監牢那種地方。」說書人也不惱,似乎見慣了這般的情況燔。
漸漸的,兩方人爭論不休。
虞輓歌一行人雖然未言,卻也一直在留心著這邊的動靜。
本是想看看是否能從其中打探些關於郝連城的市坊傳聞,卻沒想到,消息最後竟然都扯到了自己身上窠。
給小盛子使了個眼色,小盛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過去拱手道;「諸位兄台,我雖然今日初來南昭,早先卻也曾聽聞這虞輓歌乃是太子殿下心心相印之人,若如今大御的皇后娘娘真的是那虞輓歌,豈不有可能同太子殿下再續前緣?」
小盛子瞇著眼睛笑問,彷彿真的只是好奇罷了,可餘光卻挑釁著北棠妖。
北棠妖蹙起眉心,眼中閃過一抹戾氣,正要發作,
『啪!』
一隻酒碗被摔了出去。
「放屁!」
醇香的汁液飛濺出來,越發濃烈的酒香浸染著突然安靜下來的酒樓。
小盛子率先將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目光中帶著些許不悅,微蹙起眉頭。
這人是誰?行事竟敢如此張揚無忌?
眾人轉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霞光籠罩著一位紫衣少年,少年一臉英氣,劍眉斜飛入髻,束著金玉冠,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憑添了幾分稚氣。
「郝連城就是個虛偽下賤的小人,枉你們這些愚蠢的賤民竟然還當他是聖人,呸!真是亮瞎了本少爺的眼!」
少年掀起衣襟,顯得有些義憤填膺,一腳落在細長的椅子上,稚氣未脫的小臉憋的通紅。
眾人一時間反應各異,有人覺得這少年是不是腦子有病,目露同情,有人心頭生出幾分怒火,畢竟在大多數人心中,太子是他們心中最為神聖,不可辱滅的存在,也有人面露不悅,一個黃口小兒,竟然敢在這裡對他們評頭論足,更何況是扣上一頂愚蠢的賤民的帽子。
小盛子的眉頭松展開,眼中帶著幾分玩味。
有趣,真是有趣!
這少年倒也是個妙人,看著倒像是達官顯貴,卻絲毫沒有他們的圓滑,一張嘴便將這酒樓裡所有人都罵了個便,好生的狂妄!
北棠妖沒抬頭,轉動著手中的酒杯。
沒想到小盛子對他的挑釁竟然惹出這樣一個少年。
「你這黃口小兒,是還沒斷奶吧,在這裡口出狂言,也不怕太子殿下砍了你的腦袋!」
南昭的民風素來比較開放,而郝連城所營造出的形象更是深得人心,即便是有人當街揚言太子的過錯,批判太子的行為,郝連城也不會動怒。
相反,一旦他聽聞,反而會派人將其請入府中,悉心詢問,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也因此,人墨客對其大加追捧,市坊百姓議論起他才能肆無忌憚。
然,總是如此,眾人卻也未曾見過這般不分緣由,張口就罵的人,一時間,都有幾分義憤填膺。
「哼,那郝狗若是真慈悲,大聖人,又怎麼會砍我一個黃口小兒的腦袋,若是他這都要斤斤計較,那還是個屁聖人,惺惺作態,噁心!」少年毫無懼色,反而提起郝連城滿臉厭惡。
大多人都蹙起了眉頭,這少年實在是有些強詞奪理,若他真是能道出個一二三四,說出太子到底哪不好,有理有據,大家也能夠接受,可如他這般口無遮攔,就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
「你這小兒,實在是不講道理,太子殿下勤政愛民,精兵簡政,到底是哪得罪你了!」
「哼,愚蠢,還真當他是個良善之輩,當年虞府一力助他,結果他卻滅了虞府滿門,也不知道這太子之位坐的是否安心,夜裡是不是常有惡鬼纏身!」
少年嗤之以鼻。
虞輓歌微微蹙起眉頭,這人是誰,
為何將虞府牽扯出來,難道同虞府有所淵源?
