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書名女子的步步緊逼,虞輓歌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卻因為此前蓮花的失控,並未再次使用。
小盛子瞧見虞輓歌被困,連忙指派留下的幾名高手前去相救,自己也衝進人群,護在虞輓歌身邊。
有了眾人的圍護,虞輓歌才得以站穩,在眾人身後看著面前出手的數名女子騁。
幾名女子武功各異,所擅長的招數也不盡相同,武功雖然算不得極高,可是配合起來,卻是讓人難以招架,長長要將人逼至絕路。
週遭巡邏的侍衛很快得到了消息,聞聲而來,將幾名女子團團圍住奧。
郝連城站在閣樓之上,看著極快趕來的侍衛,神色不變,轉動著手中的檀木珠子,轉身走下閣樓,離開。
碧雪看著他的背影,將目光投射在虞輓歌的方向上。
如果她沒有看錯,此前寧和殿前出現了一道藍色的光影,使得宮牆坍塌,威力巨大。
只是不能確定是誰出手,用的是什麼失傳的武功秘籍還是宗族秘法。
看著逐漸落敗的陽山王,碧雪也收回了目光。
成敗已定,果然是沒什麼好戲可看。
陽山王很快落敗,被侍衛押解至天牢。
宮人們清理著地上的屍體,虞輓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玲瓏殿,只覺得這盛世蓮花一法確實極為費神,難怪是古往今來,鮮少有人練成。
靠在軟榻上上,卻不由得憂心起北棠妖的傷勢。
沒有想到,當初自己墜落懸崖,竟然對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傷害,更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清冷高貴的梅妃,竟然會做出調換孩子的這種事情。
北棠妖,北棠雪。
原來,北棠妖才是皇后的兒子,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當初一力針對北棠妖的國丈府忽然間就改變了主意。
她一直以為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可原來,這才是所謂的真相。
想想也是,北棠雪的氣質確實同梅妃極為相似,只是自己呢?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雲婉歌難道真的也是梅妃的孩子麼?那麼當年事,梅妃又緣何要將北棠妖同北棠雪互換?一向清高淡薄的梅妃到底又為什麼會做出這樣難以理解的事來!
為了皇位?為了權勢?還是為了什麼
虞輓歌想不出來,怎樣也不能理解,一個母親這樣做的緣由。
小盛子送進來一碗參茶:「主子,你臉色不好,還是早些休息吧。」
「這個時候,北棠妖該出城了吧?」虞輓歌抬眸問道。
小盛子點點頭:「已經出城了,蒼鐮提早通知了人馬前來接應,相信不久就會回到北燕。」
虞輓歌點點頭,接過參茶,對著小盛子再次道:「你確定陽山王手中的信件上是神龍宗的印章?」
小盛子點點頭:「是龍鳳盤旋的圖案,同當日神龍宗放出的煙火一般模樣。」
虞輓歌蹙著眉頭,一般來講,宗族的印章只會有一個,就如同皇帝的玉璽,除非對它瞭解細緻的人,否則很難容易造假。
更為重要的是,黑斧她見過,黑斧對北棠妖的忠心非同一般,如果沒有北棠妖授意,為何會同陽山王交易?
虞輓歌揉了揉太陽穴,這真是一步好棋,只有兩條線索,一是信件,另一個就是黑斧,指向北棠妖的證據不多,只此兩條,每一條都發生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卻又極難反駁。
「主子可是還在憂心陛下一事?」小盛子輕聲詢問道。
虞輓歌點點頭:「真是好重的一拳,簡短有力,無從反擊。」
看來,只能等到事態平息下來,查看北棠海手中兩人來往的信件,再有便是在提審陽山王的時候看看是否能夠得到什麼線索。
虞輓歌垂下眸子,不再開口。
北棠妖,難道真的是你所為?
虞輓歌心中不能確定,畢竟北棠妖的性子她瞭解,殺伐狠厲天生的帝王血性,並非做不出這種事來。
只是不管怎樣,她還是希望這件事不是他做的。
腦海中漸漸浮起郝連城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那雙悲天憫人的眸子彷彿正在凝望著這遍地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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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連城,是你吧
虞輓歌開始假設,假設自己是郝連城,如果他是郝連城,她會怎樣做?
