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上的煙火漸漸浮現出的字跡,北棠妖的眼角也抽了。
不禁回想起當日宮內兵火司的太監躬身詢問他需要什麼字跡的那一幕。
「嗯就寫挽挽我愛你」北棠妖點頭輕道。
兵火司的太監趕忙提筆記下,誰知剛寫好,北棠妖就改了口:「不行不行太矯情了寫挽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太監趕忙將記事薄上寫好的字劃掉,重新寫起來鈿。
誰知還沒寫完,北棠妖又改了口:「不行不行,太俗氣了」
「寫挽挽,你是我的女人」北棠妖再次開口。
重重的黑線覆蓋了前面的字跡,太監的額上浮現不少的汗珠,慌忙的寫下,挽挽,你是我的女人雜.
誰知一抬頭,卻瞧見北棠妖臉頰通紅,太監嚇的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陛下陛下這」
北棠妖有些扭捏的開口道:「朕是一個靦腆的人,這話會不會太露骨了」
太監石化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這」
「不行,改了,改成挽挽,給我生個孩子吧」話落,北棠妖抬頭看向面前的太監開口詢問道:「你說,挽挽會給朕生個孩子吧」
「會的會的」
「那就好我要挽挽給我生個孩子」
「奴才明白。」太監提筆刷刷的寫下:「挽挽,我要給你生個孩子」
虞輓歌轉頭看向石化的北棠妖,開口道:「好啊。」
「唔」北棠妖呆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生吧,我等著。」
北棠妖的眼角再次抽搐起來,咬牙切齒的開口道:「回去我一定要宰了那該死的太監」
虞輓歌轉身坐了下去,北棠妖看著她的身影原本的俊臉頓時擠成了一張苦瓜:「丟臉丟到家了」
聽見他的嘀咕聲,虞輓歌低頭淺笑著,一隻手輕輕捂上自己的肚子,為什麼自己遲遲懷不上孩子,想到此處,心頭不禁有一抹淡淡的低落。
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北棠妖繞過桌子坐在她身邊:「娘子在想生孩子麼?」
「嗯」
北棠妖似笑非笑,眼中滿是揶揄,虞輓歌回過神來,臉一紅,抬頭看向那雙琉璃色的眸子,猛的低下頭。
北棠妖攬過她的腰身輕聲道:「娘子這麼想要生孩子,為夫得要努力才行。」
虞輓歌有些憂心的開口道:「我是不是懷不上孩子不然怎麼會遲遲沒有」
北棠妖在她的唇瓣落下一吻,開口道:「不是。」
「你怎麼知道?」
「我幹的事我能不知道麼」
虞輓歌愣在那裡,他幹的事腦子裡一時間塞滿了各種思緒,漸漸的,羞人的場面不知怎的就出現在了腦子裡,只道北棠妖說話是越來越沒有顧忌了。
看著臉頰紅的彷彿能夠滴水的虞輓歌,北棠妖嘿嘿一樂:「娘子的小腦袋瓜裡都在想些啥?」
虞輓歌愣愣的抬頭看向北棠妖,呆萌呆萌的樣子讓北棠妖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臉頰上狠狠扯了一下,瞬間原本的紅潤未曾褪去,便被新的紅霞覆蓋上。
「你不是說你幹的事」
「為夫一直在喝避子湯,娘子你能懷上才怪呢。」北棠妖漫不經心的開口,抬手輕飲了杯茶水。
「你喝避子湯?」素來沉寂穩重的虞輓歌也忍不住驚呼出來。
周圍的人紛紛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兩人身上,豎起耳朵,似乎頗為好奇,再一瞧兩人都是姿容絕色之人,一時間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這男人是不是不行啊用避子湯的借口來騙女人。」
「誰知道呢,保不準是有什麼問題。」
「我看也是有問題,真是可惜了那麼漂亮的女子。」
北棠妖的臉色一點點變黑,終於在聽到他有問題的時候按捺不住,猛然起身:「你才有問題,我看你全家都有問題!」
「哎?你這個人怎麼說話呢?」那人一聽也不幹了。
北棠妖不怒反笑道:「看你印堂發黑,目光無神,唇裂舌焦,元神渙散,凶氣纏身,近來定是諸事不順,定有血光之災,再看你髮絲稀薄,鬍鬚無力,有早洩之象啊,可一定要多家注意,小心鐵杵磨成繡花針,可是吃不消的。」
周圍的人先是一愣,隨後哄然大笑起來,看向男人的目光紛紛帶著打量和揶揄,似乎在判斷北棠妖說的是否精準。
「你你」男人被氣的不輕,指著北棠妖氣的說不出話來。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藥品上開口道:「呀,看來兄台對自己的身體十分瞭解,藥都已經買好了,既然如此,還不快些回家補補陽氣。」
男人氣的不輕,自是不會有北棠妖這般厚的臉皮,面對著眾人的指指點點,落荒而逃。