可是當年虞府被滅,親信勢力大多牽連受罪,僥倖存活的也紛紛三緘其口,哪裡敢這般大肆張揚。
提起虞府舊事,少年顯得有些激動,而百姓們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少年雙目瞪的溜圓,一聲帶著幾分不符的陰毒,對著窗外的晴空厲聲道:「郝狗!你必受天打雷劈之刑,不得好死!」
鬧哄哄的酒樓再次安靜下來,眾人一時間有些無言,看著少年的目光有些複雜。
要知道,雖然桔陽城並非南昭國的帝都,可毗鄰都城天水也不過幾座城池,更是因為風景如畫而聞名,據傳日落時桔色陽光籠罩著全城,染得磚瓦好似琉璃,柳葉薄似蟬翼,因此不少朝中重臣甚至退役的閣老,以及一些王孫貴族的少爺小姐,侯門老爺的愛妾紛紛在桔陽城修建別院。
也因此,這桔陽城雖然不是帝都,卻也是政治經濟極為發達的一座都城,消息之靈敏更是如風一般來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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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而如今,一介少年卻在此厲聲痛罵南昭的太子,指天,怒斥當今太子,可想而知,眾人怎能不訝異。
虞輓歌微微側臉,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仔細打量他的容貌,她確信,無論是此前的虞輓歌,還是而後的雲婉歌的記憶裡,都不曾認識這個少年。
雖然她生長於南昭,記憶裡卻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小盛子摩挲著下巴,覺得有趣,心中盤算著得去查查這少年的來歷。
就在這時,一群小廝緊張的跑了進來,來到紫衣少年的神色,神色緊張:「少爺,您可快別鬧了,再鬧下去,奴才們的腦袋可就都不保了。」
一眾小廝面露苦色,自從少爺大病痊癒後,也不知怎的,突然像是得了什麼瘋病,沒事就要痛罵上一頓當今太子,逼得自家老爺和夫人不得不派著他們一眾人等仔細看著這小祖宗,生怕惹出什麼亂子,一個不查,全家老小的腦袋都不保。
「滾開!」少年似乎極為厭煩這群小廝的追隨。
「少爺,老爺命奴才等一定要寸步不離您左右,若是若是您犯這瘋病,就算是綁也要將您綁回去。」
小廝一臉為難的開口道,眼中卻在不斷像週遭的幾名同伴打著眼色,似乎想要強行將這他們口中得了『瘋病』的少爺帶走。
聞言,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我說這人怎麼這般大膽,原來是得了瘋病啊。」
「是啊,這也就難怪了,難怪他竟然連如此仁愛聖明的太子都要痛罵,原來是個瘋子!」
少年氣的不輕,怒瞪著面前的幾名小廝。
小廝陪著笑臉,卻在忽然之間一哄而上,想要將這紫衣少年控制住。
誰知,少年反應極為靈巧,就在他們撲上來的一剎那,騰空一躍,踩著長椅一躍而上帶著幾片刀痕的木桌。
小廝紮在一團,紛紛倒在地上。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排斥:「少拿那個懦弱的老頭子來壓我,竟然說我瘋病,我看他才是得了羊癲瘋吧!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月月跑到萬紅樓去找姑娘,那萬紅樓的姑娘倒真是一雙『巧手』,竟然也能妙手回春!」
眾人聽到這不鹹不淡的笑話,悶笑起來,忍不住豎起一個拇指,道一個『牛!』字。
原來這少年不僅罵太子,竟然連自己的老子也不放過,只是說他有瘋病,看著伶牙俐齒的模樣又著實不像,眾人一時間紛紛揣測起這帝都誰家的公子是這樣一號人物。
一眾小廝卻苦了臉,這關於老爺去萬紅樓的謠言一出,他們回去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頓板子。
小廝們不敢再貿然上前,紛紛作揖道:「少爺,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愚鈍,少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的一般計較。」
「哎呦,少爺我有瘋病,你最好先找個大夫再來,免得本少爺一不小心又發起瘋來。」
少年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子上,腳上的一雙錦雞白色玉靴也沾染上不少塵土。
小廝們紛紛苦苦哀求,那模樣彷彿飽受折磨。
就在少年感到無趣時,幾名跟隨而至的小廝暗中對視一眼。
為首的一人拱手道:「少爺,對不住了!」
少年微蹙眉頭,還未等反應過來,便從天而落一張大網,至少年頭頂而落,在他如星的眸子中倒映出一朵蛛花。
少年盤踞在桌子上,正巧落入這一張大網之中,交錯的網痕襯在紫衣之上,幾名小廝頓時飛起,收緊繩索,其餘幾人一擁而上,將少年困在其中。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吸引了目光,虞輓歌微微側頭看向少年的方向,在大網之中掙扎的少年,在扭打中正巧面對著虞輓歌的方向。
四目相對,一雙沉寂黝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少年的面龐。
瞧見虞輓歌的一剎那,少年瞳孔微縮,一雙眸子瞪的溜圓,陽光下,折射出一片琳琅的水光。
虞輓歌雖然不懂,卻也瞧見了少年眼中的激動,心中有些不解,莫非這少年同當初的她有些淵源?