過了半晌,思緒依然一團混亂,虞輓歌歎了口氣。
當初虞府在南昭的勢力最大,可因為當初郝連城對虞府布下的陷阱,導致虞府的眾多勢力大為受損,所交好的世家大族也紛紛隕落。
也正是因此,獵人如今在南昭的勢力最為薄弱,縱然獵人傳承千年,早已盤根錯節,可是隨著一批批大族的隕落,導致她很難獲得南昭核心機密的消息,再加上郝連城狡猾異常,根本難以猜透他的打算。
北棠海率領眾多士兵一路趕到大殿。
大殿之上,太子一身金色的龍袍,站在玉階之上,下首不少大臣紛紛跪拜。
「武郡王!您不能進去!」守門的侍衛攔住北棠海和一路跟在他身後的大臣。
卻被人毫不客氣的一把
把推開,跌倒在地。
聽見外面的一片動,太子的目光落在了門外,眾臣也紛紛轉首。
北棠海一身黑袍凜冽,站在一片陰影之中,身後的陽光投射過來,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太子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一群廢物,那麼多兵馬,竟然連一個北棠海都看不住!
「這不是朕的好外甥麼?」太子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舅舅高興的未免太早了!」北棠海冷著臉沉聲道。
太子嘴角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笑意:「北棠海,父皇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待朕操辦完父皇的葬禮,定要嚴懲於你!」
「舅舅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北棠海一手高舉起聖旨,看向群臣開口道:「奉先帝遺照,太子下毒謀害先帝多日,篡位蓄謀已久,先帝英明,早已掌控太子大逆不道之證據,只可很,中毒時日已深,回天無力。」
北棠海的聲音帶著幾分悲愴和沉重,宛若鉛墨一般的眸子一一掃過那些歸順於太子的大臣。
被這雙如烏玉般的眸子掃過,大臣們一個個只覺得脖子發涼,低垂著頭,咳著嗓子,不敢做聲。
北棠海一步步走上玉階,太子身邊的近衛紛紛亮出刀劍,護在太子身後。
北棠海沒有理會他們,俯視著台下眾人,身邊的一名武將捧著另一道聖旨上前粗聲道:「奉先帝遺照,廢太子,立武郡王為太子,同時接管四十萬大軍。」
隨著這道聲音的落下,台下眾人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覷,沒想到先帝竟然真的將這四十萬大軍的虎符交給了北棠海。
太子的臉色陰沉的難看,心中對老皇帝痛恨不已。
他才是他的兒子,他只是他的外孫,可他竟然說什麼也不肯將虎符交給自己,甚至還要廢掉自己,立他為帝!簡直是豈有此理!
剛剛念完聖旨的武將單手握拳,高呼道:「太子大逆不道,廢太子,迎新帝!」
隨後,跟著北棠海而來的一眾士兵也紛紛高舉起拳頭,大呼著:「廢太子,迎新帝!廢太子,迎新帝!」
北棠海緩緩抬手,跟隨而來的大臣噤了聲。
太子的心腹上前一步開口道:「依我看,武郡王假造聖旨,意圖逼宮謀反才是真!」
不少人也紛紛應和,就在這片刻的時間,太子駐紮在皇城內的兵馬也紛紛進入了皇宮,在大殿外同北棠海的人馬相互對峙。
太子上前一步,靠近北棠海低聲道:「北棠海,不要以為你贏了,你的那四十萬大軍,四面都受的兵馬擎制,決計不會在短時間內到達皇城,恰恰相反的是,我的十餘萬大軍就駐紮在皇城郊外,不出片刻,你和你的人,便會被絞殺殆盡!」
北棠海黝黑的眸子直視著面前的太子,看著他的輪廓,同外公有幾分相似,只可惜,卻遠不及外公的智慧寬厚和善良。
看著這張臉,北棠海的心有些發痛,只覺得外公那般美好的面容長在了他的臉上,竟然是如此的醜陋不堪。
移開目光,不再去看他。
北棠海刀鋒般的唇瓣輕啟道:「你的大軍在你死前,進不了皇城的。」
太子彷彿聽到了一個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北棠海,你以為憑借你的幾萬人馬
,就能阻擋我十幾萬大軍進城?這皇城內外到處都是我的人你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北棠海沉默不語,就在這時,探子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報」
「何事?」
「啟稟陛下,所派出去的報信的探子都被抓走了,城外大軍根本得不到消息,皇城被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入!」探子滿頭大汗。
太子不敢置信,大步走下去一把抓著探子的衣襟:「你說什麼?」
「屬下說所派出去的報信的探子都被抓走了,城外大軍根本得不到消息,皇城被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不等探子說完,整個人便被太子一把甩了出去,太子有些暴怒的看著下首的眾臣:「是誰!誰下令封鎖的城門!朕何時下令封鎖過城門!」
下面的大臣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太子回頭大步走向北棠海:「北棠海,是你?」
北棠海沉默著沒有開口,太子蹙眉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勢力?你做不到的!」
探子這時,在一旁小聲道:「陛陛下武郡王接手的四十萬大軍,此刻就囤聚在皇城外,已經將您的兵馬盡數包圍了。」
太子踉蹌著後退一步,這這怎麼可能
北棠海看著面前的太子冷聲道:「早在你對外公下毒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
若是虞輓歌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知道,即便是沒有她的幫助,老皇帝也已經盡可能的部署好了一切。
這四十萬大軍並非像眾人想像的一般遠在萬里之外,而早已被老皇帝調動至皇城附近,暗中蹲守。
依照北棠海的實力,只要這四十萬大軍在手,又怎麼會落敗?