看著男人的背影,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看著男人的樣子,藥物定是買給家中之人的,只是家中有人臥病在床,卻出來尋歡作樂,一瞧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哎,天下間像我這樣的好男人不多了」北棠妖自顧自的開口。
虞輓歌一口清茶噴了出去,看著面前跟無賴地痞一樣的男人,有些無奈。
「都散了吧,還是誰想讓我再給算上一卦。」北棠妖雙手抱懷,依在虞輓歌身側的柱子上。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收回目光,埋頭猛吃起來,生怕從他那沒有遮攔的嘴裡再說出些什麼話來。
點了些吃食,虞輓歌笑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看相?」
北棠妖往嘴裡塞了一塊芙蓉糕,飛出的沫子噴了虞輓歌一臉:「為夫會的可多了,娘子日後會知道的。」
虞輓歌撇撇嘴:「那你倒是給我看看我這面相。」
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帕子,北棠妖擦了擦嘴,又仔細擦了擦手指,搬著一隻坐到了虞輓歌面前。
虞輓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她倒是想看看他能看出個什麼?
北棠妖貼的極近,整張臉就差貼在虞輓歌的臉上,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虞輓歌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半晌後,北棠妖坐直了身子,虞輓歌忍不住開口道:「怎樣?」
「已經看好了。」
「嗯?」
「這裡」北棠妖的中指和食指並在一起,落在虞輓歌的額頭上。
「印堂?」虞輓歌輕聲反問道。
「嗯」北棠妖重重的點了點頭。
「說啊。」虞輓歌看著他遲遲不肯開口,催促道。
「這裡寫著北棠妖今晚我要睡了你,這裡也寫著北棠妖今晚我要睡了你,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通通都寫著北棠妖,我對你想入非非,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睡了你娘子你實在是太不矜持了,怎麼可以把這些都寫在臉上呢」北棠妖的手指依次落在虞輓歌的額頭,眼睛,臉頰,鼻子,最後停在了她櫻花般的唇瓣上。
虞輓歌臉色漲的通紅,抬手將他的手打落:「我才沒有想睡你,我看是你色心不死,想睡了我才是!」
「對,我就是想睡了娘子你。」北棠妖忽然絲毫沒有反駁,平靜的重複著。
周圍的目光好似越來越多,虞輓歌的臉滾燙,長長的睫毛快速眨動著,一雙黝黑的眸子無處安放。
看著氣的不輕的虞輓歌,北棠妖輕笑道:「娘子,面相通常不是很準,為夫再給你看看手相。」
眾目睽睽之下,虞輓歌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的看著北棠妖,一雙黑眸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北棠妖拿起虞輓歌那只柔弱無骨的小手,仔細查看著上面的紋絡,沉聲道:「娘子,你年少時命途多舛,九死一生,波折不斷,額娘子你命格清奇,只可惜命裡帶煞,若是嫁人不當,會剋夫克子的,普天之下,也就為夫的命格可以和娘子相當,為了防止娘子你出去禍害蒼生,為夫就勉為其難的把你收了吧」
虞輓歌將手從北棠妖手中抽了出來,小手捏緊北棠妖的嘴開口道:「回頭我就改嫁,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剋夫克子」
北棠妖拿開她的小手,一張好看的薄唇被捏的發紅,和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讓人砰然心跳。
誰曾想,就這麼轉眼的功夫,男人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娘子大可改嫁去試試,你嫁一個,我就殺一個,你若是高興,你就去嫁。」
「你這個無賴。」虞輓歌爭不過他,氣的起身離開。
北棠妖快步跟上,隨著虞輓歌來到外面的街道,兩人站在扶橋之上,漫天的煙火依然沒有落盡,不知是不是要綻放這一整個晝夜。
北棠妖攬著虞輓歌的腰身,開口道:「娘子不要再生氣了,再怎麼生氣,從頭到腳也都寫著我是北棠妖的女人,逃不掉的。」