再次仔細思量一番,卻依舊沒有絲毫頭緒,便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少年雙手緊緊的抓住大網,粉唇輕顫,看著虞輓歌的目光中滿是激動。
其中一名威武的小廝上前將少年扛在肩頭,少年的世界一瞬間顛倒,在顛倒著的世界中,目光灼灼盯著,一雙眸子亮的讓人難以忽視。
「放開我!我還有事!放開我!」少年格外激動的踢打起來,強壯的小廝一動不動!
瞧見自己的動作根本不管用,倒著的頭找準壯碩小廝的背膀,亮出雪白的玉牙,狠狠咬了下去。
「啊!」的一聲,小廝步子一個踉蹌,手一鬆,少年便從他手中摔落到地上,開始掙脫起大網。
可是因為大網已被封死,不等他逃脫出來,其餘幾名小廝已經眼明手快的接過大網,帶著少年火速離開。
另一名小廝轉頭對酒樓中的眾人拱手道:「對不住大家了,今日諸位的酒錢就由在下請了,還望諸位海涵!」
話落,小廝向掌櫃的方向扔出兩個金錠子,很快離開。
酒樓裡一時間再次熱鬧起來,虞輓歌微微蹙
蹙眉,這少年的來頭顯然不凡,姑且不論一身行頭,身邊追隨的小廝幾乎個個都是好手。
在南昭,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年不少,只是若是行事乖張如這般,又對郝連城深惡痛絕的早該為眾人所知,可觀周圍百姓的反應,卻也沒有幾人能明確道出這少年的來歷。
小盛子也從人堆裡坐了回來,對著虞輓歌詢問道:「主子……」
虞輓歌微微頷首:「查一下他的來歷。」
「奴才明白」
北棠妖的目光掃過小盛子,沒再同他計較剛才的事,心思也在剛剛那少年身上,畢竟剛剛那刺目的目光他瞧得一清二楚。
幾人沒再繼續逗留,而是回到樓上的客房做短暫的休息。
虞輓歌坐在桌邊,開口道:「關於郝連城的身世可有什麼頭緒?你打算從哪查起?」
北棠妖沉默片刻開口道:「先從郝連城的母族查起。」
虞輓歌沉默片刻,從郝連城的母族入手也就意味著是從當年南昭帝對虞府所下的命令開始。
「如果是要追查郝連城的母族,我們先從兩點入手,一點則是當年宮中為郝連城母妃診斷的御醫,二來則是這一族滅門的緣由。」北棠妖開口分析道。
虞輓歌點點頭,心中知道,塵封多年的歷史將再一次被掀開,埋藏許久的真相也將一件一件昭然於天下。
沒多久,小盛子敲門進來,低聲道:「主子,奴才已經探明了今日那紫衣少年的來路。」
推門而入後,小盛子來到虞輓歌面前,神色中帶著幾分猶疑道:「主子,這少年乃是南昭的端靖小王爺。」
虞輓歌似乎在記憶中搜尋著這一人物,若有所思反問道:「端靖小王爺?」
北棠妖在一旁開口插話道:「端靖小王爺乃是南昭的明瑞王爺之子,明瑞王爺乃是當今南昭帝的堂弟,在朝中地位不匪。」
虞輓歌點點頭,似乎想起了兩人所言之人,甚至想到這端靖王爺同太子郝連城的關係也是極為不錯,若是有這樣一個兒子,眾人想必該是早有所聞,可思前想後,虞輓歌對這個少年依舊沒有什麼印象。
小盛子似是知道虞輓歌的疑惑,解釋道:「這端靖小王爺說來也巧,此前京畿之中雖然也有他的名號,可是眾人對於他的印象則是個有幾分才學,略有紈褲的皇子王孫,深諳官場的逢迎手段,除了自來體弱多病以外,並未給眾人留下太深的印象。」
虞輓歌同北棠妖靜靜的聆聽著。
「可就在大約一個月前,這端靖小王爺突然病重,明瑞王爺不僅請了宮中的諸多太醫,還重金懸賞,旦凡能夠醫治得了小王爺的人,一律加官進爵予以賞賜。」
小盛子頓了頓:「可怪就怪在這,群醫紛紛束手無策,只道這小王爺已經無藥可醫,可就在有人宣佈小王爺已經沒了氣息之後不過半刻中,在眾人的哭聲中這小王爺突然又活了過來。」
虞輓歌蹙起眉頭,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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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久等,萬分抱歉,我有不得已,望你們理解,等待的你們最辛苦,我已歸來,希望在的人還在,只要還有一個人在,無論如何,這本書我也會好好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