北棠海抽出手中的長刀,向著太子一步步逼近。
太子踉蹌著後退,怎麼會這樣,一無所有的北棠海怎麼會將他逼到如此地步。
北棠海一步步逼近,彷彿看穿了他
心中所想,冷聲道:「將你逼至這個地步的不是我,是外公,外公早已洞察了你的野心,卻一直在不斷的給你機會,不斷的希望你改正,只要你願意放棄對手足的殘害,耐心一些,對他付以真心,他一定會將這天下交給你的!」
太子眼眶有些發紅,看著越來越近的北棠海蠕動著雙唇,說不出話來。
北棠海有些激動:「你為什麼就不能再耐心一點!外公的身體不好,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你為什麼就不肯再等待一下!你是他的兒子,韜武略,他從小就悉心栽培你,又怎麼會不把天下交給你!可是你,你都做了些什麼,你竟然日復一日的下毒給那麼深愛你的父親!」
太子的眼中閃過一片水光,彷彿想起了年幼的時候,那雙有力的手曾將自己高舉過頭頂,那溫暖慈愛的笑容,那嚴厲教導的模樣
「被自己的兒子背叛,你知不知道他心裡有多難受!」北棠海嘶吼出來,一刀直接插在了太子身上!
『噗!』一簇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金色的龍袍,太子的眼中滑落一行淚水,身子緩緩倒下。
金碧輝煌的宮殿天旋地轉,眼前閃過的只剩下一陣陣童年時最美好的回憶。
父皇為什麼,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從什麼時候起,我竟然走了這麼遠直到與你背道而馳,拔刀相向
北棠海抽出刀劍,眼中滾落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長刀上的血跡順著玉階滴滴答答的滑落下去,誰也沒有想到,北棠海如此突然的就對太子執刀,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外公,這是你所願見到的麼?你一定會欣慰,欣慰我完成了你的心願,卻一定也心痛,心痛自己的兒子也緊隨著你的步子,步入皇權。
「海兒」太子看著北棠海,嘴裡不斷的湧出鮮血,輕聲喚道。
北棠海看著倒在地上的太子,抿著唇,沒有說話。
「舅舅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若是一切能重來,該有多好」太子輕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淡淡的荒涼和悔意。
北棠海微微別過頭,深深的閉上眼睛,手握成拳,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到現在才會醒悟!為什麼非要到一切都再無法改變才開始後悔!
終是放心不下,趕來大殿的虞輓歌,看著隱忍
著的北棠海,緩步走上前去,輕聲開口道:「不是非要到這個時候才醒悟,若是今日他不敗,他依然會沉迷於權勢,若是今日他不死,依舊會對先帝痛下殺手。恰恰相反,因為人之將死,才會意識到,權勢,財富是永遠也帶不走的,所能帶走的,只有那些曾經美好快樂的記憶。」
北棠海緩緩睜開眸子,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點點淚光,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太子,心中一片悵然。
隨著太子的死,原本擁護太子的眾多大臣再不敢開口,群龍無首,誰還會找死的同北棠海相爭。
如此複雜的一場皇權之爭,卻有著如此輕易隕落的一條條人命,這勝負的由來,究竟是難,是易?