虞輓歌轉頭看向身側的男人,嘟著嘴道:「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賴的男人。」
北棠妖唇角輕輕勾起,沒有開口辯駁。
虞輓歌驀然想起剛剛在飯館裡他說的避子湯,忍不住開口道:「你剛剛說你在喝避子湯?」
對上那雙黑眸,北棠妖點了點頭:「太難喝。」
「為什麼?」
北棠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道:「最初你身子不好,御醫檢查你不適合懷有身子,後來局勢緊張,我擔心自己保護不了你和孩子,一直在猶豫,可想著你若是知道之後許是會惱我,便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無論怎樣,也要迎來我們的孩子,只是,那時你又隨著北棠海去往東陵,一走便是一年多。」
虞輓歌沒有說話,心頭酸澀。
北棠妖不知她是否升起,眼中帶著小心翼翼開口道:「除此之外,你一心復仇,我又不知你是否真的愛我,是否願意為我生下這個孩子,畢竟一旦有了孩子,從此你就有了負累和牽掛,我也曾想過用孩子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可是我總是想,也許,一切還有更好的選擇,更好的結果。」
「所以之前一直在問我是否願意給你生個孩子麼?」虞輓歌的眼眶濕潤起來,她不曾想過,他為她想的如此周全,即便是孩子也從來都是順著她的心意。
確實,也許有時他霸道偏執的讓她難以喘息,可是回頭想想,他想要的,似乎從來就不多,而如今這一路走來,他們都在成熟,一次次生死彷徨,一次次聚散離別,他們終究都為彼此磨平了稜角,收起了自己的張揚和尖銳,
,找到了一種最適合於彼此依偎的方式。
「真傻。」虞輓歌靠在他的胸膛,低聲開口道。
北棠妖吻了吻她的額頭:「我願意。」
北棠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挽挽,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君臨天下,我定萬里紅妝再娶你一次。
虞輓歌靠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度,彷彿,這一路所有的艱難所有的荊棘,有了他的存在,她便再也無需畏懼。
挽挽,我還欠你一個封後大典,別急,總有一天,我要這蒼茫天下,鬱鬱山河為證,你是我的女人,我的皇后。
「挽挽。」
「嗯?」
「你知道為何我選今日出來麼?」
虞輓歌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意義。
「太后告訴我,今日是我的誕辰。」北棠妖開口道。
虞輓歌微微一愣,今日竟然會是他的誕辰。
也許,從前在做梅妃的孩子時,除了最初被記錄在宮冊以外,再沒人知道這個無權無勢狼狽不堪的九殿下的誕辰。
而如今,他竟然是皇后的孩子,如此一來,就連原本的誕辰都有所改變。
虞輓歌半晌後開口:「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北棠妖目光灼灼,盯著面前的女子,琉璃色的眸子裡倒映著漫天的煙火,卻深藏著滾燙的熾熱。
「我要你」
虞輓歌臉色一紅,轉頭看向橋下的江面,羞的不知該藏到何處。
北棠妖拉著她的手,向外走道:「走,今晚不回宮了。」
虞輓歌臉色一紅:「去哪?」「我在東陵外面有座宅子,今晚咱們就去那。」北棠妖開口道。
虞輓歌紅著臉也沒有拒絕,被他拉著奔向了街市中的那座宅子。
宅子外表看起來很普通,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一走進的時候,卻發現這平庸的外表之下,滿是金玉。
琉璃做頂,白玉為壁,金雕玉砌,流水潺潺,噴著水的兩座金色顯赫佇立在池水之中,蒸騰著霧氣,美不勝收。
推門而入,淡淡的藍色紗幔隨風飄蕩,清冽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意亂情迷,象牙白玉雕琢的珠寶錯落有致的擺放著,男子女子的華服美飾整齊的擺放著,絢爛的讓人睜不開眼。
虞輓歌微微發怔,只覺得這裡太過奢侈,奢侈的像是一座仙境,也許玉皇大帝的宮殿也不過是如此。
「娘子,走,一起去洗澡。」北棠妖扯著虞輓歌開口。
虞輓歌慌忙推開他的手,臉色緋紅道:「你先去吧我一會再洗。」
北棠妖也沒勉強,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
瞧見北棠妖走進的身影,想起白日他對自己的折騰,虞輓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